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羽比池潇潇还要急躁,诊了脉以后紧蹙着眉问:“有多久了?”
池潇潇满脸自责:“昨晚开始就这样了,都怪我!”池潇潇急得快哭了。“我以为小孩发烧是小事,也不想过度用药让他变得娇贵了,都是些物理降温的笨方法。
昨晚还没有这么严重的,今天中午吃了退烧药,体温都恢复正常了,我就以为没事了。没想到晚上突然又严重了,阿羽,是不是我……”
楚星羽连忙安抚快要失控的池潇潇:“不是你的错,孩子生病确实不应该过分依赖药物。”
说完,楚星羽重又搭上了池胤浛的脉搏,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半晌,谁也不敢出声打扰。
“二哲!”一言不发的楚星羽突然出声。
“哎!”二哲被喊得一愣。
“联系一下,我们带小浛去医院。”
池潇潇急了,忙问:“怎么了?是小浛的情况不好吗?”
楚星羽摇头:“只是去验个血,我怀疑是毒虫咬伤导致的发热。只要找到病源,根治起来没那么麻烦。”
池潇潇慌乱地点着头,转身就开始收拾池胤浛的衣物被褥。万一情况严重要住院,也不至于什么都准备不及。
一想到池胤浛那么小的孩子就要受到这种罪,池潇潇的心就犹如刀绞,那是她身上的肉,也是她余生的全部动力了,她决不允许有失!
“李晓,你跟着我去!”
池潇潇唤了儿子的一个保姆一起,却听到楚星羽大有深意地说道:“大伯这会儿正好在医院,不缺照顾小浛的人,碧菡楼的下人,还是不要出碧菡楼的好。”
“什么意思?”池潇潇隐隐猜到了什么?
楚星羽微微一笑,却说了句让底下人都心内发凉的话:“我已经让人把这里控制起来了,有了结果我们再细说。”
池潇潇虽然有了些许猜测,可这会儿儿子大于天,她只想尽快赶到医院检查儿子的病因,又怎么会有空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池胤浛烧的昏昏沉沉的,没有丁点儿精神,池潇潇抱着他,感受着怀中烫的吓人的温度,手都有些颤抖了。
终于坚持到了医院,楚傲来不及跟池潇潇打招呼,已经带着医护人员以最快的速度给池胤浛做了全身检查,又抽了两管血拿去化验。
二十几个医护组成的团队,效率的确快得惊人,不出半个小时,就检测出了结果。
楚傲和楚星羽带着检查结果过来时,池胤浛正在输退烧药。
楚傲凝重地开口:“阿羽诊断的不错,的确是毒虫咬伤,我们在小浛的腋下发现了被恙虫咬过的痕迹。”
“恙虫?”池潇潇愕然:“这个时候哪来的恙虫?”
楚星羽轻叹一声,低声问道:“你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接收到吧?毕竟你手里已经掌握一部分的情报网了。”
池潇潇一拍脑门,真是一孕傻三年,她忙着照顾小浛,就忘记了今早刚刚接到的消息,甚至都没来得及分析这其中的关联。
这么一想,池潇潇再看向楚星羽的目光,就带了几分怒火:“你的意思是,那两个不死心的不光想要卷土重来,还把算盘打到了小浛的身上?从我们刚回来接手的时候,就开始琢磨着怎么对小浛下手了?”
楚星羽也有些怒意了:“恙虫在这个季节如此不常见,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
池潇潇死死地攥着小浛的毯子一角,隐隐在颤抖着。
“既然他们自寻死路,那我就不客气了,如果处置得过于严厉,族长不会见怪吧?”
听着池潇潇冷冰冰的话语,楚傲心中着实有些难受,从未见什么事可以把池潇潇逼成这个样子,他们两个人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对小浛下手,这也注定了他们二人的结局。
“我自然不会有异议,他们对小浛做了这种事,就算你不处置,我也绝不会手软。”
听到楚傲坚决的答案,池潇潇放下了心,隔了这么久,她也该树立一下威信了,而那两个作死的人,正是用来杀鸡儆猴的最佳人选!
