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仕暗想:“沈傲天名字虽傲,为人倒是谦和!”那年轻人冷笑道:“阁下识得华山剑法,想必也是高手了,方才你语气轻蔑,定是看出我剑法中有什么破绽!还请指点一二。”沈傲天略有怒气,自己身为禁军总教头,若不是身有要务,岂能这般客套,强忍怒气道:“在下身有要事,还请二位让开道路,沈某感激不尽!”未曾开口的另一年轻人道:“请尊驾卸下兵刃,由我二人护送各位一程,离了华山,自当归还!”沈傲天闻言顿时大怒,自己这对青龙锏乃皇上所赐,别说两个小小的华山弟子,即便皇宫大内也无人敢要,半响不语,突然冷笑一声:“二位剑招虽快,却不值一哂,若遇到高手,实在不堪一击。”两个年轻人面色一变,沈傲天接着道:“方才你一招一步冲天,虽然凌厉,但是后背都暴露给了敌人,攻中无守,这招本是华山七星阵中的功夫,与同门配合,才能使用,你却自以为聪明用在了这里,而你!”说着看向另一年轻人,“轻功虽好,剑法也是下了苦功的,但下盘太不扎实,若遇上下三路的高手,就只能逃之夭夭了!”
“大内第一高手,京城禁军总教头果然名不虚传!”只见这二人身后的大树上又跃下两人,一个青衣飘飘,与这两个年轻人衣服相仿,只是年长一些,话音正是此人所发;另一个相貌猥琐,衣衫褴褛,但双目晶晶发光,如黑夜中的野兽一般。沈傲天突然听到有人叫出他的身份已然一惊,待见来人自树上越下,落地如叶,更似早已藏在此处,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二个年轻人行了个礼,齐道:“师叔!”那人摆了摆手:“今日你们得沈总教头指点,终身受益匪浅,一定要谨记!”说着又对沈傲天道:“沈总教头,我华山弟子虽然不才,但自有人管教,还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沈傲天看这阵势,暗想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从这二人身形来看,都非易与之辈,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几位今日若是专门冲着我与杜大人而来,沈某奉陪到底,若非如此,就请四位让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们又不是道士半仙儿,怎会知道几位从这里过,只是沈教头名动京城,今日既然相遇,又对华山剑法青眼有加,鄙人想请教一下!”那青衣长者拔出长剑,做了个请式!沈傲天心想今日一战是在所难免了,对方咄咄逼人十有八九是有备而来,朗声道:“未请教阁下是华山三真哪一位?”青衣长者道:“在下华山刘子真,有僭了!”沈傲天双锏出手,凝神对敌,刘子真长剑抖动,嗡嗡作响。二人还未出招,已弥漫出一股紧张气息!
正在这时与刘子真一同现身的猥琐汉子突然揉身而动,扑向了杜书明所在的马车,刘子真长剑中进,也刺了过来。沈傲天大吃一惊,若去救杜书明,必然腹背受敌,接刘子真长剑,杜书明则危矣,一瞬之间,已失了先手。再说那汉子扑向杜书明的马车,袁国天一招便被抓住衣领,扔到了一旁。双手再抓,突然有一人先一步钻进车内,跟着自车后跃出,那汉子竟扑了个空,却是李仕背着杜书明跑了出来,众人均是一愣。那汉子双手空空,未使兵刃,但五指抓来,呼呼生风,偶尔抓过,树皮都被带了下来,可见指力之强。李仕背着杜书明,比脚力显然不及对方,便以雾徐步与其周旋!
再说刘子真一剑剑刺过来,内力到处,剑气逼人,沈傲天双锏连磕,暗道:“好深的内力,华山身为中原四大门派之首,确实有些人物!”双锏小心应付。袁国天几人不会武功只有干着急的份,最忧心的还是沈傲天,杜书明若有什么闪失,自己就无颜回京了!双锏如狂风暴雨一般,极尽攻势!刘子真一开始占了先手,这时被沈傲天全力猛攻,顿时落了下风,京城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那两个华山弟子见师叔不利,一起上前助阵!二人武功虽然差了很多,但是也接了沈傲天一部分攻势,刘子真松了一口气,暗呼侥幸!李仕仗着雾徐步在几棵大树之间行走,每每间不容发之际总能避开对方五指,但如此只躲不攻,已是有败无胜。
沈傲天虽然着急,但万幸杜府家仆中竟有会武之人。转念之间,沈刘已斗了近百招,却不知何时李仕与那汉子已经没了踪影,只有袁国天几人还在。原来李仕急中生智,跑进了密林深处,那汉子武功虽高,却没有李仕灵活,追着追着竟追丢了!静听半响,突然看见一个人影在远处奔走,那汉子大喜,迫到近前,李仕突然反手一掌,掌法精妙,汉子一惊,竟然躲闪不及,举掌相迎,噔噔噔退了四五步。李仕没想到自己一掌之力竟有如此威力,但掌心火辣辣的,如被火烤一般,那汉子更是大吃一惊,暗道:“此人年纪轻轻,内力如此深厚,杜书明身旁居然还有这等高手!”
