童年不识愁滋味,陈小二还惦记着曦儿的毛毛呢。趁曦儿不注意,他一把抱起毛毛就往内院跑。
曦儿瞄在眼里,她顿时将陈煦抛到了脑后,一溜小跑的追着二哥追进了内院。陈瑾跟二弟那是一个战壕里吃奶的兄弟,胡杨怕曦儿吃亏,两孩子也先后追了进来。
“你给我毛毛。”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
两孩子围着院里的水缸转圈,曦儿身子骨弱,陈小二抱着条狗,两人倒也追了个旗鼓相当。曦儿跑累了停下来喘气,她的二哥却没能及时刹住车。
“砰!”
两人撞在一起,曦儿额头磕在水缸沿上肿起了老大一个包,陈瑜则一个屁股蹲坐到了地上,至于毛毛,它沿着抛物线的轨迹被抛进了水缸里里。
曦儿顾不上哭泣,她踮着脚去捞正在水缸里学狗刨的毛毛,陈小二屁股剧痛,气愤不过,他揪着妹妹按到在地又骑在了她身上。
曦儿力气比不过哥哥,她却有着女孩子的法宝,张牙舞爪的就在陈小二的脸上挠出两道血痕;至于毛毛,小家伙落汤鸡似的瑟瑟发抖,它也不知道该帮谁以及怎么帮,那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这到底是肿么了?
胡杨、陈瑾先后跑到近前。
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胡杨已经懂事儿,他上前欲拉开两人,至于谁是谁非自有师娘们做主;陈瑾却不这么看,在他的小心思里,不仅胡杨是外人,曦儿也是外人,他武断的认为这两人要联合起来欺负弟弟。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陈瑾就冲上前跟胡杨厮打。
论战斗力,三个陈瑾捆一块也不是胡杨的对手。只是胡杨不敢还手,他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心里也知道徒弟毕竟不如儿子亲,如今吃得饱、穿得暖,不仅能学功夫还能读书识字,他很知足,既如此被打两下又算什么呢?
思柔她们赶到眼跟前的时候。四个孩子正闹得不可开交,尤其陈小二跟陈曦,两人在地上滚得跟小泥猴似的。思柔公主又气又怒,夫君这会儿还没出京城地界呢,孩子们就打将起来,这一瞬间。她只觉的亚历山大。
思柔一面让人带几个孩子去洗漱更衣,一面揉着额头想秋月姐是通过什么办法将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大人有大人的思维,孩子亦有孩子的世界。
曦儿不肯随斗儿去换衣,她固执的抱着同样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毛毛就往外走,在她的小脑袋里,只有爹爹一个人对她好,其它人都会欺负她、打她。她要去找爹爹。
斗儿冲思柔公主使了个眼色,她忙追着曦儿出去了。
曦儿出了家门往西走,她刚才看到陈煦就是往这边走的,可等走到一处十字路口处,她就不知道该去哪儿找爹爹了。曦儿茫然的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初春的风,扑面的寒,曦儿瑟瑟发抖。她抱着的毛毛也一样的哆嗦着。
“曦儿,你怎么在这儿坐着?会着凉的,快跟姨姨回家。”
斗儿上前握起曦儿冰凉的小手,曦儿仰着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斗儿道,“姨姨,你带我一起去找爹爹。好不好?我跟爹爹说好多好听的,他不会不要我的。”
斗儿听得有点想哭,曦儿身上脏兮兮的她也不顾,她只是张开双臂将她跟她的毛毛紧紧的拥在怀里。斗儿不住的劝说曦儿跟她回家。说什么这个家里没人会欺负你,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孩子固执起来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斗儿说得嘴都干了,曦儿兀自不为所动。
看到曦儿抱着的毛毛,斗儿灵机一动。
“曦儿,你要再不肯回家,毛毛就要冻死了。”
斗儿这倒也不全是危言耸听,毛毛小家伙刚满月就洗了个冷水澡,这很危险的。
曦儿低头看看,她想了想又将毛毛往自己怀里塞,斗儿趁热打铁,“你看毛毛都哆嗦呢,快跟姨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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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儿背着曦儿回家的时候,思柔公主正在发飙,槐花诚惶诚恐的跪在她跟前,头都不敢抬起来。