找到了病因,池胤浛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天微微亮时,池胤浛的烧也退了下来,刚醒,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就开始四处打量,池潇潇知道他是饿了,忙冲了奶粉给他。
池胤浛几乎不怎么哭,只要有人定时定点地喂奶换尿布,他就不吵不闹安静得不像话,也着实让池潇潇省事了不少,也正是因为池胤浛的不吵不闹,让池潇潇有了更多的精力去处理那些烂摊子,慢慢把可用的人都笼络起来,为她所用。
看着池胤浛吃饱喝足又睡了过去以后,池潇潇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照了照镜子,黑眼圈还不算重,摸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一边从虚掩着的门缝中留意着病床上池胤浛的状态,一边低低地开口道:“高尚,碧菡楼什么情况?”
高尚是池潇潇从那些安分的人里提上来的,无父无母,只有个年迈的奶奶被养在楚族旗下的敬老院里,待遇优渥,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把柄攥在楚族的手里,别人利用不来,又可以让他绝对地服从。
池潇潇很信任他,他也从没让她失望过,凡是交给他做的,事无巨细都做得很利索,池潇潇也就越来越看重他。
“有羽少监察,很快就查到了他们的内应,照顾小少爷的保姆李晓就是他们的内应。还有我最近调到碧菡楼的保安中也有两个,是我失察,请小姐责罚。”
池潇潇当然知道能逃过高尚眼睛的需得是什么角色,自然不会过分苛责于高尚,不过这个警告要让他自己明白,以后才会更加小心。
于是池潇潇状作若无其事地反问了句:“若是敬老院那边出现这种失察的意外,你敢想象那种场面么?”
高尚立时有些慌乱了起来:“家主!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高尚。”池潇潇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他们都是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了,我们的心境毕竟比不过人家,但是为了你自己,以后一定要更加用心才行啊!”
恩威并施,高尚无话可说,只恭敬地答了句:“请家主放心,类似的错误,我绝不再犯!”
池潇潇又道:“看好了人,等我回去处置。”
“家主放心,碧菡楼和转渡那边,我都盯着呢。”
“嗯!”池潇潇挂断了电话。
“家主”这个称呼,池潇潇还真是适应不来,只有几大家族的掌管者才会被称一声“家主”,她最多也就算是楚族的亲信,孑然一身,除了一个小浛,没有任何亲眷在身边,又如何当得起“家主”二字?
池潇潇不由在心里盘算着,把那两个人收拾了以后,干脆把可用的规整出来建个团体好了,正好情报网在黑市吃得开,再整合整合武器的生意,兴许能赚点小钱。
想归想,眼下还是小浛要紧,池潇潇收起电话重又坐到床边,摸了摸池胤浛的额头,也终于能松了一口气。
自从生下他,池潇潇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心性变了,以往连为自己着想都做不到的池潇潇,会万事以儿子危险,虽然嘴上依旧说着不喜男孩儿,可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真是为他欢喜为他忧。为了这个孩子,池潇潇到底成长了多少,她自己都没计量过。可旁人看在眼底,池潇潇从一个幼稚任性的女孩成长为一个风霜不侵的母亲。
女本为弱,为母则强。
楚星羽忙完过来探望,就见到池潇潇单手拄着下巴,似睡非醒地点着头,另一只手还维持着轻拍池胤浛的动作,即使是半梦半醒间,手还是不敢压得太实怕压坏了孩子。
楚星羽上前两步想要抱池潇潇去旁边沙发上睡一会儿,池潇潇却徒然睁开了凤眸,凌厉地扫了过来。见楚星羽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才放松了神经。
楚星羽笑着低声赞道:“不错啊,反应还算机敏。”
池潇潇傲娇地冷哼一声,虽然十月怀胎让她太过安逸,身子显得笨重了些,但是不代表她的反应能力也跟着弱化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她也天天找人陪练,想要找回之前的身手。
“小浛怎么样了?”
池潇潇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开心地说:“烧已经完全退下来了,就是有点没精神,医生说需要多休息多喝水,不用再输液了。”
楚星羽也查看了一下池胤浛的身体,点头道:“嗯!不错,恢复得很快,这小子的抵抗力一向很好,这里的治疗手段又先进一些,再观察一晚就基本可以出院了。”
池潇潇点点头,想了想说道:“碧菡楼那边,谢谢你帮忙了。”
楚星羽笑了:“有什么好谢的?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见外么?”
池潇潇有些无奈:“没办法啊,你们楚族对我的好数都数不清,我也就能用言语表达一下我的谢意了,其他的,我什么都帮不上……”
说到最后,池潇潇有些落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