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那后来卓大哥跟小姐去了哪里?”
“当时我与婷芳受了重伤,便去了长安城的一家药铺,那本是我五行教分堂所开。也是命不该绝,我与婷芳受伤虽重,但都未伤及要害,在那药铺养了两月之久,总算都捡回了一条命。那些时日虽然难熬,但与婷芳朝夕相处,互生情愫,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我二人私定了终身。伤愈后婷芳回了一趟杜府,杜大人说唐鉷尚未罢休,要她回邺郡老家避避风头,但邺郡老宅荒废已久,且无近亲,思虑再三,婷芳决定跟我上白云峰。其实在心底我并不情愿,因为有一件为难之事还没想好,只怕上了白云峰会有些许麻烦。”
“什么为难之事。”
“哎!我教历代与官府不睦,第二代、第四代教主均被被官府所杀,第五代教主立了一个‘三不结’之令,凡我教教众,不得与官府之人结盟,结拜,结亲。”李仕没想到五行教居然有这等规矩,问道:“那后来怎样了。”
“我二人到了总坛自是人人反对,以韩景行最为厉害,言明教规不可废,必须家法处置!”
“那要如何处置?”
“违令‘三不结’之人,要在白云峰上被囚五年,五年后废去武功,逐出本教。”
李仕恍然大悟,难怪卓大哥被囚在此处,不禁失声道:“五年后卓大哥还要被废去武功,这太也不公!”
“总算教主体念兄弟之情,况且婷芳还替我挡了一刀,教主说规矩不可破,但婷芳于本教兄弟有救命之恩,我教教规也有知恩图报这一条。最终力排众议,虽仍要囚禁五年,但五年之后不需再废武功,驱逐出教,而且还可与婷芳成婚。教主成全之恩,终不敢忘。”
“似乎小姐并不知晓此事,只知大哥被困在此地。”
“我已被囚在此处三年,三年前分别之时我曾跟婷芳说若能等得,终有一日会下峰找她。有些话不需言明,如果婷芳心系于我,五年光阴,一闪即逝;若是意浅,五年内有了其他心仪之人,不用随我落草为寇,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李仕虽已成人,但对男女情事知之甚少,相对更关心杜婷芳安危,问道:“那小姐是回长安城了吗?唐鉷虎视眈眈,杜老爷官位不保,小姐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时京城传来消息,邢载与唐鉷父子意欲谋反,被杨国忠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有这种事,这唐鉷当真是大胆,居然敢造反!”
“唐鉷虽然大胆,但造反应该不至于,想是朝中有人欲除他而后快,总之我与婷芳之罪也不了了之,只是杜大人已面禀皇上告罪还乡,离朝回了邺郡,我便让下属将婷芳送回了老家。”
李仕心想:“小姐一心想要救卓大哥出来,却不知卓大哥是心甘情愿被囚于此,五年虽长,但五年后便可厮守到老,正所谓苦尽甘来,祸即是福。”
卓不群继续道:“婷芳现在被韩景行所抓,恐怕教主并不知情,韩景行一直与我不和,婷芳在他手上很是危险,哥哥曾在教主身前立誓,五年内生死不离此地,所以救婷芳就靠你了。”
“如何才能救出小姐呢?请大哥指点!”
“白云峰上高手甚多,你虽会些轻功,不过一旦与人交手,只怕还未脱身就已被擒,今日我授你一套步法,遇上敌人,可以此周旋,伺机逃走。”李仕叩首道:“卓大哥传我功夫就是师父了,请受徒儿一拜。”
“哥哥今年三十有四,自己都没什么规矩,怎能为人师表,况且哥哥从未想过要收徒弟,今日机缘巧合,姑且算我们互相切磋,礼收了,但以后你我还是兄弟相称。”卓不群说的郑重,李仕不敢反驳,恭谨受教,卓不群又道:“这步法名为雾徐步,乃如云如雾,不疾不徐之意,古语有云:动雾以徐步兮,拂声之珊珊。”卓不群一边说一边比划,李仕边听边学,不过一炷香时间李仕于其中巧妙之处,已大为惊叹,卓不群见李仕学得如此之快,不由感叹道:“兄弟天分极高,这第一套变化你已学会,雾徐步是一位前辈在庐山中观山间云雾变化,无意所创。云雾有形亦无形,风来随动,山拒自飘,余下九套变化我一并教给你,且看好了。”
雾徐步一共十套变化,每一变化生十小变化,掌、拳、指、腿及刀、剑、枪、棍等十八般兵器均可化解在这十个大变化之内,李仕学得虽快,却也花了两日时光.第三日李仕刚起来,突然身后风响,回头一看,只见卓不群迎面扑来,李仕一愣,已被拿住肩井穴,卓不群松开手道:“为何不躲闪?”李仕恍然大悟:“对不起卓大哥,我们再来过。”卓不群左手伸出,李仕向旁一闪,右手再至,李仕还未看清来势,又被卓不群抓住,颓道:“卓大哥出招太快,兄弟差的太远了。”卓不群道:“你对敌经验太少,如此三两式就被哥哥擒住,怎能救出婷芳!正所谓熟能生巧,今日且多多习练吧!”