槐花是秋月的丫鬟,她是看着两位小少爷长大的,二少爷的脸上被曦儿挠出了两道血痕,她发自肺腑的心疼,又想想平日老爷的“偏心”,她只是单纯的替两位小少爷鸣不平。
曦儿这小丫头片子虽然是梦瑶夫人所出,可将来终究是要嫁到别人家的,两位小少爷才是这个家的继承人,老爷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
这些话恰巧被思柔公主听进耳朵里,她脸色当时就变了。
思柔公主自幼生活在深宫大内,这些年见多了皇宫里的勾心斗角,甚至她的母妃也差点因此丧命,对此她是深恶痛绝的。陈府是她的家,她不希望她的家里掺杂这种不安份的因素,孩子们打打闹闹的实在稀松平常,大人们要做的是疏导而不是火上浇油的数落谁的不是。
“你先下去吧,若有下次,立马赶出府去。”
思柔看到斗儿两人走过来,她对槐花厉声喝道。
槐花毕竟是秋月姐的丫鬟,思柔公主不能不考虑秋月的感受,给她一次教训,希望她能有所收敛,否则相信秋月姐也不会回护于她。
槐花脸颊微肿,她闻言忙不迭的磕头谢恩,思柔公主可不仅仅是家中主母,她同时也是大燕的长公主,挨她训斥,她是不敢有丝毫怨怼的,或许这还能当做日后跟姐妹们吹嘘的本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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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了错误就要受到惩罚,自俩孩子记事起,秋月就给她们灌输了这样的思想,思柔公主觉得这理当被发扬光大。陈家老大、老二屁股上分别挨了戒尺,陈小二作为罪魁祸首自然要加倍,俩小子可没少挨秋月的板子,这点惩罚简直不叫事;曦儿却不一样,看看俩哥哥又看看胡杨哥哥,她不住的往斗儿身后藏。
“曦儿,你过来。”
思柔公主叫道,曦儿不退反进,她近乎哀求的看着斗儿,哀求无效,她战战兢兢的走到思柔公主跟前。
“曦儿,你怎么可以抓伤哥哥?”
曦儿不说话,她只是将目光转向怀里的毛毛,意思很明确,这是陈小二不对在先的。
“哥哥犯了错,思柔娘亲自然要惩罚他们,可曦儿是妹妹,妹妹怎么可以抓哥哥的脸呢?”思柔公主循循善诱,曦儿斟酌良久,没有爹爹撑腰,她决定忍一时海阔天空,这是她这些年宝贵的“生存法则”。
曦儿看了陈小二一眼,她忽的撅起了小屁股。思柔有心欣慰的点头,她却没有动手,只是轻轻抚摸着曦儿的额头,“曦儿是姑娘,在咱们家,姑娘是可以不用挨揍的。”
这一刹那,曦儿觉得思柔娘亲比那臭梦瑶和蔼多了。
“不过你要再这里站足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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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一身男装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梦瑶忽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她对陈煦道:“哥,一定是有人骂我呢。”
“扯淡!”
陈煦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这是着凉了,你跟秋月她们一起坐到车里去。”
“才不要呢,女眷才坐车呢。”梦瑶撒娇道。
冯澈他们都知道她是西贝货,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六科给事中胡来,他眼中夹杂着的满是愤恨与艳羡。
陈煦一句诬告让他在诏狱里生不如死,好不容易无罪释放,他又被皇帝陛下派到陈煦身边戴罪立功,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陈煦恐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了;至于艳羡,这种祸国殃民的“兔相公”简直人间极品,可遇而不可求,如果陈煦舍得让给他,他觉得可以跟他化敌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