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劫数(1 / 1)

阴风起,黄昏落。

鸦声漫天,诉世间不平。

千都城外,烽烟滚起。奔袭的人群中,她在寻着他的影。

眼眶润红,热泪凝珠。

心头无数次的狠骂,为何要在临行前,将她困禁?说好的…一起面对,说好的从今往后,不论到哪里,都要带着她......

浅裳被浓烟熏染,脚下步步血泥印目。她忍下哽咽,拔开了手中的长剑,迅速杀出一条路,直奔城内。

记不清,眸前都划过了什么。

直至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心里的慌颤,算是静了。

“灼灼——”

阴风吹拂起他的鬓发,在这燃动硝烟的国宫门楼前,唯有他的一双眼睛,清澈如泉。因此间,除了印落她的影,再无其他。

她仅做深情对视,半句未言,薄唇几次颤动,晓得南风盏心里的担忧,但有些事,她既已做了决定,就一定会去。

两方交战,必生伤亡。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速战速决!

卿灼灼干脆的别了头,睫毛挑动间,掩回欲流的泪水,不再贪恋他的关心。

眸色沉下,一扫满地鲜红。

奋力直上,眼里,心里皆是恨。

“灼灼——回来——”半空之中,那一抹红晕格外刺眼,他来不及,来不及去阻止。

卿灼灼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方染汐红袍绣裙,脚尖轻点,却瞬时让她扑了个空。见唇角掠过一丝轻蔑,似在嘲讽她的蠢态,“原来,你也只是这点能耐!”

卿灼灼回身收剑,眸间凶狠,“那你又有多少能耐?”

“我的能耐?你还没见识够吗?你莫不是忘了?当年,我是怎么让南风盏刺痛你心的?”

都说好看的女人,一颦一笑都是美的!确是可惜了,这身好皮囊。

“方染汐,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你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算计到头,终有报。今日,她便要与她新仇旧账一起算。

南风盏几次躲闪,目光,意识皆被卿灼灼吸去,已完全没办法集中精力,对付身边的死侍。他很想马上奔去城门上,去帮助卿灼灼。奈何死侍众多,一队接一队的蜂拥围来。纵有雪刃,谢航生等人在侧,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岔开个缝隙,让他轻功而上,去救卿灼灼。

倒是不远处的门楼内,居然忽地窜出一身红衣,竟似另一股阴风渐起,迅速地飞身翻上。在卿灼灼与方染汐交战之时,偷偷靠近。

此时二人已拼了几个回合。

方染汐轻姿优雅,长袖却似利器,幸卿灼灼身形娇小,虽是玲珑傲骨,也没让对方占多大便宜。

可大概是近日休息的不好,十几招后……居然被方染汐转的有些头晕。脚下微微停住,待站了稳当,水灵的双眼,就渐生了些许模糊。

往后半步便是空,这庄严耸立的城墙,竟是如此的招风。

还是说......

“卿灼灼!你真的很让我讨厌!你让南风盏身上的毒,不再特殊了!不再...成为他心中只爱我的理由!”方染汐双眸空洞,呈现出从未有过的迷茫。低头一瞬,也润泪痕挂了红腮。

卿灼灼意识到,是自己体内的寒毒又复发了。越是用内力克制,越是觉体内阴冷难忍。终抚住心口,痛意的喘息。

方染汐一瞬露得伤感,一瞬又变冷酷绝情。如少女般稚嫩的脸上,显着无比微妙的变化。因已清楚,这刻并不是她该忆往昔的时候,过去的…始终是过去了!路是由自己选的,既然选了,便不能后悔。

伸出手,倔强的想要抹去……

却发现,此间风儿,以为她吹干耻辱的泪。

她就该是心狠地,绝情地,只要她想要就一定会拥有,谁也不能阻止。

“卿灼灼!你不可以!除了我,谁也不能和南风盏在一起——”方染汐眶中润红,带着对卿灼灼的恨意,使出了最后一招。

这一次...卿灼灼败了。

没能算得方染汐的功力,没能算出自己的命数。腾空而起的身体,渐渐变了轻飘,转瞬失了直觉。

指间颤动,长剑于手心滑落,坠去被滚滚血红溅洗的地面。

“灼灼——”

耳畔听得声声嘶吼,说了什么?渐渐地也模糊难辩。

仿佛,就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眼前忽显道道红光……

那张凶猛的血盆大口,今日,似没那么可怕了。被它卷裹在怀,竟感微微暖意。

朦胧中,看清了显为人样的脸,久违的熟悉,居然...是他。

“邹广寒——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为她…我愿!”白玉发冠,红衣翩翩。双眸闪烁如星,印下的皆是对分别的不舍,“是你,赐予了我生命,让我尝到了做人的滋味。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为一场噩梦。纵然时间短暂,但也...够了。”

北月溟瞬落一副吃惊状,确是没有想到,薄唇微微动扯,念起了他的名,“邹广寒?”拧眉又挑,不禁感叹:这偌大的国宫门楼,唯她一人歇斯底里,确也是一可怜人。

奈何,情已弃!就怨不得人喽!他的师弟,此间眼里心里,可皆是卿灼灼!

原地盘手歇,目光几次游走,歪头轻轻点动:不错!没吃多大亏!方染汐的势力,已逐渐耗尽,剩下的残兵,就留给华阳宫的谛伶练手了。

他都望着周围转了一圈了,眸光回来……就瞧瞧他这木头的师弟,居然还在原地愣着呢?

该去抢媳妇才对!

恰从国宫奔来支援的黎战,趁此时机飞身翻上了门楼。季锦天紧跟其后,二人并肩对敌方染汐。

卿灼灼渐渐有了些许知觉,虽迎身体欲裂开的痛,但却不再难忍。可还未来得及反应,闭至一线的眸缝中,就再没了那副清秀的面孔。

仿佛被这越发狂卷的阴风吞噬,已将他戳散成烟。

身体没了暖护,便又开始迅速下落。

不知此间都发生了什么,她只晓得自己没有摔成肉饼。还能在南风盏的怀里,露着对自己的傻笑,昏迷过去。

想办大事的心...有!

但办成的几率...呵呵。

后边的烂摊子,就交给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