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烽火岭,沿长河顺水一路向东。段霆远的快船乘风破浪,日行千里。
半道忽见楼船若干,将水道堵个结实。原来恰逢赴烽火岭的齐恒。冷凤仪头一回觉得看此人的貌相而欣喜。急忙过船探问,话语中言及自己受火蝶等绑架的坎坷历程,好一番唏嘘。到底骨子里是柔弱女子,见齐恒劝慰不止,反倒落泪。又道兄长过世,母亲一病不起,更为悲怆,良久方才止息。
齐恒问她该如何对待楚涛,话中竟有欲加害之意。冷凤仪只答:“他人救我于水火,我岂能不仁不义恩将仇报?传至江湖岂不丧了齐家英名?”齐恒干笑许久终是无话。
凤仪回到北岸的第一件事就去拜访了秦家父子,澄清了她失踪之前那一夜的混乱,以及冷英华遭白衣圣使所害之事。
嫣红与书生即刻便催促秦家放人。
秦啸犹疑半晌,亦是如齐恒一般,神秘莫测地干笑。
“少夫人如何能证明白衣圣使的存在?又如何能证明楚掌门与白衣圣使毫无瓜葛?”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谁都清楚秦家突然开始打什么算盘。
书生放话道:“谢兄与秦盟主早有约定在先,如今我方既已信守承诺,还望秦盟主及时兑现诺言。无信则不立,兹事体大,请秦盟主慎重。”
“父亲的意思是,查核真相需要时间,请诸位耐心等待。不日,定还楚掌门一个清白。”秦大少赶紧接话,缓和气氛。
明摆着的拖延之辞令人愤懑。嫣红的不悦之色尤甚。细眉轻挑,满目妩媚,却暗藏刻薄:“秦大少真是少年英雄哈!莫不是要惩处了白衣圣使,将烽火岭翻个底儿朝天,您才罢手?”
秦石躬身道:“诸位放心,楚掌门与刘前辈的安全,我以性命担保。”
秦啸也客气道:“楚掌门是客,我等理当款待。”
楚涛倒是半点不介意,温雅的笑意从不曾淡去:“不妨事。权当品赏北人风土。秦大少既留客,我便却之不恭了。”
归事竟就此作罢。
数日转瞬即逝,谢君和与秦啸约定的日子已过了五日。
望江台寂静如旧。
青石棋枰,琉璃棋子,日子就在落棋的流光中淌过。
“楚掌门也太坐得住了些!”秦石真真看不懂此人气定神闲之能。
“大好光阴,却陷俗事之扰,岂不憋屈?知音在前,美人在侧,琴棋书茶皆备,人生当浮一大白。”楚涛故作不正经地瞟一眼身旁侍女,小姑娘霎时脸红若彤云。“哈哈哈哈!”望着秦石如同被噎着似的模样,他放肆地笑起来。
楚涛的玩心连刘思仁都没辙。也罢,爱玩总好过愁眉苦脸。
刘前辈便日日守在望江台的柴房边,搭上个小火炉,晒上一地的草药末儿,捣药声从早到晚。但凡他要的草药,秦石必让人即刻采办。十多天的工夫,楚涛的伤已大为好转:创口已渐愈,知觉亦渐有所感,只是毕竟伤重,终带着无法复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