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心头希望的是,棺盖上的咒文下葬时没有。
“下葬时就有。”大伯的话紧随响起,稍微一顿后,他很肯定的说:“这咒文,下葬时的确就存在,记得我们当时还问棺材上怎么会有这东西,陈大姐说自然是有用。”
让父亲变成尸魈的人,难道真是奶奶?
这结果我难以接受,忍不住问:“大伯,你真的确定这咒文下葬时就在吗?”
大伯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似乎是知道我不甘心,徐不活伸手拍了拍我肩头,说:“也别着急,这不还没开棺么,还有希望。”
推翻这个事实的希望就在棺内,事情到了这一步,我知道不管怎么挣扎都没用,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退开,徐不活则指挥众人开棺。
很快,棺盖就被打开。
棺材内没有尸体,也没遗骸,见这情况,我的心忽然间说不出的堵,呼吸都有些困难。我知道,接连见到的尸魈就是父亲,而且让父亲变成尸魈的,还是奶奶。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想不通,想不通那么和善的奶奶竟然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将自己儿子给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尸魈。
前来的村里人见棺内空无一物,也都小声的说了起来,好奇父亲尸体不在棺材内,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徐不活紧皱着眉头,我知道他想法和我差不多,难以理解奶奶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儿子给变成尸魈,这种手段,实在是有些骇人。
等了一阵子后,我心情缓和了一些,知道即便我再不相信,但父亲成为尸魈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当即麻烦几个叔伯将棺盖合上。
“等一下。”
正在思索的徐不活忽然开口,整个人跳入棺内,然后就从垫在棺材底部的布料下面扯出来一张纸。
纸被折着,泛黄,从颜色看,应该是父亲葬下去时就放在里面。
打开后,上面有些字,我赶忙凑到近前,开头就是我的小名:子午。
“子午,当你看到这信时,说明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尸魈相信你们也见到了,奶奶想要告诉你的是,他的确是你父亲,将他变成尸魈,奶奶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但想要解决一切,只能这样做,只希望你不要怪罪奶奶,尸魈虽然可怕,但我不会让他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所以你放心,尸魈不会伤害你和你妈,但那些想要伤害你们母子的人,他绝不会手软。”
纸上就是这么一段话,从字迹看,确定是奶奶留下的信,加上纸张的颜色,可以确定在父亲下葬时她就准备好了一切。
她算到,我们有一天会来将父亲的坟掘开,然后查证父亲到底是不是尸魈,为此专门留了一封信在棺材内让我知道具体情况。
“老头,你觉得这信会不会是后面才放进去?”
各种怪事,让我对什么都产生了质疑,即便是这信也产生了质疑,猜测这会不会是有人模仿奶奶的笔记,故意弄了忽悠我。
徐不活没着急回我,将信凑在鼻头上闻了闻,接着更是伸出舌头舔了舔,这才说:“信倒是十多年前的东西,不出意外就是你奶奶留下的。”
就奶奶的本事,不难算到我们会来开棺查看。
结合两次遇到尸魈他都没伤害我,我基本确定信上的内容没错,被炼制成尸魈的父亲,和之前猜测差不多,具备一定的智力。最少对于我和母亲,他不会伤害,而且,他时常出现在房屋四周,的确像是在保护我们。
但当想到被尸魈撕碎的秦大爷,我就有点想不通,奶奶也说了他不是传言中那种见人就杀的怪物,为什么还将秦大爷给害死了呢?
当时,秦大爷可是在保护我,他为什么要朝秦大爷下手?
“坟棺吧。”
徐不活将信递给我,指挥众人将棺材封上。
下山路上,徐不活脸色不是太好,和我说既然确定尸魈本身就是父亲,那么也就有办法在他下次出现时直接将其困住。
但困住后该怎么处理,就成了一个需要仔细思量的难题。
刚开始,认为尸魈很危险,我们的计划是抓住后直接杀死,但现在,奶奶的信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很显然,在很早以前,奶奶就知道随着她的死亡,我会有危险,这才将父亲弄成了尸魈,当做我和母亲的保护伞。
一直以为要伤害我们的尸魈,转眼成为我们的保护伞,我不知道再将尸魈给困住后,是要将他彻底毁灭,还是任由他继续这样。
从奶奶狠心将父亲炼制成尸魈这事,即便是她也不确定藏在背后要害我的人是谁,只确定他很危险,逼得奶奶不得不在十多年前就开始布局。
该如何处理成为尸魈的父亲,徐不活将这个难题扔给了我。
我也很为难,不知道要不要直接让父亲彻底沉眠,但这样做的话,岂不是让奶奶十多年的布置彻底没了用处?
