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艰难,天色将黑。
要想立刻打道回城,对现在的祝闻来说有点困难。
她索性走上了另一条记忆里熟悉的路。
不过,才走出没多远,周招娣就挣脱了她的手,只用力抱着她的小狗。
她的眼睛和小狗的眼睛都充满了不安和警惕。
祝闻见了,便也不强求,只让她:
“好好跟上,别摔了。”
周招娣轻轻地点了下头。
她们一前一后、稳稳地走在村里小路上。
期间遇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他们看到祝闻都很惊讶,主动地跟祝闻打招呼,还问她这是要带招娣去哪儿?
看来周家被砸的消息,还没完全传开。
祝闻镇定地朝他们点头:
“回我家去看看。”
大家听到还愣了下。
我家?
哦,应该是娘家吧!
他们心里虽然直嘀咕,怎么祝闻都嫁人了还一口一个我家的。
但面上仍然笑呵呵:
“也是,祝闻你应该有段时间没回去看你爸妈了,是该回去看看。”
祝闻随意点点头,略过这些村民。
等路上只剩下母女俩了,周招娣才快速往前跑了两步,从跟在祝闻身后,变成和她并排走。
周招娣做了许久心理准备,才鼓起勇气,问祝闻:
“我们……要去……外婆……家吗?”
这话说得已经算是很流畅了。
但仍然避免不了两个字往外蹦的习惯。
祝闻惊讶,倏地转过头:
“你……”
周招娣的小手瞬间攥紧,无比紧张地看着祝闻!
祝闻立刻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改为若无其事地点头:
“嗯,我们去外婆家。你喜欢外婆吗?”
周招娣发现妈妈没有因为她说话笨笨的,就像爷爷奶奶打骂她之后,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眼睛亮亮的,用力点头:
“嗯……喜欢!”
祝闻有些意外,她猜测:
“外婆经常来看你吗?”
周招娣想了想:
“很少……但是……外婆……买糖……”
糖在农村是个奢侈品。
一般家庭只有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才能吃到红糖鸡蛋。
由此可见,外婆给的糖能够给周招娣带来多大的惊喜!
祝闻默默地回忆起祝家的情况——
祝闻的父亲祝毅,是隔壁小河村的大队长,幼时跟村里的前朝秀才读过几天书,性子有些迂腐古板,还有些隐晦的重男轻女。
但他又跟周家那群恶心人的东西不同,他重男轻女,却只是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大儿子身上,对他倚重,却对女儿并不差,祝闻性子骄纵虽然有她自己的原因,但祝毅的确对小女儿比较宠爱。
当然了,祝毅的收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祝家真正的支柱孟红,祝闻的母亲。
孟红从小就是个爽利性子,后来战乱时期,还扛着枪加入了娘子军,打过仗,杀过鬼子,思想觉悟很高。
后来孟红与祝毅结婚,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她一把抓,就连祝毅当年能够当上大队长,都有她的一半儿功劳。
以前的祝闻能够把女儿放心丢在农村里,除了进城的渴望胜过一切,也是因为自家亲妈够厉害。
可惜她忘了,自家亲妈不是铁造的。
最近这几年,孟红的身体因为早年打仗受伤落下的病根儿,变差了许多,很多活儿都干着不利索了,更不要说去管隔壁村的外孙女儿。
除了父母,祝闻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哥哥就是之前遇到的江淮安的战友祝钧,自小就是村里孩子王,爬山下河无所不能,18岁那年被选上参军,至今未婚,据说在保密部队,几年才能回来一次。
姐姐祝婉,比祝闻大三岁,美丽温柔,能干贤惠,现在和木匠丈夫住在镇里,有一儿一女,也算是村里许多人眼中的人生赢家。
……
面对这样一大家子人,祝闻经验不足,却并不慌乱。
她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能够沟通,大家就继续做家人。
如果无法沟通,那就……
小河村到了。
祝闻带着周招娣,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家的位置。
这个院子看着自然要比周家好上许多,泥巴墙垒得够高,从外面只能看到微弱的亮光,看不清具体的景象。
祝闻上前,敲响了紧闭的院门。
身后周招娣搂着小狗狗,有些紧张地靠近她。
过了会儿,屋内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
“谁啊?”
是父亲祝毅的声音。
祝闻低声回答:
“是我。”
屋里人似乎愣了下。
很快,伴随匆匆脚步声,院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闻丫头?是闻丫头吗?”
看到祝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回来了?怎么回来也没说一声?你家周柏呢?这、这是招娣?”
祝闻提了提行李包:
“能先进去吗?”
祝毅连忙点头:
“当然!快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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