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夜色里,楚涛抬头望星空。东方,恰有彗星划过苍穹,拖着魅惑的光尾,迅忽即逝。这不是个好兆头。
“若是……”秦石没有再说下去,任何的猜测都显得不祥。而楚涛,即便有让他揪心的人,此刻也只能沉默。
所幸齐家的庄园很快就到了。院门紧闭,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焦炭气味。火光也早已淡去不见了。庄园门口与往日不曾有大不同,只是多了森森然巡逻中的武师。带队的齐恒一眼看见了楚涛,猛冲上一步道:“你小子来做甚?”
秦石紧前一步拦道:“莫生事,我带来的朋友!齐大少连我的面子也不给?”
齐恒咬牙把骂人的话吞噎下去,咧了咧嘴道:“你们来得可真快!不过,火也已扑灭了,没什么热闹可凑。秦大少放心,你那新娘好得很!”
“哪儿失火?看火情不似偶然。”
“没什么好多看的!”齐恒的心情似乎特别坏。
秦石正尴尬着不知进退,院门却兀自开了,一个客气却又不容质疑的声音在门内道:“是秦大少与楚掌门么?少夫人请二位进去。”与此同时,程云鹤魁梧的身板肃立于人前。
齐恒如同噎着一般迟疑了片刻,干瞪了楚涛一眼,一句话不说地走开了。
楚涛恭敬作揖道:“程大侠,一别半年余了。”
程云鹤却微微皱了皱眉忧心道:“若非棘手之事,少夫人也不会以鸽信叨扰楚掌门。望楚掌门不要记仇才好……”
“是她的鸽信?”楚涛惊疑道,“我的鸽子,何时竟也听她使唤了?”
程云鹤淡笑道:“是沈大侠说,有办法联络到楚掌门。”
楚涛“哦”了一声,便随着程云鹤往院子里去。秦石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匆忙问:“发生了什么?子君可好?”
程云鹤叹息道:“失火的,正是子君小姐的闺房。负责照顾子君小姐的侍婢彩鹃遭利器贯喉而过,当场丧命。小姐受了惊吓,好在无碍。云鹤布防不周,向秦大少请罪。”
秦石略摆手,示意他赶紧带路,另一边也加快了脚步。越是往后院走,空气里桐油的气味就越是凝重。依稀可闻女子的啜泣,在暗夜里甚为凄凉。
后院已是焦黑一片,满地湿淋淋的水和残灰。齐子君的住处已然化作了废墟一片。沈雁飞在招呼下人清理四周残迹,毕竟明日是小姐出阁的大日子,决不可有丝毫怠慢。齐天乔等人也在忙前忙后地张罗着。
只见端庄佳人掩面坐于凉亭,冰蓝色的罗裙外,罩着纯白如雪的大氅,哀声难抑。绿罗裙的冷凤仪陪坐于旁,微笑着宽慰道:“无碍了,明日出阁,哭肿了眼睛可怎么办?”老夫人也与女儿并肩而坐,轻拍着她的肩哄着。
秦石顾不得许多礼数,径直上前道:“子君?有没有伤到?”
“看,秦大少来看你了!还哭?”老夫人怪道。
带愁的双目里突然又扑簌簌地掉下了泪珠,纤细又哀怨的声音道:“彩鹃与我相伴十数载,自幼无话不谈,前一刻还在与她笑谈明日出阁之事,说好明日她陪嫁,他年也要许她一段良缘。可怎知突然便是阴阳永隔?”说着说着,愈发哀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