仔细想想,尸魈到现在,除害过秦大爷后,就没在村里人面前出现过,也没见村里人惨死,正如奶奶说的,他不会随意害命。
想到那藏在暗中还不知道是谁的坏人,徐不活看样子也斗不过,我心头当即就有了决定,暂时不动。
尸魈既然没危险,反而还能保护我和母亲,那就让他继续存在,等我们找出那藏在暗中要害我的坏人,到时说不得还能帮上忙。
如此选择,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我可以出事,但我不会让母亲出事。
徐不活基本都和我在一起,有他在,我的安全有保障,其次对上一些危险的东西,我也有底气去斗,但母亲不行。
母亲只是一个孤弱女人,时常一个人待在家里,现在那想要我命的人只是针对于我,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趁机朝母亲下手。
本身是父亲的尸魈,可以趁我不在的时候保护母亲。
将想法说给徐不活后,他并未多说什么,只说我既然决定了,那就暂时不准备想对付尸魈的手段。
回到家,母亲急切问我情况怎么样。
一味的隐瞒,只会带来更多恐惧,我一咬牙,将父亲被奶奶炼制成尸魈的事说了出来,听得母亲当即就大哭。
之后,我交代母亲,尸魈要是趁我和徐不活不在家的期间来临,不用太慌,但也不能上前去看,担心什么地方存在变动。
尸体始终是尸体,尽管有奶奶的布置,但也无法确定是否产生了变动。
留下曹广山在家继续盯着钟富叔等人后,我和徐不活出门,准备去找村里存在问题的两个大伯聊一聊,看看他们之中谁是那个想害我的人。
首先到的人家是张大爷家,他正在院子内喂鸡,对我们的到来有些意外。
话题,我在进门前就想好,那就是因为村里这几天发生的事与我家有关,给村里人都带来了不好的影响,算是上门道歉,希望能得到谅解。
整个过程,都是我和张大爷聊,徐不活则进行观察,期间更是找理由出门在院子里到处走动。最终,绕了一圈的徐不活回来,朝我微微摇头,示意什么都没发现,我就和张大爷告别。
三个怀疑的人中,秦大爷已经去世,张大爷没问题,唯一剩下的就是有些老年痴呆的吴大爷。
到了吴大爷家,吴大爷正躺在床上,说了几句话都没回应后,徐不活朝我微微摇头。看徐不活的样子,我知道没什么发现,但才出门就忍不住问:“都不是吗?”
“不是,是的话,进门我就感觉得出来。”
徐不活转头望着后方吴大爷家的宅子,说:“特别是这宅子的风水,非常不好,老头得这病,与这房子的风水存在关联,所以可以确定他不是,毕竟风水这东西不是一时间就能起效,看这院子的格局,十多年前就存在,要是他的话,风水就不会这样。”
三个怀疑人都不是,我再想,难道是之前分析错了,真正的嫌疑人是在被我忽略的那些人中。
“对了,之前我不是听你说有三个人吗?第三人是谁?”徐不活忽然问。
“没必要了,已经去世了。”
“谁?”徐不活盯着我问。
“秦大爷。”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是这种眼神,因为这种眼神已经好久没出现。接着说:“他已经死了,不可能是嫌疑人。”
徐不活没回我,双眼盯着地面陷入思考,我百无聊赖的站在旁边等着,思考还有谁具有嫌疑,但是被我给忽略了。
“子午,你说那秦大爷,会不会是诈死?”
正在思考的徐不活冷不丁的冒出这话,我下意识就问:“为什么这样说?”
“你也说了,他具有嫌疑,但并非是死了就不存在问题,我们这类人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其次那天晚上的尸体,你仔细看了?也就有些手脚,但是头,我记得很清楚,没有在那一堆残肢里面。”
显然,徐不活又开始怀疑秦大爷了,想到秦大爷是因为给我争取时间才被父亲撕裂,我很肯定的说:“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呵。”徐不活冷笑了一声,反问我:“死了?你亲眼看着他的尸体被撕裂?你亲眼看着他死的?”
质问,让我心头不相信的底气一点一点消散,忍不住在心头问自己: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