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酒剑仙(1 / 1)

云渊听着背后箭身呼啸,而自己已再无力量抵抗,自己死便死矣,但弟弟绝不能有事。他便一把将弟弟撂出老远,而自己坦然面对死亡。

云卿被哥哥撂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全身肋骨仿佛都被摔断了不少,但他还是不顾自己的疼痛,满脸肌肉紧绷,大叫道:“哥哥,小心!”

眼看忘归神箭就要穿透云渊的心脏,可谁知斜刺里飞出来一件东西,恰恰砸在忘归神箭上。箭头一偏,整支箭从云渊身侧三寸开外射出去,没入石中。

一时间,大家都朝那个打偏忘归神箭的东西看去,原来是一个小酒壶,这不禁让人惊呆了。一个小小的酒壶竟能打偏忘归神箭,并且酒壶还完好无损。

正在大家惊愕之余,只闻一串诗号:

醉里乾坤大,剑中日月长。岂无美酒醉花间,谁识剑歌笑大王。醉意三分,二分风流,一分疏狂……

诗语洋洋洒洒,斜刺里转出一人,那人走起路来歪歪扭扭,全身粗布衣服,不知打了多少个补丁。腰间挂了三四个葫芦,左手上还拿着个和地上那个一样的小酒壶,他把壶口对着嘴巴,正品尝美酒。很显然,地上那个酒壶原本在他的右手上。

云渊看了一眼这个人,斜身躺在地上,轻轻叫了声:“师傅!”而后就昏迷了过去。

左使也看了看这个人,能以一个小酒壶打偏忘归神箭,其内力至少在巧夺云字令之上,武功更是已臻顶峰。

左使经不住纳闷了,很久以前,剑之谷的确是响震武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在一百多年前,不知道为何,剑之谷一夜之间惨遭灭门,更无一活口。

众人的目光顿时锁定了这个疯疯癫癫的人身上,可谁也不敢近前一步。

那人颠颠簸簸地走到云卿身边,看了他一眼,道:“我的天哪,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左使看着已经昏厥过去的云渊,想:今日若不除掉剑妖公子,来日必遭他反噬。左使便道:“这两人是通缉要犯,阁下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请退到一边,让我们绑缚了这两人,好回去交差。”

那人却道:“那可不行,这是我的地盘,哪能让你们随心所欲。况且,我最讨厌别人欺负老弱病残了。”

左使听他说这是他的地盘,便想:此人莫非是剑之谷的余孽,看他刚才打偏忘归神箭的招式,的确暗含有几分剑气,若如此便不好办了。

左使便以言语试探道:“阁下武艺惊人,我等确实自愧不如。但这两人作恶多端,如果现在不除,必会贻害武林。”

“作恶多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作恶多端?欸,拜托说谎之前先打一打草稿好吧。”那人看似醉醺醺的,但说起话来,条理却十分清楚。

左使指着云渊道:“阁下可知,这个人就是臭名远播的剑妖公子,此等人难道不该死吗。至于这个小孩嘛,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小孩与他哥哥剑妖公子相处日久,岂有不受影响之理。”

那个人又喝了一口酒,道:“我记得古久先生的陈年流水簿子里有一句话,叫什么‘知错不改,善莫大焉’的,既然古人都这么说了,各位是否能给在下一分薄面,放过他二人。”众人听他说话,又分明不大清醒,竟把知错能改说成了知错不改。听起来倒是十分好笑,可是没有一个人去笑。

好不容易能有肃清御龙谷的机会,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剑妖公子,左使如此想。接着,他笑呵呵地对着那人道:“好,看在前辈的面子上,我就放过他们。在下看前辈绝非凡俗,想交个朋友,不知前辈肯否?”说着,就伸手上前示好。

“哈哈,好哇,我最喜欢交朋友了。”说着便要伸出手去握左使的手,手刚伸到中途,他又缩了回来,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指着云卿道,“哦,差点儿忘了,小孩儿,到你哥哥这边来。”

云卿见这人慈眉善目,绝不像坏人,便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走到哥哥身边,看见哥哥不省人事,而他的另一只耳朵边,又有一道血痕,显然哥哥食言之后,并没有抵抗月牙血咒。他便摇了摇哥哥的身体,痛哭道:“哥哥,你醒醒啊,你快醒过来啊。”可是哥哥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人单手结印,在地上画了一个奇异图腾,轻喝一声“敕”,一个青色的光罩顿时将云卿兄弟二人罩在其间。

看着在夜色中清光耀目的光罩,那人拍了拍手掌,满是得意地笑道:“没想到我多年没动手了,今日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丝毫不逊当年。有了这辟邪罩,千军万马都不怕了。”

那人又喝了一口酒,对着左使大声道:“喂,你不是要和我交朋友吗,那就过来吧。”

左使淡淡一笑,走了过去,握住那人的手。霎时。那人惨叫一声,皱眉道:“哎呀呀,你这家伙,怎么如此心狠手辣,我老儿跟你无冤无仇的。”

左使立刻抽回手,只见他手心里有一颗小草,那小草有三瓣叶子,分别呈红色,蓝色和紫色。

“冠毒三叶,我老儿命将绝矣!”

