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明晚呢?”楚涛反驳道,“明晚此时,英雄群聚。他若想震撼江湖,为何不选择那个时机动手,而要在今晚做这打草惊蛇的事?一个等了几十年只为一举复仇的人,会等不及一个夜晚?”
秦石语塞。
“这事儿还没完。”楚涛长叹着转向冷凤仪,“加强戒备为上吧!”
秦石点头赞同:“可惜今晚我不能留在此处。”
“交给我。”楚涛爽快答应道,“不过得请秦大少去驿馆递个口信。告诉痞子我在这儿,他来不来凭他决断。”
“甚好!”秦石抱拳,致谢,枣红色“炽电”如烈火燃过原野,一如来时匆匆。
楚涛望了望天色,夜又深沉了不少。冷凤仪与他比肩而立:“真是抱歉,要堂堂掌门为一女子看院门儿。”从齐子君的方向也投来温和的笑意。
楚涛瞟一眼冷凤仪,仓促应和一声:“既然答应了秦大少,便尽力而为罢了。”
子君的住处已成废墟,冷凤仪主动让出了自己的屋子,安排子君入住。下人将一切收拾停当时,楚涛已经在齐家里里外外转了三五圈。确信没有什么奇异的人出入,才放心地转入冷凤仪的院子。齐家小姐已经休息了。程云鹤亲立于阶下,守护着这个端庄温柔的女子。
冷凤仪的琴室成了楚涛暂时歇脚的地方。
琴室空空如也,除了一琴一凳,一张卧榻,一捧香炉,便无他物了。无人搅扰的宁静里,独自燃起一段熏香,斜倚着榻,休憩。
虽则留下了,终是希望无事才好。
优雅的气息里,一张苍白的面容不知不觉浮上脑海。莫名地,他想起了那从不被记起的女人。只因为,某种相似。心头一阵钝痛,不知是因旧伤还是因自己的怯懦。
南岸的她,不知是否像齐子君那样忧伤却故作勇敢?可惜他不是秦大少那般懂得怜香惜玉。老夫人在他与薇兰完婚不久就去世了,此刻也许薇兰连个问安的人都没有。好在有个孩子——他的孩子。
可他简直就不记得自己还是个父亲了。就因为自己的一时愤怒,抽起画卷随手一砸,把史薇兰砸进了他的生活。楚涛深深尝到了年少任性的苦果。恣意妄为的年纪里,他给了史薇兰太多太深重的伤害,以至于越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他越不敢去面对这错误。
当听到秦石恳切请求自己照顾好子君的时候,心中的悲哀如潮水般汹涌泛起。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也曾想过给薇兰去封信。然而已不知多少回,提笔又搁——无信已是平安。此刻他的任何动向都在北岸人的虎视眈眈之下。若有信回到黑石崖,谁能料想江韶云会否顺着这条藤做出什么可怕的事?一个在楚府后院里他从不在乎的女人,当然他的敌人也不会在乎。这对史薇兰来说,至少是安全的吧,尽管,这安全来得有些残忍。
蓦地,细碎轻盈的脚步声从院外从容而过。门环轻叩,听动静就知道是冷凤仪。
楚涛推门而出,正与她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