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兄啊,承蒙款待,弗儿的事,不必过于着急,要给年轻人一点时间呐!”王朝宗酒过三巡,缓声感慨道。
杨忠国听罢并不赞同,“只因自小没管教好,也怪不得她。”停了停,“既然咱们已商量好了,迟早是要归入你洞庭派的,这可由不得她!”正色回道。
“主公啊,容老朽说一句,咱家姑娘以前哪里受过这等气,跟您这么拧巴,此事您虽自有打算,也须得反复斟酌才是啊!”樊少翁喝完酒后,开始用饭了,边说边动筷自碗里扒拉饭食,狼吞虎咽,率性粗鲁。
“少翁,此话甚是欠妥,罚你三天不许喝酒!”杨忠国缓声拒绝,一本正经的生气模样,倒着实惊住了樊老头,“啊?...”有点猝不及防,目瞪口呆,正欲辩说。
宫华却幸灾乐祸,讪笑着接口道,“大哥,这下你可惨喽!我们主公的款儿,可是拿得越来越大了哈,小弟劝你还是审清形势,趁早离了这里,也省得找那不必要的气受。”
“四弟啊,不可以下犯上,出言不逊,此事主公自有定夺,别再插手了!”沈昂皱着眉头说话,谆谆劝导,“来,二哥再敬你一杯!”又能不驳了面子。
“是是是,我本是闲人,一年到头在府里也住不了几回,倒是二哥辛苦了!”宫华懒怠地起身回敬着,“知道就好!”杨忠国插了一句。
“主公,这事您还真得好好考虑一下,毕竟...”一向不苟言笑的于仲通话未说完,“于三哥也不用帮我说话,自由与否,弗儿也权当是命罢了。”杨玉弗在旁桌转过身来,端酒示意,淡定豁达,有如润玉声般地抢着说话。
“嗨嗨嗨,你们吃饭时能不能别这么磨叽,搞得老子一点食欲也没有了!”荆开阳粗声喊停,“越发连你们家如花似玉的姑娘也不如了!”
杨忠国听罢,又羞又恼,勉强赔笑道,“是是,开阳兄见笑了!”桌上众人没了兴致,不再说话。
那边桌旁,杨玉弗却总不时在等盼着什么,原来这么晚了,武、凤二人仍未回府。
话说小凤郎和武颂下午出去后不久,刚来至繁华大街上,便觉察到身后似乎有人跟踪,花了好些气力才把那些不入流的东西甩掉,并来到蔡师兄所住的旅店看望一二。
夜幕降临,各处灯火昏黄,“哎呀,都这么晚了,还回不回杨府啦?”二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小凤郎有气无力,在前面吆喝着,一脸浪荡样儿。
“回自然是要回的,只是这时候回去,怕是不合适吧!”武颂手持斧刀,抱胸于前,在夜风中,铿锵有致地潇洒走着。
“今下午那些货真是够烦人的!还好甩脱了他们!”小凤郎回想起来,随口抱怨道,“若不是因为杨姐姐...”“若不是因为杨姐姐,答应了人家却不回府休息,会令人伤心的!”武颂心领神会,憨笑着接口道。
“诶,武大哥,你说这杨忠国闹那么一出,到底想干什么呀?”小凤郎听了,登时脸庞红热,继而扪心思忖,故作转移话题。
武颂走近了过来,“也许只是单纯想试探咱们,给咱个下马威呗!”
“也是,说什么府里丢了东西,也不知这老家伙到底洞察了多少?”小凤郎随意附和着,“哎,回就回呗!不过话说回来,今中午的红烧狮子头和羊皮花丝真是美味哈!栗粉鸡也不错!”回味时不觉口舌生津。
“你啊,大馋猫!”武颂笑意爽朗,打趣道。
两人很晚才回杨府,杨玉弗也是等的心焦,见他们回来,便着流芳和厨房的老嬷嬷们端上来各色菜食,什么驼峰炙、东安子鸡、辣油冬笋、麻辣蛇羹、湘西阿姆菜、醋芹、香锅茶树菇,真可谓金盘玉脍,佳馔俱陈,味美鲜香,应有尽有,另加几样梅子、荔枝、枇杷等小碟果品,小凤郎眼见桌上之丰盛,顿时双眼瞪大,只想放开吃喝,什么烦忧都先抛到九霄云外了!
