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探秘(1 / 1)

这夜,星月疏朗,晴空万里。陲漠之门七彩流转,与不远处散发着淡淡白光的石柱交相辉映。

帝子站在最前面那根石柱的巨大托盘上,身上白衣蹁跹,华发飞舞,远远看去,遗世独立,状如仙人。

少许时,万城主与岳神医来到石柱下,看着负手看天的帝子,心中顿生一种望尘莫及之感。

虽然隔了老远,但仍可以看见帝子脸泛狐疑,让人实在不明白学究天人的帝爷还有不明了的事。

许久,帝子朝漫天星宿一挥衣袖,无奈地喟叹一声,身子飘飘然落到地面。

万城主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看帝爷的脸色,心中似有疑惑,可否向我与岳大夫一吐心中疑虑?”

帝子伸右手食指指着中天上的一个星座道:“你们可知那是什么?”

“宿命虺座?”

“鬼讖天机?”

帝子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二人有如此回答,但他毕竟不会纠结于此,道:“你们说的都没有错,只是你们知道那上面说的什么吗?”

万城主与岳大夫同时抬头朝那片星辰看去,但见星色煌煌,星辰排列杂乱,但隐含天机,暗合运数,却是他二人所看不出来的,便道:“恕我等愚鲁,不明其中机运,还望帝爷指点一二。”

帝子捋了捋须子,指着星宿道:“那片星宿牵连宿命,透露处九州最深沉的运数。此刻那片星宿上正描绘着‘天子昌,庶民亡’的蓝图。”

万城主哈哈一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天子剑已归顺帝爷,自然昌盛;庶民剑违逆我们,当然该灭亡。”

帝子朝岳大夫望了一眼,见他神色笃定,似与万城主想法相左,帝子便问道:“岳大夫,你觉得呢?”

岳大夫道:“既然是天机,自然不会像表面上想的那样简单,恕我不敢妄加测度。”

帝子淡淡一笑,继而看了看岳大夫背后绸子包着的又宽又大的东西,道:“岳大夫,你背上背的是什么,此物与你寸步不离,莫非暗藏什么玄机?”

岳大夫道:“不过是我祖传之物,帝爷如果要一观,那我此刻就解开来给你看一看。”

帝子抚髯轻笑道:“不必了,我只是好奇,并无一察究竟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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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问柳沿路逃回,眼望茫茫大漠之上只自己一个人,想想来时的壮观场面,不禁一阵悲怆袭上心来,若不是自己心神沉稳,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这数日以来,在大漠上艰难行走,食水少进,漫天风沙里的花问柳已是疲惫不堪,走起路来都踉踉跄跄,身后若再有追兵追来,便只能延颈伏诛了。幸好,一路上来身后无患。

艰难行了数日,出了大漠,吃了些饭食,花问柳忽然想起还有几路人要朝陲漠之门去,那些人不识途程,难免要着了帝子的道儿,自己若不去阻止,那些人必死无疑。但是有好几路人,依照时日,自己顶多只能阻止一路。自己要去拯救哪一路人呢,想了少时,花问柳决定去阻止最多的那一路人,也就是袁策神带领的那一路人。装了些许干粮,讨了匹快马,绕道朝大漠之北而去。辗转来到漠北,过往商旅不断,花问柳沿路借问可有一路中原武林人士。商旅们如实回答。花问柳朝朝他们所说的地方而去,不数日,果然追上了袁策神等人。袁策神一众人等正停留在大漠南北的交界线上,驻马不前。

袁策神见到花问柳,十分惊讶,道:“花贤人不是带人往陲漠之门了吗,你走的路线最短,应该最先到达才对啊?”

花问柳喟叹一声,满心愧疚,道:“在下不才,所带人马尽被帝子使诈术收服,若不是我逃得快,相信此刻也多半成了帝子的傀儡。”

袁策神“哦”了一声,道:“帝子竟有这等本事,如此我们便救不了楚阙主了吗?”

