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脚步声最后却停在了隔壁。
随之而来的便是开门的声音。
交谈声响起,只是因为双方的声音都很低,也很沙哑吧,因此并没有听清具体的内容是什么。
只隐约听到了礼字。
沙哑男似乎只咒骂了一句后,叮嘱斗篷男(整个店铺除了席沉之外就只有沙哑男与斗篷男是能够交流的,不是跟他说话,还能够是谁呢)看好正在烧着的水。
脚步声逐渐远去后,席沉顶着纸人的外壳走出了房间。
也不知道沙哑男是自信还是自负,门都是没有关的。
站在隔壁门口的斗篷男恭恭敬敬,余光便瞥到了隔壁走出来的一个纸人。
隔壁这间房中的纸人,没有沙哑男的吩咐是不会独自离开这个房间的,更何况这个纸人的体态看上去有几分别扭。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错后,斗篷男便直接移开了视线,只当席沉是不存在的。
而席沉也没有选在这个时候打招呼,而是径直从斗篷男身边走过后,踏上了台阶。
爬到一半之后,便听斗篷男不紧不慢地说道:“二楼是他的房间……独自一人是无法回去的。”
这里的人字被刻意咬了重音。
……
这边席沉这边愉快地进行冒险探索的时候,傀镇中同样也是有事发生的。
便说潘弼带着钦原过去,并没有发现后,两人便打算离开的,但却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第一时间便躲了起来。
紧跟着便看到了一支队伍,很长的队伍。
只是这支队伍的配置是有几分奇怪的。(因为部分原因,所以做了调整)
整支队伍分成两列,很长,蜿蜒曲折,看到第一个人后,却并不能一眼看到后面的人。
所有人都半垂首,神情木讷,或者说是冷漠,整只队伍中看不到任何一个人有着笑容。
漫长的队伍,每个人穿着白色的衣裳,那衣裳在日光下的光泽度显得有几分奇怪,只有靠近了才会发现,这些身上的衣服竟然是纸做出来的。
数了一下,整支队伍总共有三十六人,左右各十八人,每人之间的距离更是像经过了严密的计算一般,当真是一丝一毫都未差。
“三尺两寸。”钦原突然从嘴里冒出一句话。
“什么?”潘弼顺嘴问了一句。
“前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是三尺两寸。”钦原稍微解释了一下。
“……你的眼睛是尺子吗。”哪有人只是看着,就能够直接报出长度的,潘弼只当是钦原在胡扯。
但这一点上,钦原当真是没有胡扯的,对距离的判断,是他们训练的基础,误差是在毫米之内的。
先不管钦原的目测准还是不准,但是整个队伍的严谨是可以肯定的。
那整齐规整的模样当真与用尺测量出来的没有丝毫区别。
遵循男左女右,男女各十八人。
为首的两人怀里抱着两个方型的物体,扁的,但是因为上面蒙了一层红色的布,所以看不到那布下的东西。
只是这一抹红色竟然成为整个队伍中唯一的明亮色彩。
再往后,每个人的怀里都捧着一样东西。
有食物,有金银玉器,更多的便是一些纸活了。
当这支队伍从潘弼钦原隐藏的地方前面走过去的时候,两人正要跟上去,便看到了后面居然还跟了五个人。
天川,于秋禾还有端荔,另外两个是赵信舰与卓斯。
他们竟然同一时间出现在了这里。
见面的同时,钦原走到了卓斯他们的身边,而潘弼站到了天川的身后。
“猼訑呢?”明明之前潘弼是跟着席沉一起揍的,天川也是知道的,怎么现在潘弼没有跟席沉在一起,反而与钦原搅合到了一起?
