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月,荒野坟场。短笛声咽。
风似冰凉柔软的手拂过冷凤仪的脸颊。点烛焚香,一豆幽光在坟前静默。双手合十,祈祷。一个青衫长影掠过,停留在她的身后。
凤仪冷笑:“一人?”
“自然。”长影在烛火中笑得诡异。
纤纤玉手递过一张含香的字条:“这个人,若找到时机……”另一只手作了个斩的姿势。青影展开字条,一个“楚”字赫然在目。字条在烛火下微卷,焦黑成末。“可。”
凄厉的笑,顷刻间迸发在黑夜,如一道魔咒紧紧缠绕。风骤起,把青影片片吹散,又在原地幻化出一道紫光。淡紫色的光晕里,那个人的双目正迷离着哀愁,嘴角却坚定地绷着,带着洞悉一切的寒意。
“楚?!”她惊慌道。
那团紫雾里射出闪电般银光一道,同时心口一阵剧痛,有如雷电贯穿了她的身躯。她只觉得自己的躯体如落花般漂浮在空中,无根无凭。在排山倒海的痛感中,淡紫色光晕里的人转身,消散在夜色。
“不!”霎时如坠深渊。
似因撞击而浑身战栗。却触及坚硬的椅背与长桌。睁眼环顾四周:一灯如豆,纱帘微动,清风拂面,一排排书架齐整有序。只是书房罢了。她长长舒了口气,却压抑不了狂乱的心跳与揪心的痛。全身都已被汗浸透,风吹来,一阵阵紧逼的冷。
尽管那阵阵痛感延续在她的躯体,但到底只是梦。
低头,手中一纸书信已将被揉化了:晓声死,楚涛伤重,江韶云获长河吟原谱,南岸诸事由谢作主。斥候的消息。
惨淡一笑,手心一发力,纸便已成粉。
“小姐!”侍女秋菱听到了屋中的惊呼,匆匆而入。
“没事。噩梦罢了。”冷凤仪以手轻揉着太阳穴。
秋菱立刻端上一杯香茶,柔软的丝巾蘸着热水轻轻拭汗。“小姐自南岸归来起,一病至今,可要小心着身体!”
“无碍,只是风寒。”语落一阵急咳。激起秋菱眉间的丝丝涟漪。
“还不走?”
秋菱知其心结难解,摇头哀叹着,小心翼翼地挪出了屋。
一霎时,滚烫的泪滴落地,不可遏制。悄无声息地,以丝帕蒙脸,才看不见妆镜里憔悴的自己。“我不希望看到你死……”她曾经这样告诉楚涛。她也曾经信誓旦旦,绝不会恨楚涛。可当知道楚涛必不肯放弃碧莲洲时,她回北岸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寻叶晓声。
有些人是用钱无法收买的。叶晓声不爱钱,并且恃才傲物。但她是冷凤仪,于北岸武林一枝独秀,风华绝代。叶晓声不会拒绝一见。
她早已料到秦家不会对碧莲洲袖手旁观。而以秦爷的为人,必然藏着锋芒,由此派与楚涛相熟的大公子出面最佳。秦石若去,叶晓声必然同行。可叶晓声凭什么听她的?
于是冷凤仪摆出置身事外的态度,请他喝了一杯酒。席间美言道:“叶少侠英雄侠义,却屈居望江台做一门客,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