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鬼打墙。
想要消除,要么懂得破解之法。要么只能等到天亮自行消失,这方法我偶然听奶奶说过一次。
安静中,想到奶奶计划夜半三更出丧,即便徐不活在布置什么,我要是走不出去,岂不是连她最后一程都送不了?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未这样感觉到无助和无力过。四周的冰冷,让我使劲收缩身体,想将自己缩成紧紧的一团,感觉只有这样才舒服一些。
难以抵御的困意,毫无征兆来临。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脚步声,抬头一看,正有人打着手电从老宅方向走来,我不敢放弃,还想试试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要动才发现手脚早已麻木。
来人走到近前,我刚张嘴要大喊就看清是谁,吓得硬生生将到嘴边的声音压在了喉咙里。
打手电的人,正是让我恐惧的徐不活。
看他样子,似乎是要去找我。
望着徐不活,我很想出声,但却有一个念头似乎在告诉我,他是坏人,不出去也不要让他发现你。
事实,不会想什么就是什么。徐不活从距离我三米的地方走过去,但走了几步后却是忽然一声轻哼停下,接着手电就在四周照来照去,像是发现了我。
很快,徐不活脚下就走起了九宫步,没几步,他手电光就照在了我身上。
“子午?你怎么在这里?”徐不活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尽管语气里充满关心,但我还是下意识的远离他,奈何腿脚麻木不受控制。
“我就说你怎么还没回去,原来是遇到鬼打墙了。”
徐不活看出我腿脚发麻,将我弄到他背上,脚踏九宫步,没几下,我就感觉四周一凉,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知道从鬼打墙里出来了。
路上,徐不活问我咋了,怎么头上怎么会流血,我很平静的说摔了。
明知这一切都是背着我的这个人的布局,我却什么做不了,回到老宅,母亲见我脸上有血,吓得差点哭出来。
母亲硬拉着我去洗脸上的血,正要上药,我一看还有一分钟就十二点了,想到秦大爷交代起棺前一定要将地上的法阵给破坏了,我挣扎着摸到棺材旁,用脚搓了搓,发现没能将地上的血给搓走,就出门去找刀,抬棺的六个叔伯,都一脸好奇的望着我。
拿着刀刚到门口,徐不活就拦在我面前,:“你要拿刀干啥?”
眼神,很可怕。
我说不干啥,绕过他就要进门,但刚进门手里就忽然一空,刀被徐不活抢走,他将刀扔到院外,说:“那老家伙是不是让你破坏地上的法阵。”
我没说话,盯着徐不活,他神色虽平静,但我感觉他心头此刻应该是慌了。
“你就相信他不相信我?”徐不活有些生气了。
我在心头念叨:你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转身走到棺材旁,准备用手抠也要破坏地上的法阵,但我才刚蹲下,徐不活的低喝就响起:“起棺。”
早就在棺材四周等待的六个叔伯,站起来就抬早绑好的抬杠,母亲将坐棺鸡抱来,放在了棺材上。
我就站在原地,望着奶奶的棺材抬到门外。
“你不去了?”徐不活转头来看着我。
望着奶奶的棺材,我无奈的吸了一口气,知道一切已成定局,既然没能阻拦,也不能不送奶奶最后一程,拿起遗照走到棺头前。
出院门后,棺材就被放到板车上。徐不活手持三根黄香走在最前面,我抱着遗照跟在他后面。
“亡人上路,生人归避。”徐不活一边念,一边从布袋里抓出黄纸撒开。
四周,板车轮子咯吱咯吱的响声提上去有些吓人。我望着四周,心想那被秦大爷引走的尸魈,会不会冒出来阻拦我们给奶奶送葬。
越是距离坟地越近,我越忍不住的紧张,感觉要出什么事的样子。
但是,当我们到坟地时,我才发现是我自己在紧张。
这一路,什么都没出现。
借着月光,徐不活快速划定坟地的位置,六个叔伯知道时间紧急,赶忙动手开挖,我站在奶奶的棺材旁守着。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棺材上被用鸡血弹了不少网格,就像有一部电影里,林道长用鸡血在棺材上弹线想要封住僵尸。
奶奶难道也会尸变吗?
徐不活忽然来到我面前盯着我,说:“子午,我不知道你和那老头聊了什么,我也知道你现在怀疑我的身份和用心,但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也认真的告诉你,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是我欠你奶奶的,不管你信还是不信,等到这些事了了,我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解释。”
我没想到,徐不活竟会忽然找我说这些话,很显然,他明白我知道了一些情况,就说:“奶奶让我请的可是西山村的风水大师徐先生,不是你。”
“呵……”
徐不活冷笑了一声,语气略带生气的说:“你怎么就知道西山村只有一个徐先生,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你奶奶要找的徐先生?”
