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难容二虎。
陈煦猜的不错,王振的确看不惯建宁候的不可一世。陈煦“投诚”并一一罗列了京刀盟的累累恶行,王振沉思良久,他觉得可行。灭除京刀盟,无异于废了建宁候一臂,王振并不惧怕建宁候的报复,建宁候最大的依仗来自张太后,可说到对皇帝的影响力,太后也及不上他王振。
“陈煦,你有没有信心一举除掉京刀盟?”
此时已是黄昏,屋子里光线有些晦暗,陈煦眉头微皱,按照他的初衷,借刀杀人,不自出力,想不到死太监竟与他存了相同的心思。然而这种时候不能犹豫,陈煦抱拳道:“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你与锦衣密探指挥使刘勉统领缇骑擒杀恶贼。”
锦衣密探乃陛下亲军,陈煦想不到王振竟敢代皇帝发号施令,这一瞬间,他很想知道皇帝得知此消息后会作何反应。
王振摩挲着陈煦送来的香皂,他抬头看了陈煦一眼,“若遇抵抗,可先斩后奏。”
陈煦心下凛然,这太监还真不是什么好鸟。
“王公公,陈煦有一不情之请,望公公代为斡旋。”
王振可代天子发号施令,陈煦却不愿惹人诟病,他委婉的说了想将‘狼牙’从五军营分离开来的想法,继而又表忠心道,“在下愿为陛下与公公训练这支精锐。”
王振的想法与秦铮并无二致,他不认为区区几十人的小队能有什么大的作为。陈煦所言却让他颇为心动,军权定要握在手里。然而,王公公不过一奴才,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想统帅数十万纯爷们组成的队伍,这绝非等闲,终其一生,王公公也只有借助皇帝陛下的名义掌控军队。当然,这是后话。
王振允诺,陈煦松了口气。
是夜,缇骑四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荡了京刀盟在京城的各处堂口。陈煦自领一队,自始至终他都声明奉王公公之命,杀人之前罗列罪证,继而扬起屠刀,人头落地。
……
第二天清早,太阳照常升起。
建宁候安抚好了同床的“伴侣”,心满意足的离开红楼,车夫为主子拉开车门,他脑袋钻进车厢,屁股还留在外边的时候,京刀盟一个满脸血污的汉子踉踉跄跄的扑到车前。
“侯爷,锦衣缇骑攻陷了各个堂口,兄弟们死的死、逃的逃……”
建宁候心惊,猛地抬头,后脑勺撞在门框上,然而他却顾不上疼痛,滚下马车一把揪住报信的汉子的衣襟,“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侯爷救命啊。”汉子哭得稀里哗啦,“大当家的昨夜已死于乱军之中,尸骨无存,侯爷您可要替小的们做主啊。”
“谁干的?”建宁候目眦欲裂,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
“是锦衣密探,他们奉了宫里王公公的命令。”
建宁候此次并没有怀疑到陈煦,不是对他有什么改观,而是不相信他有如此能力。建宁候回府,匆匆梳洗之后,怒气冲冲的进宫,他要当着皇帝的面与王振阉人理论一番。建宁候转念又想,他一直在暗中支持京刀盟,如果此际挑明关系,王振阉人说不定还要反咬一口。建宁候双手握拳,骨节甚至都有些发白,再往前走几十步,他突然转向了慈宁宫的方向。
建宁候火急火燎,然而他也只是后知后觉,王振早就在皇帝面前历数京刀盟的恶行。皇帝闻之大怒,他非但没有提及“先生”先斩后奏的事儿反而大大褒奖了他。
“先生,建宁候一直暗中支持京刀盟?”
皇帝做太子时,王振曾教导太子读书并且严格管理,太子敬称王振为先生,太子即位皇帝,这称呼却一直沿用下来,王振沾沾自喜的“惶恐”,他连称折杀老奴。当然,这做作的婉拒当然没能改变皇帝对他的称呼。
“回陛下,据生擒的京刀盟余孽招认,他们一直为建宁候卖命。”
“宣建宁候。”
“陛下息怒,”王振唱完白脸又开始唱红脸,“先皇国丧未除,老奴窃以为此时不宜大动干戈,何况建宁候乃太后兄弟,此事处置不当,太后面上也不好看。”
“先生以为该当如何?”
