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朝会(二)(1 / 1)

明末大宗师 糖堆児 2084 字 3个月前

其实今天参加朝会的人们,最关心的还是练饷!尽管许多人的嘴里不说,可是心上却挂记着这件头等大事,虽说遇到这个话题他们便王顾左右而言他,不过那只是他们怕惹祸上身而已。

今天是常朝,比每天御门决事的仪制更为隆重。

早在五更天以前,六只大象就已经吃过这两个月来的第一次饱饭,由锦衣官押着身穿彩衣的象奴,从宣武门西城根的象房中牵到了这里,这些大象在午门前的御道两侧吃饱了没事地悠闲走动着,六只大象的心里也在卷街,你们这些该死的锦衣官、该死的太监、该死的某某某,今天咋不克扣你家象爷爷的口粮咧?信不信今天你敢让你家象爷我少吃一口,咱们就一起学猫叫,一起倒地喵了个喵……

午门上二通鼓响过之后,六只被朝三暮四骗了的大象,颇有职业操守地自动走到午门的前边,他们各自站好自己岗置,每一对两两相对并且左右间距相同,与锦衣旗校们一起肃立不动。

三通鼓响过以后,午门的左右偏门、掖门一齐打开了。一队队锦衣将军、校尉和旗手走进午门,在内金水桥南边,夹着御道,分成两行整齐排列,肃立不动,校尉们手执仪仗,旗手专执旗帜;同时担任仪仗的一群太监从宫中走出来,他们在丹墀下边排班站定,班尾是两对仗马、金鞍、金镫、黄丝辔头、赤金的嚼环。这时中门大开,御道之上旌旗招展,磬、钹、铙、编钟一时响起,尽管崇祯在上朝前总是乘辇,从不骑马,但是四匹堪漂亮、驯堪比李过胯下乌骓马的御马,总是在三、六、九上朝前按时牵到这里伺候,成为仪仗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另外四个太监手拿紫檀木雕花镶嵌螺钿的马凳,以备皇帝上马时作踏脚用,他们几个像拴马桩一样伫立在仗马的旁边,同锦衣官一样分列在丹墀的左右,肃立在两旁扈驾侍朝的锦衣将军,他们身穿明晃晃、亮闪闪的铁甲,佩弓、矢、刀、剑,戴红缨铁盔帽腆胸迭肚矫首昂视。

又过片刻,午门上钟声响了。文武高管们也放下茶盏、息了话头,匆匆地从朝房中走出,中层干部们紧随其后从左右掖门入宫;当最后一个官员进到左右掖门以后,一对一对身披锦衣彩装的大象,都学着幼稚园小盆友们的样子,友好地把鼻子互相卷搭起来;这个意思做大象的不懂,不过宫中的人们自然明白,这是不许再让人随便进去的意思,现在已经划完考勤啦!迟到者一律按照旷工论处。

文武百官到了皇极门外,按照文东武西分班站立,他们很自然的按照各自的衙门、品级的大小顺序,排列成两班,摒弃恭立在丹墀之上,四名御史官分班面北而立,他们几个就是今天的值日生,负责现场纠仪,不要出错咯、不要闹杂哦、不要交头接耳噢,我是要打你屁屁地哟。

当文武百官在五更入朝的时候,一千多畿辅和山东的士民,由二十几位老人带领着,自发地来到长安右门的外面,曾经率领乡里子弟抵抗过清兵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也加入到其中。他们中绝大部分是濒于破产的中产阶级中小地主,但他们所代表的利益大大超出了他们所属的阶层,至少也反映了农民,中、小商人和手工业主的利益。

昨天上午,他们看到了皇上的御批,上面的旨意使他们大为失望,他们这一群人当即又写了一封痛陈苦情的奏本,紧赶慢赶地送往通政司,而通政司因皇上已有旨意,叫那些畿辅和山东的士民毋庸逗留京城;并且这些通政司的官员最善察言观色,见奏本中有些话说得过于激切,更是不肯收下,无论这些人如何地苦苦哀求,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根本就没有人搭理。

走投无路的人们无奈之中,便想到了趁着今天是常朝的大日子,面奏皇帝知晓,他们想皇帝一定是被朝堂上的奸人蒙蔽了,于是一行人头顶奏本泣血伏阙上书。

古时候的所谓阙就是专指宫门来说的,要是就大明朝说,就是专指午门。可如今老百姓向皇帝伏阙上书,不惟望不见午门,连承天门也无法走近,大家只能跪伏在长安右门以外呼号哭泣。

有明一代开始,文、武官员就多住在西城,方便他们从长安右门入朝办公处理政事。伏地叩首的百姓们,原希望有哪位内阁辅臣、都察院左、右都御史或是哪位尚书、侍郎之类的大人们,会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怜惜他们收下这份奏本带进宫去,呈给皇上;谁知守门的锦衣官兵压根儿不许他们走近长安右门,还用水火棍、长刀、利剑将他们赶散;一旦见有大官来到,便把他们像赶青蝇一样赶得更远。

朱元璋建立的这个封建王朝,也想着能够子孙万代。他本人就是出身草莽,知道下情难以抵达天庭,于是无论南京还是京都,都在长安右门之外设立了一座登闻鼓院,小厅三间向东,旁有一小楼悬鼓,有科、道官员在此轮流二十四小时值守。

按照明朝法律规定:百姓有冤,该管的衙门不替申理,通政司又不为转达的,百姓一击登闻鼓,值日官员就得如实上报皇帝。

但是今天却卧槽了,登闻鼓院附近站立的锦衣旗校特别的多,他们一个个如狼似虎如临大敌,尽管对阵女真人他们不成,可是对付草民却一个顶三,顿时打得百姓们不能走近;百姓们见长安右门不行,就从棋盘街转过大明门,来到长安左门。

草民们显然低估了大明官员的智商,在长安左门这边,他们遇到的情形如出一辙,有些老人已是完全绝望;但有些领头的老人仍不死心,他们率领大家避开中间的路,跪得离东长安门稍远一些。渐渐地,从东城上朝的官员已然过尽,他们只好恳求守门的锦衣官员,收下他们手里的奏本送进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