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小青檀,变大了
青檀坐在床边,手持绣花的绷子,她心不在焉的绣着婴儿贴身的肚兜。女人,无论多么强势的女人,将为人母,总有母亲的样子,这是女性的本能。话又说回来,世间所有的雌性动物都有这种本能,岂不闻母兔下崽之前,她都会咬下肚皮下的毛铺在窝里……
青檀时不时看向紧闭的房门。于女红刺绣,她属于初学者,一心一意尚且要出错,遑论一心二用。绣花针刺在左手指头上,青檀手一松,线球滚到地上直滚到桌子下边。青檀有些懊恼的吮一下指头,她扶着身子站起来走到桌边。
青檀乃习武之人,身体柔韧性远超常人,可惜此时挺着大肚子,弯下腰来双手亦触不到地面,她只得跪倒地上爬到桌下。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青檀下意识的回头,“咚”的一声,脑袋磕在桌底上。
“青檀,你在做什么?”
陈煦走进里间,第一眼看到的竟是梦瑶撅着的屁股。他走过去径直搬开桌子抱起青檀又扶她走到床边。青檀抬头看着陈煦的脸庞,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又低下头,“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家里仿佛没有主心骨似的,你回来就好了。”
青檀与陈煦有肌肤之亲,她甚至怀了孩子,然而她却给他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陈煦曾一度感到失落,此时听到青檀的话,他感到欣慰,她终于把她当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有些事情挑明了反而不美,陈煦突然拿起青檀身边绣花的绷子,“咦,青檀,这两只大鹅是你绣的?”
“这是鸳鸯。”
青檀知道自己绣工不好,可陈煦这话也太打击她的自信心了,她一把夺过来藏到身后。
“这鸳鸯也忒肥了点吧?”陈煦抢过来仔细咂摸,他忽然道,“你这是给你自己绣的还是给咱们的宝宝绣的?”
青檀不答,陈煦看到床里边叠好的成品,他拿过来撑开。
“这是我跟秋月学着绣的,还过得去吧?”青檀小声问道,她似乎挺在意陈煦的态度。
陈煦点点头,“比那鸳鸯靠谱,好歹能看出是个人,”顿了一顿,他又道,“这家伙一点也不想七十岁的老头,就是有点像没牙的老太太。”
青檀扭过脸去不说话,陈煦突然将耳朵贴在她隆起的肚皮上,“青檀,咱们的宝宝什么时候生?”
提到即将出世的宝宝,两人都感觉有好多话要讲。陈煦也就罢了,青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竟有如此想法。
笃信佛教,青檀原本以为佛祖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陈煦强势到近乎卑鄙的硬挤进她的心里与佛祖分庭抗礼。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青檀无奈的发现,原本属于佛祖的空间一步步缩水,到现在甚至没有了容身之地。
住进陈府这些天,青檀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天地阴阳而分男女,男女相配,繁衍后代,这其实就是天之道,可惜,她却不得不离开。
以前青檀觉得把孩子生下来,她就可以潇洒的离开,现在却发现真没这般简单,宝宝会不会哭?饿了、病了该怎么办?奶妈照顾孩子用不用心?喂奶的时候压歪了宝宝鼻子怎么办?每每想到宝宝呱呱而泣,她就感觉心如刀绞。
“算算日子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让我好好看看宝宝还有我媳妇。”
陈煦伸手去解青檀衣服,青檀阻止不及,胸前两只大白兔欢快的跳了出来。
“小青檀,你变大了。”
青檀:“……”
陈煦舔了舔嘴唇,他捧着青檀右?乳,“青檀,跟你商量个事,以后我跟儿子一人一个……”
“你都多大人了,还跟儿…女儿抢奶,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听到梦瑶的声音,陈煦急忙回头,青檀则抓起衣衫抱在胸前。梦瑶施施然走进里间,她艳羡的瞟了青檀一眼,拉起陈煦的胳膊就把他往门外推。
“青檀就要生了,晚上可不许你胡来,这几天你只能睡一个人睡在我的房里,”顿了一顿,梦瑶又欲盖弥彰的补充道,“我晚上跟婆婆睡。”
“好梦瑶,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啊。”陈煦双臂箍着梦瑶的身子,梦瑶却挣扎道,“我自己能走,你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
“你受伤了?”
青檀惊道,解开陈煦的衣衫,看着他身上、肋下的伤疤,她竟感觉手指有些颤抖。梦瑶已为此哭过一次,此刻还是忍不住要掉泪,“伤这么重还硬撑着,你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
“傻梦瑶,我们一共就几百人,被瓦剌几万人围得跟铁桶似的,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梦瑶捂住陈煦的嘴巴,不许他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只是送嫁的队伍,瓦剌即便发动战争,他们也不该为难你们啊。”
“不该?你觉得那些蛮夷会跟你讲道理吗?”陈煦苦笑摇头,“战事初起,如果要逃,我们的确能避开敌人锋芒,可惜我们不能退?阿剌知院派出三个千人队打前哨,这些畜生奸淫掳掠,所过之处不留一个活口,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青檀沉默,梦瑶却道,“那思柔公主怎么办?可怜……”
“哐!”
听到水盆落地的声音,陈煦三人急忙抬头,却见脸色苍白的宸妃娘娘正痴痴的站在门口,双目通红,她显然哭过了。
宸妃随青檀进京之后,她一直深居简出,活动的场所除了青檀的房间就是在花园子里看菊花、看夕阳,她甚至没有跟府里的丫鬟、家丁们说过一句话,即便梦瑶也一直以为她是青檀的丫鬟。
宸妃听说陈煦归来的消息,她也听说了他们浑身是伤。
陈煦他们有功夫尚且如此,何况她的女儿?宸妃想问却不敢问,她害怕从陈煦口中听到女儿死于乱军之中的消息,那样她连个念想都没了?
宸妃走到门口,她恰巧听到梦瑶那句“可怜”,她只觉仿佛有人用刀子割她的肉,那种疼痛甚至比张太后的板子疼痛百倍乃至千倍不止。
“扑通!”
宸妃踉踉跄跄的走到陈煦跟前,她突然跪倒在地,“陈公子……”
“宸妃娘娘,您这是干什么?”
陈煦急忙扶起宸妃,自古只有女婿给丈母娘叩头,哪有丈母娘反过来给女婿叩头的道理?
宸妃娘娘?梦瑶花容失色,她不是死了吗?
“陈公子,思柔临去之际有没有什么遗物交给老身?哪怕她穿过的衣服或者一缕头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