皇帝语气越发尊敬,想那朝臣口口声声为国尽忠,他们何曾真正为朕着想?建宁候数次当着太后扫先生颜面,先生为了朕的江山社稷却主动为他说情,先生毕竟是朕的老师啊。
“陛下可派人训斥建宁候一通,并着其闭门思过。”
皇帝略略思索道:“就依先生所言。”
京刀盟被缇骑连根拔起,偶有漏网之鱼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京城的百姓,尤其那些小商小铺的掌柜们,走在街上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若不是国丧未除,他们恐怕都要放鞭炮庆祝了。
杨云睿知道陈煦打杀京刀盟喽啰的事儿,他却想不到仅仅搜集了一点罪证,时隔一夜,京刀盟竟然已成为过去。
“老三,王振竟也知道为民除害?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陈煦仿佛没事人似的笑道,“好的结果未必就出自于好的动机,王振其初衷不过是与建宁候狗咬狗而已。”顿了一顿,他又道,“我只不过是点燃了两条狗掐架的导火索而已。”
杨云睿:“……”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狼牙’这两天估计就能从五军营分离出来……”
陈煦话未说完,宫里传旨的小公公来到他两人跟前。小公公宣读了圣旨,他手里攥着陈煦塞给的银锭子,欢天喜地的回宫复命去了。
杨云睿兀自有些不能置信的接过圣旨看了又看。
“老三,你是怎么做到的?”
兵权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朝廷一致主和,杨云睿作为主战派的中坚力量,王振也好、建宁候也罢,都不会将兵权交付到他的手中。陈煦与他情若兄弟,杨云睿清楚王振他们定然知晓,老三到底如何做到这基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儿?
王振他们不清楚‘狼牙’的战斗力,杨云睿却心知肚明,说他们能以一当百,这甚至都是谦虚的说法。真正的战场上,这区区一百人甚至能决定战争最后的胜利。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王振想拉拢我以便打击建宁候,在不顺利的时候顺便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我就将计就计的狮子大开口了一回。”陈煦伸个懒腰,“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王振无知,他根本不把‘狼牙’放在心上。”
杨云睿:“……”
“老大,咱们去跟‘狼牙’打声招呼吧?”
杨云睿欣然应允,在军人眼中,最可爱的永远都是军队。
冯府,一家人围在桌前,冯夫人感叹道:“想不到王振竟也能为百姓做点好事儿。”
“这恐怕少不了你那好徒弟兼未来女婿的暗中推动。”
“煦儿?”冯夫人诧异道,“这里边还有她的事儿?”
冯清又紧张又害羞的看着母亲,甚至侍立在旁的顾盼儿也紧紧的拈着衣角。
“娘,昨天午后,京刀盟的几个喽啰调戏秦小姐的丫鬟,老三怒而杀人,儿当时还帮忙截住一个要逃跑的家伙呢,儿与老大搜集了京刀盟的犯罪证据,老三再去拜会王振,然后就发生了昨夜的事儿。”
邝雨涵看了相公一眼,不仅暗暗咂舌,她觉得如果是她,就算杀的是恶人,她首先要做的也只是为自己脱罪,而陈煦却反守为攻,轻描淡写的除掉了祖父一直想动而又动不了的京刀盟。
“此事不宜张扬,咱们家人知道也就可以了。”冯夫人看着儿子、女儿、媳妇说道。
冯澈他们齐齐点头。冯清有些心不在焉的坐了一会,她告诉母亲说她想出去走走。
冯靖看了看妻子,他从怀里掏出两本手抄本线装书,封面署名“浩然正气”四个字,这是他一身修为的精要所在。
“清儿,你把这两本书交给陈煦、杨云。”
冯清脸蛋儿涨红,他低着头接过了父亲的书。冯清尚未出门,门外已响起陈煦的声音,“老二,归队了!”……
作为现代人,陈煦更注重外门功夫,太极拳虽是内家拳,陈煦始终秉持由拳法带动内息的理念,他从未专注过内功的修为。
在接下来的时间,练兵之余,陈煦他们开始修习冯靖的“浩然正气”。经络血脉之说晦涩难懂,陈煦他们却不觉枯燥:冯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更有赛华佗从旁指点,三兄弟互相印证心得,他们进步神速。
每天晚上临睡之际,陈煦都按照内功的修习口诀调动内息,每当这个时候脑中一片清明,所知所感唯有体内那股仿佛有生命的热流。说来也怪,无论白天训练何等辛苦,一觉醒来,他总觉神清气爽,浑身上下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陈煦觉得自己功夫又有精进,与杨云睿、冯澈两人切磋,其结果依旧与此前一样互有胜负。赢了的不敢懈怠,输了点加倍苦练,三人共同进步着。
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
春天悄悄的离开了,转眼间已是五月。与瓦剌和亲的事情终成定局,思柔小公主正是和亲的不二人选。陈煦也听说了此事,凭心而论,他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朝廷那些人将女孩儿推进火坑,可此时此刻他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五月初五,陈煦陪着母亲她们做了咸蛋、粽子,还准备了时令的鲜果。陈煦陪着母亲用餐,这时皇宫来人指名道姓的要见他。来人是年纪不大的小公公,他将一张纸条塞进陈煦手里甚至没要赏钱就匆匆离开。
陈煦有些好奇又有些不解,打开纸条,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思柔公主的笔迹,纸上只写了四个字——救救母妃。***********************************************************偶想知道追看这书的同学们都是什么年龄段的?感觉周六、周日这两天似乎有些疲软,兄弟们你们得给点动力啊,求票,这是偶激情燃烧的源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