花问柳道:“不知众人驻足不前,这又是为什么?”

袁策神道:“吾观此地布局,暗含三才五行之数。若是妄入其中,必难以出来。再说,我们没听到你们的回应,这才静观其变。”

花问柳道:“若如此,贸然闯入,必中其计。如今我们应该回去,商议良策,再图大事。”

袁策神道:“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另外几路人多半已经进去,入了敌人的圈套,依你说我们该如何是好。”

花问柳道:“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是们去救,也不过是去送命;不如回去,纠集人马,想个万全之策,再入大漠。”

众人道:“怎么能见死不救呢,那些人可都是自己的兄弟战友啊!”

花问柳道:“如今的楚少颖可不认自己的兄弟战友,我带去的人,死在天子剑下的不算少数。况且,将来只要我们找到龙血凤翎,便能解众人所中的飘泪黄昏之毒。再者,我隐隐觉得帝子集团内部存在变数,只要我们留心观察,从中瓦解对方势力,救出楚兄自然不是难事。”

有的人依旧道:“你说的容易,龙血凤翎是随随便便找得到的吗?听你的意思。还是不愿去救那些赴难的兄弟。你不去也罢,我们愿意去的自己去。”说着,那些人便要离开。

花问柳折扇翻转,扇骨在地下划出一道深痕,道:“谁要是踏出这道线半步,休怪花某不留情面。”言语间,微露狠意,誓要劝住众人,又道:“龙血凤翎在欧冶家族之人的手上,只要我们找到欧冶家族的人,拿到龙血凤翎自然不是问题。”

谁都知道那一道线意味着什么,他手中的折扇有多凶狠,逼得要贸然闯进去的人纷纷止步,退到那道线后数步开外。

花问柳与袁策神带领众人回到中原,将近一个月都没有见到那些人的踪影,果然,那些人已经赴难。花问柳自是背痛内疚,一边派人追查欧冶家族之人的消息,一边翻阅武学典籍,潜心修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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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堂上,一炉好香正徐徐燃烧,袅袅烟气腾腾四散。

堂上的高台之上,八音琴姬欣然抚琴,按照匏、土、革、木、石、金、丝、竹依次排开,琴音时缓时急,时高时低,忽而百丈飞瀑,时而平林鸟鸣,悲观相间,苦笑互杂。更有甚处,八位琴姬皆拨指扫轮,繁弦頻动,仿似万窍齐呼,把场面铺陈得开宏恢阔,叫人暗自叫绝,不知道比当年的三位琴姬高明了多少。

高台之下,楚少颖仗剑凝诀,绝妙剑招时蓄时放,倏张倏弛,忽而如流星飒沓,时而如弯弓蓄势,舞出一幕精美剑舞。

而不知名处,帝子、万城主与岳神医三人负手而立,看着正在舞剑的楚少颖,都不禁暗暗称赞。

帝子忽而道:“我叫你们来看他舞剑,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万城主与岳神医交口道:“不知道。”

帝子道:“那日,楚少颖与花问柳对招,我虽是在操纵楚少颖与之一战,但在他使用绝招之时,我却是三分为引,七分让他自己发招。却不知道为何,他绝招发出一半便蓄而不发。”

这样一说,万城主与岳神医都看着场中舞剑的楚少颖。蓦地,楚少颖打开了身后背着的那轴画,奇怪的是,楚少颖竟把手伸入了画中。少时,他从画中取出一坛美酒,揭开封坛的纸,一边狂饮美酒,一边挥舞宝剑。听着婉转琴音,喝着绝世美酒,楚少颖的剑法极尽剑者指能事。令不知名处的万城主一惊,帝子与岳神医都忍不住捋须一笑。

岳神医道:“我开始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叫他酒少爷了。”

帝子不语,看着那幅画,仍旧踌躇满志地笑着。

岳神医也仍旧慈和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