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在哪,墨止夜又不在,云安顿时像是没了主心骨,跳下床在屋子里来回徘徊,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梦里,云安梦到了梦笙的一世。
梦笙是她后来的名字,原本是望族之后,却因为大祭司墨止夜的一句话而满门遭屠,幼小的她被人所救,改名叫梦笙,从此发愤图强,励志要找墨止夜报仇。
长到十五岁,梦笙通过考核留在了墨止夜身边,经过一系列的部署,终于落得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算是报了仇了。
梦境突出了灭门时的大火,和墨止夜冷酷的脸,似乎是在强调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可这手段太过明显,云安会信就有鬼了!
许是感受到云安从梦境中醒来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外头的人有些心急了。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
接听,云安却没有说话,听着那头无比熟悉的声音喂了几声,才懒洋洋地开口:“Joe?”
电话那头像是松了口气,问了句:“你在哪里?方便出来吃饭吗?”
“有事就说吧!”云安不耐地道:“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平心静气地坐下来一起吃饭吗?”
“关于你的前世,电话里说不明白,你确定你不听一听吗?”
上次就是因为太好奇了多问了Joe几句,就被墨止夜误会成那个样子,加上Joe的一系列举动,让云安怎么还会蠢到再次送上门去。
“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没什么可信度了。”云安呵呵一笑。
“可你杀了他的至交,你觉得他这一次回来,会怎么对待你?”Joe冰冷的话语让云安一瞬间的失神。
梦里,她的确见到了沐风道人,一样的脸,却更加飘逸更加洒脱,他跟墨止夜的交情颇深。云安忘不了,沐风死的那一刻墨止夜有多么的绝望。
梦里,是她背后运作,害死了沐风,没有人知道,就连身为沐风法器的赤圆都不知道。
云安的沉默在Joe看来就是有了松动,他冷笑着又道:“你还不知道吧?你的灵魂加上养魂石,一次性吸收的话,可比每月一次的进补来得迅捷快速的多!”
言下之意,墨止夜这次回来,是会杀了她么?
匆忙挂断了电话,云安不想再听他这些鼓动人心的话了!
脑袋里,始终记得他的好,即使他也有那么冷酷对待自己的时候,可更多的,云安想的都是他的好。
这短短几个月,他大大小小的帮了她多少,云安都记得,潜意识里,她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都有得到解释的一天,就算前世她真的害死了他,有没有可能,都是有苦衷的呢?
……
电话又打了进来,云安挂断了它,关机!
不听,就不会乱想……
云安抱着靠垫缩在沙发上,不敢睡,怕又被他蛊惑。
外面似乎有了丝波动,不属于人类的气息一闪而逝,但云安还是捕捉到了。
他似乎很急躁地想要进来,可是被挡住了。
很快,外头沉寂了下来,因为墨止夜的出现。
感受到了墨止夜的气息,云安顿时精神了起来,“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想也没想就扑到墨止夜出现的位置。
“刚刚那个Joe又跑来搞鬼了,让我做了个梦,想让我自己出去……”
云安越说声音越小,她注意到屋子里被墨止夜带进来的人类,那是沐风!
他虽然还穿着那一身道袍,可总觉得气势变了,看着云安的目光,也变了。
云安愣愣地看向了墨止夜,似乎想要一个解释,可突然发现,墨止夜也变了……
他的眸光冰冷得让云安打怵,莫名地,就想到了梦里的场景。
沐风死死地抓着梦笙的衣袖,到死都满眼的难以置信,衣袖被扯下一小块,梦笙慌乱地去掰沐风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索性长剑一抖,砍下了他的手……
这一丝证据被抹除,墨止夜到死才反应过来,杀害了沐风的到底是谁!
……
云安抓着墨止夜衣袖的手缓缓松口,她后退了一步,看着墨止夜,眼中蒙上了一层水汽。
她摇头,拼命摇头。
“不是真的对不对?那些梦,不都是他在迷惑我吗?”
墨止夜冷眼看着云安,一言不发。
倒是一旁的沐风有了些许动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止夜,中间兴许真的是有什么误会,你……”
“沐风。”墨止夜的嗓音有些沙哑,他低沉地道一句:“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你总是这般为她开脱。”
沐风勾起嘴角,浅浅一笑,如沐春风:“毕竟,是我妹妹啊!”