早就想到徐不活会这样说,我什么都没说。
“到现在,我只能告诉你,那老头绝非是你现在所认识的样子,经过思考,我觉得你奶奶忽然去世一定和他有关,其次是刘村长的事,估计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呵……”
我也忍不住用冷笑回了一声。
“我告诉你,我也是徐先生,如假包换的徐先生,等这些事处理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尽管徐不活语气听上去那么真,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像之前那么傻,随便说几句好话就那么听话。正如奶奶生前说的,我长大了,要有自己的主见,得学会分清事实。
徐不活还在盯着我,似乎我不相信他,他就准备继续这样盯下去。被他看得心烦意乱,我不耐烦的说:“你要是想解释就现在解释,要是能说清楚一切,我可以相信你。”
“现在我不会给你解释,不是我不想现在给你解释,是你奶奶不想我现在给你解释,她的一些秘密,还不到说出的时候,这也是你们家的秘密。”
扔下这句话,徐不活就去帮忙,我站在棺材旁,望着正认真勘测的徐不活,想着他搪塞的话,心头复杂且迷茫。
奶奶的秘密?我家的秘密?我不懂徐不活再说什么。
心,似乎还是有些软,尽管之前就一个劲的警告自己,不管徐不活说什么都不听,但现在,他的话却又让我动摇了。
四十分钟后,坟坑挖好,几个叔伯抬着奶奶的棺材,慢慢放入棺内。
坐棺鸡还坐在棺材上,就在奶奶棺底落地时,一直没出声的坐棺鸡,忽然扯开嗓子就是一声大叫。
叫声很突兀,不仅吓得我一跳,帮忙的叔伯都吓得连滚带爬离开。
也在这时,山下的村子里忽然传来公鸡的叫声,且还是一只公鸡再叫。
我感觉,整个村的公鸡,这一刻都在叫。
啪嗒!
我们还没回神,奶奶棺上前一秒还在站得笔直,扯着嗓子大叫的坐棺鸡,忽然软趴趴的砸在了棺材上。
死了。
坐棺鸡瞬间死亡。
更为诡异的是,随着坐棺鸡死亡,村里一公鸡叫声也在瞬间消失。
现场,安静得可怕。
大半夜的,村里的公鸡为什么叫,我不知道,感觉它们像是再给奶奶送葬。
徐不活率先回过神来,他赶忙点了三根香,跪在奶奶的坟头前,低声说:“陈大姐,一路走好,你交代我的事,我就算是拼命也会做好。”
这话,重重戳在我心上。
几个叔伯也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的点上香给奶奶祭拜,我也点了香,磕了九个头,然后盖土。
坟头石压上,时间正好到一点。
忙活这么多天,怪事不少,终于将奶奶葬下,我一只悬着的心这才彻彻底底落下。
几个叔伯收拾东西,徐不活站坟头前望着坟头发呆,我忍不住说:“怎么,变化超出了你的计划吗?”
这话,掺杂了讽刺的想法。
人就这样,当心头对谁有成见时,即便对方站着一动不动都觉得戳眼,我想我现在看徐不活估计就是这样吧。
“你就没感觉到,这一路太平静了吗?”
我正要说平静不是正好吗,徐不活就说:“按照之前的情况,我算到今晚才是最凶险的时刻,所以才布置了不少准备,但那些准备都没用到,如此平静的就将你奶奶葬下,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
平静正是我想要的,我懒得理徐不活,转身就走,徐不活的跟在旁边,手指不断动来动去,像是算什么。
心头虽然很不舒服,但想着之前发生的事,以及白天浸泡了鸡血的锁链和绳索,其余准备的东西,完全没用上,我觉得事实似乎的确出乎了徐不活的意料。
仔细一想,安慰自己没出事正好,却又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心头像要出什么大事一样,忍不住的慌。
快离开坟地时,我忽然感觉到背后像是有人在看我,凭感觉下意识转头看去。隐约中,我看到奶奶的坟头旁有一道黑影一闪而逝,手电一抬就朝山上照去,但什么都没看到。
徐不活也停下来望着奶奶的坟,扫视几秒后转身继续下山,我回想刚才出现的感觉,再想是不是眼花了。
刚进村,老宅方向就传来闹声,我抬头一看,老宅门前围了不少村里人,心头咯噔一下。
我们上山送葬,母亲一个人留在老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