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时候,他还在说这样的话。
对他的作法,南风羡讨厌极了。
“你二者想皆救!你可真是个情圣!”
“我说的是真的!”
任他字字深重,他都不会信。旋即咬破手指,设下血阵。
登时,方染汐已被困至祭台。
血红般的眼睛时而凝一重冰焰,“南风羡!你快放了我!你想死吗?”
“你说对了!”他毫不遮掩,面如死灰。
“你要救季槿纯!你该血祭卿灼灼……”
“你以为我会傻到跟石清绝一样,信你的鬼话!”他清楚,季槿纯已经回不来了!他要做的只是报仇!只是随她去。
邪魅的唇角勾起,伸手至她额前。吸取她的魔力,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方染汐一瞬变得很惶恐,她怕自己如烟消散。左右看去,腾腾红光侵袭于身。天灵又迎一股强力,欲要将其经脉扯断,五脏掏空。
“槿纯!我这就为你报仇了!”
“季槿纯不是我杀的!”忍着穿心的疼痛,她耗尽气力呐喊。片刻,她忽能睁开双眼,侧颜而看。
南风羡一瞬失神……
不会,他查了那么久。
“季槿纯不是我杀的!你大可错杀!但你毫无资格求死!”
登时,南风盏靠师兄北月溟相助,冲开了血阵。
南风羡冷咧的眼神聚紧,看着他们一个个从不言庄外的拥来。
南风黎!南风靖……还有,“母妃?”
看着多年避她不见的儿子,她终眼含泪水。此刻,亦无法瞧他如此折磨自己。
南风靖登位,曾尊她良字,她自感愧疚。
踉跄着,没奔几步,就跌在冰寒的地面。
此间被南风羡以命脉设下了结界。
北月溟察觉后,不禁叹声,“凡人剔除命脉…当真是要同方染汐玉石俱焚。”
祖妃娘娘跪地一瞬,恰撞在结界之上,磕得血红大包。
南风羡迅速跪至一旁,担心母妃,想要把她扶起,可他不能在这一刻前功尽弃。
血浓于水,转瞬哭得满脸湿红。
“是母妃错了!是母妃的错!”
几许隐忍,几许自欺,在这一刻,全没了避处。
方染汐一瞬得以舒缓,不忘低头讥笑,“这就是你要找的真凶!你敢动手吗?”
老皇妃还在低头求儿原谅,可想当年之事,她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她借方染汐之计,杀害季槿纯!寻道散尽血水,封她百骨,手段何其残忍。
她一直觉得季槿纯是迷惑他儿的妖女!
她以为是为儿好,可到头来却是害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对不起!是母妃错了……”声嘶力竭,久久不能停下。
南风羡倍感周身凉寒刺骨,不敢面对自己的母妃,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为何…你就容不下槿纯?”
南风盏立于一侧,不忍看。
他也是由卿灼灼的一席话,转而猜测到皇妃身上的。
再经方染汐点点透露。
母后与靖儿的帮助。
但不论是如何查清的,这属实是场悲情的故事。
四下皆静,唯听老皇妃痛哭失声,求儿原谅。
此刻,也只有亲母能使他回头。
奈何,方染汐魅声忽起,“自古皇室多无情无意。怎么,晓得是自己母亲所为,就懦弱了?我若是你!干脆把自己血祭算了!”
北月溟顿时生愤,“妖女闭上你的臭嘴!”
方染汐此刻得意,甚喜自己被困祭台,背身于一众的姿态,不需理会他们,只管说自己想说的,“南风羡!你也不过如此!你和石清绝…一样!要不然,你把法力还我,我替你下手!”
南风羡掩去泪水,心中早有抉择。
却于一个失神瞬间,目视着母妃自寻了了解。
伴着南风羡声声撕扯,众人围于老皇妃身侧,皆未想过是这样的一幕。
方染汐瞥头不看,自觉扫兴。随即重现红光双目,旋即下了祭坛。在南风羡毫无戒备之时,欲夺回如数法力。
南风盏愧疚难掩,登时挥起袖摆,以刚刚恢复的些许神力,破了面前结界。
一幕如昨,让方染汐想起从前……
南风盏再次掐中她的脖颈,毫无往日情面。
“我早该杀了你!”
“可你偏是贪心!想要从我这里寻到…与卿灼灼共生的办法!”她那么爱他,所做一切皆是为他,可他却要杀了她,“我说过!你们两个是命定的劫!永生永世不得相守!”
方染汐的瞳孔忽显惊意,肺腑传来撕裂的声音。
南风羡将头微仰,落下最后的邪魅一笑,“我刚已自废周身血脉,凡人借魔力自剔血骨,凝巨毒。你这时吸取我体内的魔力——你也够蠢!”
他即不能求得季槿纯的原谅,那他就坠魔途,以此折磨自己。
南风盏跪地扶住皇兄,薄唇几次动弹,却不知要说什么。
“十七!你比我…幸福多了!”经历一切,终看开一切,晃动的手,片刻握紧他的手,道下最后的良言:“住在心里的人若不在,心亦跟着死了。但若她还存于世上…命由自己。”
南风盏清楚,前一句是说他跟季槿纯!后一句,是指他和卿灼灼。
他知道该如何做!他从未放弃。
但此刻,他有更重要的决定。
北月溟了解他,故没有阻止。起身拍了拍褶皱的衣服,遥看天边乌云散去,叹道:“阴时已久,也该晴了!”旋即逢上虞桑软,二人抿唇一笑。
灵光闪闪,照得不言庄如重生之境。登时,枯木成林的庄前,再现青绿,草木一片葱茏。
阴霾褪去,光线透过窗,照进房中。
卿灼灼于松软的榻上醒来,惊看窗外奇景。
由回廊奔来,看着眼前一幕。
南风盏拼尽余力,起身相视,朝她露出一抹笑。
他对她的深情,世间皆知……
千余年前的百花节,他曾与莲君约棋。
她恰奉父君之命来沁莲殿送琴。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她。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似就是用来形容她的。
那时的她青蔻之年,面有羞涩。
可却甚能瞧准时机的瞄他一眼。
他晓得事情的发生,却偏作不知。
风畔时常到访,说是拉他看景,却处处都能觅到她的影。
故,他学起了莲君大人,做了一只老狐狸。
云锦仰慕斩翼数百年……
却不知,他也为她动心数百年……
算不出谁先谁后。
想来,这就是凡间常道的,“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