云安一脸错愕地看向了沐风。
“当年的事,大多都出自他的精心布局,而且你能以这样的方式活下来,心里真的从来都没有过疑惑吗?”
沐风的话似乎勾起了墨止夜的回忆,他神色低沉地立在那里巍然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沐风转头,看向了云安。
“既然已经转世,你就不必在纠结前世如何了。”沐风清澈的声音仿佛可以洗刷人的心灵。“若真是犯下了什么罪,怎么会这样完好无损地投胎成人呢?”
顿了顿,沐风看着墨止夜补了句:“你跟冥界之王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应该很清楚吧?”
墨止夜哑着嗓子回一句:“可冥王那里根本没有记档,她几时离世,几时转世,统统没有记档。”
“我恢复力量还需些时日,你且先等等。你也看到了,他依旧在针对着云安,这结果真的急不得。
墨止夜点点头,看向云安的眸光总算缓和了些。
沐风重又看向云安,眼中满是柔和的光彩。
“能这样再见你,真好!”
云安此时已经从茫然中恢复了些许意识,看着沐风三言两语就抚平了墨止夜的情绪,就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了。
她的前世,真的杀了对墨止夜如此重要的沐风的话,不怪他会恨自己了。
沐风微笑着开口:“看来你很在意自己的前世啊!”
云安怔怔地看着他,只听他又问了句:“想不想听故事?”
……
入夜,云安的家里却久违的热闹。
宋美娜和柳橙已经有些日子没来闹腾了,云安跟墨止夜的关系又变得僵硬,家里的气氛,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了。
沐风在厨房打着下手,帮云安摘菜洗菜,晚餐很简单,自己煮火锅。
肉片都是现成的,沐风还搬了两箱啤酒上来,看来今晚注定是个欢快的夜晚了。
墨止夜始终一言不发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在发呆,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感受到云安的视线落到墨止夜的身上,沐风不由笑道:“他还是老样子,不管人家多忙,他都不会插手灶台上的事。”
云安狐疑地看着他,不由嘀咕了句:“他明明做过饭的嘛!”
这下沐风都有些意外了,看了眼墨止夜,再看看云安,勾了勾唇角没有多言。
“你不是要讲故事吗?”云安斜了眼沐风。“怎么做起打下手的活了?”
“不急,边吃边说!”
饭桌上,墨止夜只是闷声喝酒,并未动筷。
云安自然也没什么胃口,可沐风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也就不忍心破坏人家的心情。
于是,两个人吃得很欢。
沐风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云安忘掉了心里的不快和委屈,努力跟锅里的肉做着斗争。
吃饱了,沐风看着云安的眼神也变得深邃了起来。
“啊——那些事好像都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转眼间,就隔了几世的光阴了啊……”
云安咬着筷子头看着沐风,见他开了罐啤酒递给她,又给自己开了一罐,眸光有些忧伤,看了眼墨止夜,无比平静地道:“总要面对的,你一直瞒着她,未必就是正确的。”
墨止夜并未回话,沐风便看向云安,故作轻松地道:“不必管他!安安,接下来你听到的这个版本,可能跟你口中Joe给你的版本有些出入,选择权在你,你准备相信哪一边,我都没有意见。
只是有一点,你要记得,过去不管发生过什么,都让它过去吧!不要想某些人一样,沉浸在过去,无法向前。”
说到“某些人”时,沐风毫不掩饰地赏了墨止夜一个大大的白眼,转头又柔和地对云安说道:“所以,你准备好听故事了吗?”
云安深吸了口气,平静地点头,有人可以这样心平气和地告诉自己当年的事,简直是再好不过了!相较于动机明显不纯的Joe,云安更愿意相信身为墨止夜挚友的沐风。
沐风的语调悠扬缓慢,终于说出了让云安猜想了许久的故事:
“那是一个不被历史所记载的朝代,短暂,又动荡……
那个时代,强者为尊,人们通过修炼获得力量,在那力量的顶端,有个人,屹立了多年。那个人,就是当朝的大祭司,墨止夜……”
沐风的声音,真的很适合说故事,随着他不徐不缓的叙述,云安看到了比梦境更加真实的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