李仕悟性虽高,但正如卓不群所言,与人动手极少,雾徐步连一二成的威力也发挥不出来,顿时心生惭愧,一语不发,勤练步法。第四日起来,卓不群又出手,已能躲开七八招,卓不群不断快攻,李仕一边躲闪一边体会步法中奥妙之处。就在这斗室之中,又过了几日,李仕已能躲开大半招数,不禁又惊又喜,卓不群看时机成熟,道:“这雾徐步你已练的熟了,今日晚间便去救婷芳吧。”李仕问道:“如何救法?”卓不群伸出胳膊一扯,撕下半截衣袖:“出去后先到总坛最北面,那里有三间矮房子,进去中间那个。里头有一与你年龄相仿之人,乃我的侍童,名唤小杰。此人从小跟着我,你拿这截短袖过去,他便知是我派你而来,让他打听婷芳被关在何处,再一起前去救人。”
“好,兄弟记下了。”
“天色尚早,不如先睡上一会儿,养足精神,晚上去救婷芳。”
李仕点头应是,席地而睡。到了晚间,聋哑老者送来饭菜,李仕立刻醒转。吃完饭,闲来无事,卓不群讲了一些江湖逸事,李仕见闻甚浅,听的津津有味。转瞬已近子时,卓不群道:“时辰差不多了,记得救出婷芳后,立刻下峰回邺郡。”说着走到门前,双手握住两根铁栏,也不见如何用力,咯吱吱一阵轻响,两根铁栏弯曲变形,中间空出一个大洞,足可令一成年之人钻过。那铁栏有三指粗细,李仕在旁看得瞪大了眼睛,卓不群又道:“你我兄弟相识虽短,但坦诚相待,甚是投缘,他日定会再见。”李仕大有同感,惜惜拜别。
白云峰陡峭险峻,高逾百丈,深夜之时,峰上寒气阵阵,偶有鸦啼怪鸣之声,当真是阴气森森。李仕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前行,越是寂静,越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趁着夜色,摸索到峰北已是子时,转了个弯,果然有三间平房,相比峰上其他阁楼,这三间房子实在太平常。李仕踮脚到中间,轻轻叩了下门环,但闻屋内毫无响动,轻轻一推,门竟开了,摸黑走进屋里,轻道:“小杰可在吗?小杰可在吗?……”李仕连问数声无人应答,细细听来,屋内确实无人,暗想:“莫非这个小杰搬去别处了,若找不到他,自己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去哪里*!”转念又想:“且等等再说,兴许这小杰去别处了,早上就回来,亦或搬去了别处,明日再设法打听一下。”想罢在屋里找了个椅子,坐在上面,一边休息一边等人。
天蒙蒙亮,屋内一切已尽可看的清楚,一桌一椅,一柜一床。但桌上覆着薄薄一层尘土,显是久无人居,又过了一会,天已大亮,李仕察觉隔壁似有响动,仔细一听,果然有些嘻嘻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起床,果然有人说道:“老陈,昨晚好像听到隔壁有敲门声,迷迷糊糊也没听清楚。”只听又一人打了个哈欠道:“净胡扯,小杰都死了仨多月了,屋子也空仨月了,怎会有人晚上去敲门,闹鬼啊!”
李仕虽然隔着墙壁,但仍听的清清楚楚,不禁吃了一惊,未及细想,原来那声音略颤道:“对对对,定是兄弟听错了,不过像我们跟小杰这样的下人,平时谁都不招惹,为何遭如此毒手呢?”
“只怕是主子不得势,有人趁机下黑手。”
“你的意思是小杰被卓护法的仇人杀的?”
“肯定是,否则小杰这样一个下人,无权无势,能碍着谁了。卓护法现在被囚,以前被他处置过的那些教众,哪天想起旧事,一生气,拿小杰开刀不是很正常,况且现在也无人深究,等卓护法出来,只剩一堆白骨了,想查也无处下手。”
“不错不错,小杰死的可真冤,跟着卓护法时安分守己,从不仗着主子欺负人,不想主子一不在,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