左使哈哈大笑道:“你倒是有眼光,没错,这株草便是冠毒三叶草,此毒乃选上等绛株草,以冠世三毒喂养,再分枝去叶,剔去毒性较差的枝和叶,直至最终成为三瓣颜色最鲜明的叶子为止。中此毒者外表无任何异样,但内脏会先慢慢腐烂,并且毒素还会自内向外扩散,直到全身腐烂。”

“哇,你好狠!”一语方终,那人昏厥了过去。

左使又哈哈大笑起来,道:“老儿,江湖险恶,到了九幽之下,可别怪我。”随即,他又对身边的人道:“快去收拾了袁家兄弟。”

顿时,一群人朝辟邪罩冲过去,纷纷亮出兵器砍了上去。岂料兵器才一接触那个青色光罩,无形气剑反冲而来,立时将众人反震回去。

左使见状,大为生气,恨恨地看着老儿,快速迈步走了过去,手中腰刀欲把他砍成几大块。可谁知他一刀还未砍下,脖子竟被人掐住,他不禁惊愕,道:“怎么可能,你的手不是接触了冠毒三叶草的叶子了吗。”

那人浅笑两声,道:“哈哈,你看这个是什么。”只见那人手上拿着一个白色手套。

左使惊讶道:“这是什么?”

那人拍了拍左使的脑袋,道:“你还真是孤陋寡闻,连玉蚕丝手套都没听说过。”

“玉蚕丝手套?”

那人道:“没错,此物乃取冰极玉蚕之丝,汇以十八道工序而制成。戴在手上,无论是温度还是手感,都与手无异,所以你才没有察觉。我老早就听说膜佛窟人面兽心,所以才不得不加以防范,没想到你们真是如此。”

说完,他手上加力,只听左使脖子发出微微的脆响。众人一见大惊,任务没完成,若是左使就这样死掉,那他们这样回去必会惹得窟主生气,窟主一生气,那他们还能不能活命就很难说了。他们便各使浑身解数,誓要救出左使。

他们才一动手,命悬一线的左使却一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众人果然退到一边,等待左使发令。

“算你识相,命还是你的,带着你的人滚出剑之谷。”那人一把将左使扔出老远道。

左使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身上被摔得不轻,但他还是忍住疼痛,涎着脸道:“多谢前辈不杀之恩,敢问前辈大名?”

那人再听到他称呼自己前辈,倒真当自己是前辈起来,捋捋散乱的山羊胡子,道:“告诉你们这些后辈,前辈我的大名是……酒……剑……”说了两个字,那人似乎感觉不妥,便又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就你们一个个的,也配知道我的名字,再不走,我把你们一个个的屁股打肿。”说着,就摆出打架的姿势。

众人刚才见他掐住左使的威势,如若真动起手来,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众人便拖着兵器鼠窜逃走。

众人去后,那人伸了伸手,摇动脖子,道:“哎呀,终于安静了,可以安心地喝酒了。”他喝了两口酒,忽然想起还有两个人,他便捏个指诀,使了个解印手法,青色光罩立时消失。

云卿蹲在哥哥的身边,看着这一切,悲喜参半,对着那人道:“谢谢前辈,谢谢前辈。”

“遇上我,算你走运!”

云卿看着哥哥昏迷,想这前辈这么大的本事,说不定他能治好哥哥的伤,便道:“恳请前辈以大神通救救我哥哥。”

那人伸手给云渊号了脉,道:“渊儿这伤……”那人说了一半,便没有说下去。

云卿听到那人把哥哥喊作渊儿,说明他认识哥哥,便道:“前辈莫非认识哥哥?”

那人又囫囵喝了一口酒,道:“呵呵,岂止是认识,说到底他还应该叫我一身师傅呢”

云卿大为惊愕,道:“什么?你是哥哥的师傅?”

“好了,先不说这么多了,救助你哥哥要紧。”那人道。随即他单手提起云渊,夹在胳肢窝下,就如同夹起一本书一样,又对云卿道:“随我入谷去。”

云卿便乖乖地跟着他,他只觉这人十分神秘,对他充满了敬佩,忍不住问道:“前辈,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酒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