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骤然四散,陆明舒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噔噔噔”后退数步,才勉强停住。
喉咙一阵腥甜,她压下涌上来的鲜血,向来人看去。
这人,穿着叶家标志的蓝衣,身材壮硕,须发怒张。
又是个老头,可这个老头,和被她骗得团团转的那个可不一样。
他负手而立,不怒自威,却是个出神境的前辈!
陆明舒抹了抹嘴角,站直身躯:“叶家可真是大手笔,连出神境都出来了,也太高看我了吧?”
这位出神境的壮硕老者嘿然一声:“小姑娘,融合境制不住你,可不就得出神境来了?”
陆明舒被他这句话一堵,默然半晌,最后只能叹一声:“你们叶家放得下面子,我服。”
若是融合境,她还能跑。出神境出马,不服还能怎么样?实力相差太大了。
壮硕老者很满意:“不错,你这丫头识时务,老夫尽量不给你苦头吃就是了。”
说罢,他横过去一眼。
黑衣老者中毒发软,连滚带爬地伏在他脚下:“七爷息怒!毕总管也是为了三公子着想。”
壮硕老者冷声道:“老夫怪你了吗?滚起来!把人带走!”
黑衣老者大喜过望:“是!”
他并非叶家人,而是余岛总管招揽的打手。
陆明舒虽然不认得他,可麒麟会见了不少大派门人,一看这老者的气质,就猜他不是叶家人,多半是余岛的镇守。既是此地镇守,必然听命于总管。她对黑衣老者说主子的主子,第一个指的毕总管,第二个才是叶家本宗嫡系。
再说,只派了这么一个老家伙来对付她,也太瞧不起她了。陆明舒自忖,白天才跟她打过一架的叶三公子不会做这种蠢事。
不过,她也有猜错的地方。
比如,这位叶家嫡系的出神境前辈,好像也不是个明白人。
到底还是要去叶家走一趟?未免浪费时间了。
这样想着,那边壮硕老者冷哼一声:“小姑娘,劝你不要乱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你作妖的机会!”
陆明舒正要说话,忽地远处传来一声朗笑:“叶七爷,好久不见啊!”
壮硕老者眼中闪过厉芒,抬头盯着黑夜:“俞若涵?”
月光下,一道人影,乘风飞来,翩翩而至。
女子年近三十,劲装束发,姿态潇洒。
落地一拂衣袖,她抱拳笑道:“七爷,你可好久没出现了,莫非上次的伤还没好?”
叶七爷哼了声:“我的伤好不好,你这么关心做什么?”
“七爷说这话,也太冷漠了。”俞若涵笑起来眼睛一弯,颇为可喜,软化了她身上的刚硬气质,“这来来往往的,我们的交情也有这么多年了,小妹关心一下,不是应当的吗?”
“是吗?你来这,就是为了关心我?”叶七爷可不信。
俞若涵又笑了:“好吧,瞒不过七爷,我就开门见山了。”
叶七爷回以冷哼。
俞若涵转过目光,指了指陆明舒:“这个小姑娘,还请七爷网开一面。”
叶七爷目光一寒:“俞若涵,你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这话没留什么情面,俞若涵却不生气,仍然带着笑:“我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可中州王妃应该有吧?”
“什么?”叶七爷喝道。俞若涵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可中州王妃?什么意思?
俞若涵面上浮起讶色:“七爷,你不知道吗?麒麟会结束,中州王妃差一点就把这位陆姑娘留下了。”
“差一点?”
俞若涵笑道:“可不是?若换成我年轻的时候,有这样的机缘,哪会拒绝?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星君夫人都瞧不上…哈,我多话了…”
哪里是多话,分明是故意说的。
叶七爷脸上阴晴不定。俞若涵这句话,已经泄露出足够的信息,事涉中州王妃,叶七爷不得不慎重对待。
虽说北溟不归中州管,可中州王族是人皇之后,四方名义上皆以其为主,东越和西川的王族,到中州都是臣礼相见的。且中州王族一直大权在握,叶家与中州有不少生意来往,若是得罪了中州王妃…
叶七爷略一思忖,心中已有定计,道:“你俞若涵难得开口,给你一次面子又如何?不过下回,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俞若涵抱拳回礼:“多谢叶七爷赏我这个脸,没事来我们船坞逛逛呀!”
“呵!再说吧。”
叶七爷兴致大失,敷衍了一句,对那黑衣老者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滚回去!”
黑衣老者动动唇,看向陆明舒,目中有哀求之意。
陆明舒意会,说道:“你中的毒不要紧,只是暂时压制经脉运行,过一天自然就排出去了。”
黑衣老者松了口气,对她抱了抱拳,跟在叶七爷身后,强撑着提起一口气,慢慢走了。
两人身影消失,陆明舒回头对俞若涵行礼:“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俞若涵没跟她客气,双手环胸一抱,问:“如果我没来,这件事你是不是就不说了?”
陆明舒摇头:“晚辈没打算跟他们回叶家。”
俞若涵露出一个笑:“总算比你师父机灵些,没那么迂。”
陆明舒一震:“前辈,您认识我师父?”
俞若涵点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出来帮你?得罪叶家可没有好处。”
陆明舒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我是顺风船队的供奉。”俞若涵笑着解释,“白天看到你和叶三公子比试,认出了你的剑法。回头打听了一下,发现你果然与故人有关。”
这个俞若涵背景不简单啊!她在中州的消息,叶家都还没完全搞清,她居然能打听出来。
“俞前辈,您与家师是…”
“当年你师父来北溟时,曾经同行过。不过,我们是在中州认识的。”
“是这样…”
俞若涵转头看了看:“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你先随我来吧。”
陆明舒毫不犹豫:“是。”
她们实力相差这么大,俞若涵如果真的心怀不轨,不用做戏。想到这一点,她就放心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