“哟哟哟,两个大馋鬼终于肯回来啦!”不多时,门外突然响起清盈的少女声,伴随着不停的发笑,原来程绿容和大师姐、小祝荣都来看他们了,小凤郎听见小脸一红,莫名尴尬起来,情绪复杂,五味杂陈,假装端坐继续吃起来,“大师姐!”武颂倒是放下碗筷,起身示意,沉稳干脆地问候了句。
“武师弟,今日和小凤郎外出,去看了蔡师兄没有?他的伤怎么样了?”何湘姑微笑了一下,温和地关心问。
“噢,蔡师兄没事,可能休养一段时日就好了!”武颂回答着,“不过师姐,你们真的不打算直接对荆开阳动手吗?”眼神里闪过一丝疑问。
何湘姑沉思了会儿,小祝荣却说话了,“荆开阳这老贼自然迟早要对付,可现下似乎不太妥当,不如今晚你们帮我一道去他房里探探?”语声恳切,心思笃定。
“荣儿,你放心,即使正面交锋也没什么好怕的!”小凤郎一旁豪气地承诺道。
“小凤郎,你什么时候叫我师姐这么亲切了?你该不会...”程绿容意兴地猜测,““今日下午你们躲哪儿去了?”小凤郎见势不妙,抢着故意拿话责问到,“你们可不知道,我和武大哥都差点栽在这府里了!”
小祝荣淡笑一声,缓声回道,“我们在芙蓉坞跟着春眠等丫头观摩着学刺绣呢!哪里听得到你们在前院战火淋漓的!”说罢,更带动了其余几位抿嘴惬笑了起来。
“你还说呢!你们三姐妹倒好,有空闲躲在芙蓉坞学着描什么龙、刺什么凤?”小凤郎微显恼怒,懒声抱怨道,“早知道不管你们的破事了!”
“别生气了嘛!我也只是顺便说笑,你怎的还当真了呢?”小祝荣放下笑意,走近他身旁,平声安慰他,众人见状也都笑了。
夜影幢幢,府中竹石间的某僻静处,有两人嘀咕了好一阵,似未达成一致,方才清楚说到,“开阳兄,你来我这里也有好些日子了,大家都是老朋友,恕我直言,你的主意心思,杨某暂不能答应,既是已定,你也该是时候离开了。”其中一人淡淡地吐话。
“杨忠国,好歹相识这么多年,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这是要下逐客令了?”荆开阳假作不忿地诘问道。
“不然你想怎的?有些事说白了大家脸上就都不好看了!”杨忠国毫不客气地问到,显然心中有了某种裁夺和打算,不想府中有事,节外生枝。
“也罢,在你这吃好喝足也够了,明儿不妨仍回我的老巢去,就不打搅你了。”荆开阳拱手作揖,表面神情凝重,心下却暗喜,如一阵轻风般,毫不留恋地迅速离开了。
原来荆开阳也早已洞察到了一二,眼见杨忠国仍留他们在府上过夜,且那帮年轻人似乎也有意跟着自己,心想此刻不溜,更待何时。
杨忠国长舒了口气,未觉得有什么,预备走回房去,不久夜色中又悄悄跟上来个黑袍人,“杨忠国,等一下!”那人压低声音叫住他,原来是府中一直隐身未现身的贪狼。
“是你啊,有何事?”杨忠国回过头来,肃声问到,“吩咐你办的事,怎么样了?”贪狼平静地问,声音仍旧沙哑诡异。
“不急,我自会办成的!”杨忠国回答着。
“貌似听说你家姑娘不愿意呀,有没有这回事?”贪狼继续追问到,在暗夜中显得尤为神秘冷寒。
杨忠国停了停,缓声答道,“此事细节你无需问,总之会如她老人家所愿的!”
“哼!”黑衣人贪狼冷笑一声,“那就好!算你识相!这么多年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活该被罚,要我说,罪还是轻的!”
“你这条狗也好不到哪儿去!”杨忠国不动声色地讽刺道,“那有什么关系?我这小命都是她老人家再造的!”岂知贪狼十分不屑,并未介意。
贪狼交待了事后,迅速悄声回到了府中自己的房间,刚一进屋,点上了灯,门外突然想起了“咚咚”的敲门声,“朋友,虽然夜已深,但我知道你在里面,任务早需交接,我们聊聊嘛!”原来是荆开阳在外边,故作散淡拽气的调戏腔调。
由于刚从外面回来,贪狼有些疲累,虽觉蹊跷陌生,又向来仗着自身武艺高强,并未十分警惕,便顺手“吱呀”一声,开了门,岂知荆开阳迅速进了房间,又立马关了门。
此时院墙高处,小凤郎、武颂等人早已跟踪来到了此处,埋伏蹲守着,刚听到这话已是生疑,又见其行为反常诡异,各个都心悬到了嗓子眼。
“别弄我,我的脖子痒死了,也不知怎的?”小凤郎细声阻止程绿容的戏扰,“怎么了?”小祝荣话刚落音,“呃呃,肚子也开始痛起来了!”
“是不是吃太多撑着了,忍着点儿,很快就来了!”武颂手持斧刀,目不斜视,只顾死死盯着院中房里的动静,随口劝他。
窗明屋静,寒暄之余,两个硕大的人影端坐于房舍内,似在交谈些什么,但几乎听不清内容,不知怎的,房内烛光突然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离奇地灭了,众人都屏息凝视,狐疑地惊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