“不知道。”潘弼摇头,他是看着席沉消失的,但是席沉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他是真的不知道。之后又看着那支步调缓慢的队伍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天川大概说明了一下情况。
原来他们原本是在傀镇中打探消息的,主要其实是镇长家的消息,毕竟昨晚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但是没有等到任何慌乱的消息不说,还看到这十八人陆续从镇长家走了出来。
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傀镇的镇民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连余光都未曾给。
他们因为不放心便全都跟了过来。
“陪嫁送礼。”卓斯对钦原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因此潘弼他们那边也是听到了卓斯的话的。
“这是送陪嫁?”作为队友,赵信舰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莫说赵信舰不信,其他人也是不信的。
这队伍说是送葬的都有人信,你跟我们说这是送陪嫁的,骗鬼呢。
“是的,但和我印象中有些不同。”卓斯其实也有几分不确定,这些人的行为与他之前经历过的有几分相似,但是又在很多地方有些不同。
毕竟在现实中,这种东西其实已经不被重视了,就算有些地方还存在这样的习惯,那也是偷偷摸摸的,甚至很多细节上早就已经不规范了。
因此卓斯看这支队伍的情况时,才会觉得熟悉又陌生。
“你说的,便是对的。”赵信舰看着那支还在缓缓前进的队伍,轻啧两声,“难怪这东西会消失呢。”
就算是正常的婚礼都没有这么多事吧。
赵信舰的话音刚落,便被卓斯拉着躲到了一边。
不仅仅是他们两个,其他人也是一样,都在同一时间躲了起来。
在交流的时候,他们可还是注意着那支队伍的情况的,自然也清晰地注意到那些人似乎有调头的打算。
周围比较空旷,躲起来的他们没有在这个时候探出头去观察究竟是什么情况。
自然的,他们也就没有看到那一起扭过来的头,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同时盯着某个地方的时候,即便胆子再大,也会有些发毛吧。而最前面的那位,也算是他们熟悉的了,正是镇长家的管家。
时间像是被凝滞了一般,这些人没有将头转过去,天川他们也没有冒头。
双方就像是在等待谁先按耐不住一般。
最终这十八人慢慢将头转了回去,继续保持之前的模样向前走去。
又等了一会儿,天川他们才将头探了出来,结果已经失去了这些人的踪迹。
“又不见了?”天川呢喃了一句。
端荔看了过来,她已经认出了这个地方,她昨晚跟着陆颖也曾到过这个地方,但最后没有跟下去。
几个人是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消失的。
钦原却笑了,眼中寒意越发浓重了。
凭什么这些人消失了,自己却找不到入口在什么地方呢。
这十八人的队伍进入到了另外一方世界中。
来到这里后,他们却好似是活过来了一般,眼中终于多了不一样的色彩,尽管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微风吹过,拂过那两块红布,掀起的一角是相框的模样。
只是还未等看到更多的东西,便被按压了下去。
看这些人前进的方向,分明就是沙哑男店铺所在的位置。
这支队伍的速度并不快,从白日走到了黄昏,终于是来到了目的地。
原本守在店铺中的斗篷男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批人的存在,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这才下去通知了沙哑男。
这都是客户,可不能懈怠了。
队伍这般的长,自然是不能够进入到店铺中。
沙哑男走出了店铺,看着面前的队伍,视线落在那些纸活身上时,眼中带着不屑。
这些纸活不过是班门弄斧,本就可笑的紧。
“这种没有必要的东西,还送来作甚。”沙哑男科不喜欢这些形式主义。
“礼不可废。”开口的自然还是管家。
说他们墨守成规也好,说他们不知变通也罢,对他们来说,这既然是传统的话,就不应该消失。
“呵,矫情。”沙哑男嗤笑一声,“若真是不想废礼,那就别这般急。”
说的便是这婚礼的时间,从交换聘礼陪嫁到最后的成亲,这个时间可比正常情况短了许多。
提到这个管家反而就不说话了。
所以说啊,并不是他们这么不知变通,只是看他们愿不愿意变通罢了。
“哼,这些我也不打算管,倒是这补了的东西,什么时候结账。”
沙哑男话语中的东西自然便是昨晚随着陆颖回去的那位。
“婚礼结束之后,便会送来。”管家说道。
“这事怎么不见你们这么积极了。”
注意到管家的视线似乎越过了自己看着店铺内,心有所感的沙哑男回首看去时,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暗道管家的神经质,直接说道:“东西留下,人就回去。”
谁知管家却摇头说道:“一来一回,时间上来不及。”
“所以你们这是打算在我这外面站着不成。”沙哑男似乎有些不悦。
管家颔首。
“呵,想站着便站着吧。”沙哑男冷笑一声,转身回到店铺之中。
而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管家盯着楼梯口的方向,似乎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