这汉子的掌法名为烈焰掌,掌心炙热无比,即使遇上内力比自己稍高的敌人,对上几掌对方也受不了。那汉子此时自知内力不敌,但自持烈焰掌之威,硬着头皮出掌前攻。李仕对过掌后信心大增,只是火辣辣的烧疼,心念一动,提起丹田之力,举手出击,只听“嗡”的一声,那汉子没有再退,身子却打了个冷战,双掌如打在冰雪之上,烈焰般的掌力瞬间熄灭。李仕双臂一弯,双掌接连拍出,那汉子一边接招,一边犯疑乎:“这小子掌力突然变弱,掌法也不如刚才精妙,但每一招都寒气逼人,似乎正是烈焰掌的克星。”
烈焰掌并非掌带烈焰,只是双手如火,炙热难当,李仕丹田之内正有股至寒之气无法排除,这几掌下去胸腹的凉意已少了很多。二人又斗了一会,那汉子突然想道:“此人步法精妙,功力高我甚多,却一直不出全力,显然是手下留情,现下杜书明也不知被藏在哪里,再打下去岂不自取其辱!”想罢护住全身,向后一纵,退到一边,李仕也不知追击,呆呆站在原地,那汉子见状,更感惭愧,捋了捋两撇胡须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独孤笑未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不敢当,晚辈李仕,失礼!”
“好小子,咱们后会有期!”说罢长啸一声,回身一跃,不知去向!
刘子真听到啸声,顿时大喜,连划三道剑墙,阻住了沈傲天,跟着与两名弟子一起跃出圈子,笑道:“沈总教头,刘某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带着两名弟子向山上而去,沈傲天自语道:“莫非杜大人已遭了不测!”身上顿时出了一阵冷汗,正自忧心,只见杜书明与李仕从林中远处走来!
沈傲天满头雾水,杜书明平安无事自然是好事,只是敌人未达目的,其中原因实在费解,莫非还有其他阴谋诡计?但沈傲天与李仕力拒强敌,实在不易,杜书明将二人夸赞了一番。说起独孤笑与刘子真几人,杜书明道:“据闻杨国忠网罗了一些江湖人士,华山离京最近,只怕刘子真便是其中之一。”沈傲天道:“那独孤笑下官倒也听过,乃江湖上一邪派高手,后来做了李林甫的幕僚,只闻其名,今日初见。”杜书明叹了口气:“原本李林甫与杨国忠互相牵制,太子明哲保身,还可收渔翁之利,如今李林甫死了,杨国忠一人大权独揽,反而对太子更加不利了!”李仕虽不关心朝中大事,但是李林甫死了还是稍感意外,沈傲天听了杜书明一番话,暗道有理。
众人重新上路,沈傲天想此次拒敌,若杜书明禀报皇上,自己定是大功一件,即使不报皇上,太子知晓了,也少不了赏赐,想罢坐上李仕的马车抱拳言谢。一路走来沈傲天很少与杜府的家丁说话,杜书明为人虽然谦和,但平时说话也很少,今日先得老爷夸赞,又得沈总教头礼贤下士,李仕顿时受宠若惊,赶忙还礼,沈傲天双手一拦,突然一股冷气传来,身上竟打了个哆嗦!皱眉道:“小兄弟如此至寒的武功,难道不伤身吗?”李仕茫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不过前几天走火入魔倒是真的!”沈傲天一惊:“走火入魔?有这等事!。”
李仕言无不尽,将那晚之事道来,沈傲天静静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听完之*住李仕合谷穴,暗运内力,良久,沈傲天张大了嘴巴,惊异道:“小兄弟内力深厚,沈某自愧不如,只是体内有股阴柔之气,正所谓水火不容,如不得善解,恐有性命之忧!”
“如何解?还请沈总教头明示!”
“沈某见识浅陋,不敢高论,不过你身上似乎是少林内功,小兄弟可是出自少林寺?”
“不,小人自幼在辽东长大,不过幼时曾得一少林高人传授过一年功夫。”
“别的没有了?”李仕点了点头,想起静风道长与卓不凡都曾说五行教与官府不睦,因此没有提起随姬美风习练姬氏心法之事。
沈傲天沉思半响道:“你体内这股至阴之气,总有一天会反噬自身,到时只怕凶多吉少。”李仕想起那晚走火入魔,全身冰冷的场景,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哪日得空去趟少林,或找到当年传你武功的少林高人,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李仕暗道有理,重重点了点头。沈傲天从未见过姬氏心法,误以为是李仕练错了功夫,体内出现了这么一股真气,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