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好的，妖怪就是坏的，世间哪儿有这么绝对的道理？”

离开大青山的村子木三千跟素玄一人一蟒在山林里朝着余杭的方向赶路，现在素玄变不成人形，也回不去木三千体内，在外行走多有不便，当下也只能躲开人群，专走人迹罕至的地方。

木三千还在为在村子的事有些愤愤，那些人太过迅速的转变让木三千觉得愕然。

“这没错啊，死在我手上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按着你们的说法我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妖怪魔头。”

素玄这话到没有说谎，在她眼里人跟其他并无区别，弱肉强食这一条放之四海而皆准，这是从她的母亲那里得到的训诫，所以即便在很小的时候素玄便已然是杀人如草芥了。

“我手上也未必干净，只是这好坏要真如他们那样区分，倒还简单了。”

木三千负手在前走路都带着气呼呼的样子。

“可你为何要生气呢？看他们不惯杀了便是。”

素玄心里可没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一套。

“无冤无仇的，更何况我的命都是他们救的。”

木三千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透过密密的林子看着晦暗不明的天空。

“不管是和尚师傅还是道士师傅，他们对生命都很看重，不管是人命还是其他什么，到了我这里反倒是——哎，真是愧对于我那两位师傅了。”

说完之后木三千继续往前走。

“你那个道士师傅是有几分本事，但是你的和尚师傅我也就在你的回忆里依稀见过。”

“那是，我的师傅还能差了？都是世间数一数二的人物。离开武当这么久也不知道师傅跟师兄们过的都还好。”

“想他们何不回去看看？”

“回去？还是算了，我可不想给他们招惹麻烦。”

木三千对于素玄的建议直摇头。

“你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人形？”

从一大早到现在走到了快天黑，饭都没吃上几口，也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只能在深山老林里赶路，重伤刚愈的木三千着实累的厉害。

“不知道。”

素玄回答的倒是简单。

“不知道你说你喝什么酒啊。”

木三千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一切似乎都是从素玄现了真身开始。

“喝酒在哪儿不能喝啊，还偏要跑去那个山神庙，大姐您可真会挑地方，不然也不会被撞见真身惹得这么多误会。”

“你当我乐意去啊？”

素玄听得出来木三千话里带刺，当即毫不示弱的反击回去。

“要不是我每天跑去修行你的气机能恢复如此迅速？不是有我在你能受伤如此之重还能留条命在？”

“好好好，您没错，都是您的功劳，咱们现在只能在荒山野岭里赶路也都是拜您所赐！”

“你！”

素玄一吐信子扬起脑袋来，这人怎么这般不识好歹？

“你想让我活着也无非是因为我们现如今同生一体，我死了你估计也得玩完，还有，关山海的山海印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木三千回头来从怀里掏出在山神庙里捡到的山海印。

“还给我！”

素玄抢身冲过来就要去夺山海印，却被早有防备的木三千躲过。

“我猜你能从我体内出来跟这山海印有关？”

木三千往后跳退到十步开外，他可没有把握能制服素玄的白蟒真身。

“要你管！快快还我！”

素玄越是着急木三千越是笃定，她能从自己身体里出来定然跟这枚山海印有关系，如果能把山海印牢牢控制在手里，说不定日后还能多一手应对素玄的办法。

“这么着急？看来我没有猜错啊。”

“你给不给？”

“不给你又如何？”

木三千仗着素玄不能杀掉自己咬牙嘴硬。

只是素玄却一反常态，她似乎极为生气但却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周围忽然乍冷且无名狂风大作，裹挟着周围的积雪直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木三千被狂风吹得倒退好几步最后倚在一颗树前才停下。

狂风骤停，木三千睁开眼睛素玄居然变回了人形，锋利的指甲宛若匕首抵在木三千鼻尖处。

“既然这么喜欢就给你好了，生这么大气干嘛。”

木三千吞了口唾沫，片刻之间他便决定好男不跟女斗。

“你留着吧，本王不要了。”

等素玄制服木三千她却又不要那方山海印了，只是冰冷着脸扭头就走，而且速度奇快。

“你去哪儿？等等我啊，真还给你这次！骗人是小狗！”

木三千心惊胆战的举着山海印在后面问。

可素玄根本不理不问。

两人依旧是在往余杭的方向走，不过看这架势倒是素玄要比木三千更要着急。

入夜之后寻着火光才找到人的木三千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却在素玄冰冷的眼神下愣是没敢往前靠，远远的躲在一边生生熬了一宿，说来以前知道素玄就在自己身体里面也没觉得有什么，到了这会儿却不知道为何对其有些畏惧起来。

等天还未亮素玄便醒了过来，也不跟木三千打招呼就自顾继续起身赶路。

“这姑奶奶到底怎么了？”

木三千在后面追的辛苦，他对素玄的心思实在是捉摸不透。

小小一方山海印却能在一片空间里再造一方世界，里面气机运转自有规律，不过被木三千一剑给刺毁之后似乎便没了功效，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其他玄机？

不然素玄也不会将其藏在身上，被发现之后还跟被踩了尾巴一样。

远远跟在素玄身后木三千捏着明显有道剑痕的山海印细细查看。

最坏不过是素玄能够安然脱离自己，至于她有没有心加害——或者说等她离开自己后对自己是否有影响——

木三千举着山海印迎着太阳，一般印章都由玉石篆刻，而这山海印通体绿油油拿在手里沉甸甸，对着太阳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山海印还我！”

看着印章出神的木三千没有注意到素玄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居然一就这么头撞了上去，倒是一点都不疼，反而软乎乎的。

素玄冰冷的脸隐隐泛起一丝红晕。

“好好，还你。”

木三千老老实实把山海印递给素玄。

“你也太小气了，不就是一个山海印么，万一以后还有什么日月印，星河印也都当宝贝了？”

素玄根本不理会木三千，一把夺过山海印就径直转身继续往前走。

山海印似乎对于素玄脱离木三千的时候凝聚外形有所帮助，这两日山海印不在身上素玄竟隐隐觉得自身气机愈发涣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彻底溃不成型重回木三千身体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