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完过往,陆宁才打量起周围,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浑身都开始打摆子。
床边的帷幔残破不堪,一层层蛛网遍布房间的每个角落,窗户不见了半边,剩下半边被风吹的吱呀作响。
院子里尽是断壁残垣,荒草长的比人都高,隐约还能听见牙齿咀嚼骨骼的咯嘣声。
这地方拍鬼片都不用布景,气氛音效直接拉满。
在陆宁考虑用多大声音喊救命的时候。
异变突生!一颗长满白毛的头颅从窗外缓缓探出。
“嗷.....”
陆宁惊的汗毛倒竖,喊声都变了音调。
“救命啊!有鬼呀!”
边喊边挣扎着想逃出去,可早已吓的手软脚软,哪还能站的起来。
恍惚间,陆宁觉得自己就要小命不保。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鬼在哪?哇哈哈,该着道爷今天走运,多少年没见过那东西了,可算逮着一个。”
窗外那颗头颅一下跳进屋内,却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道士,满脸兴奋的在屋子里寻找着什么。
不是邋遢道士又是谁。
老道士找了一圈,又用鼻子闻了闻,满脸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屋里没有鬼气啊,莫不是已经修成了鬼仙。”
转身看向陆宁,急切的开口问道:“小后生,你见那鬼往哪个方向跑了。”
陆宁正大口的喘着粗气,见罪魁祸首还在那问东问西,差点没把肺气炸了。
嚎叫着就扑了上去,拳脚并用往老道士身上招呼。
“让你装鬼吓人,让你鬼往哪跑了。”
老道士被陆宁弄得有点发懵,不过听他语无伦次的叫喊,也逐渐知道是自己把陆宁吓到了。
明白了原委,老道士难得的老脸一红,没好气的一把掐住陆宁的后颈,铁钳样的大手一下就把陆宁提了起来。
任凭他在半空中手舞足蹈,也奈何不了老道士分毫。
等陆宁终于消停下来,老道士才开口说道:“看你这么有精神,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赶紧滚出去吃点东西,等会儿道爷还有话要交待。”
说完,就把陆宁从窗户扔了出去。
“哎呦”
这一下可摔的不轻,陆宁痛叫着爬起来就要开始骂街,忽然看见窗户下生着篝火,旁边还用树枝叉着一只烤鸡,油光光的冒着香气。
这还了得,折腾了一天,就只有一碗素面进账。陆宁的肚子现在最见不得这个,咕噜噜的就开始发表意见。
陆宁也顾不上骂街了,三两步跑到烤鸡边上,扯下一个鸡腿便大嚼起来。
老道士施施然走到陆宁跟前,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一屁股坐下,双眼含笑的对陆宁说道:“慢点吃,别噎着,都是留给你的。”
陆宁含糊不清的哼了几声,就继续埋头猛吃,不消片刻,一只一斤重的烤鸡便没了踪影。
陆宁摸着肚子,一脸遗憾。
正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一整只烤鸡下肚,也就混了个半饱。但终究是把空落落的肠胃糊弄过去了。
“好吧,看在烤鸡的份上,你扮鬼吓我这事咱们就算了。”陆宁一脸不和你计较的表情。
“呵呵...”
“你算了,道爷我这却有笔帐要跟你好好算算。”
老道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道爷我那摊子哪天不进账个十两八两的,结果今天让你给砸了,这笔账咱们怎么算。”
“你少来这套,是我撞翻了你的摊子不假,可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有本事你找那该死的当铺去,跟我一个孩子要账算什么本事。”
陆宁才不吃他这一套,立马反唇相讥。
老道士被陆宁说的老脸一红,死鸭子嘴硬道:“我只看见你砸坏了我的摊子,这个钱你必须赔我。”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看着办吧。”
陆宁见老道士死缠烂打,也干脆耍起了光棍。
“好好好,算道爷我晦气,没钱就拿人抵债,什么时候你家交钱赎人,什么时候再放你走。”
“那可要让你失望了,小爷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你爱放不放,管饭就行。”
陆宁混不在意,拿起一根细小的骨头剔着牙齿,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我还拿你没办法了是吧!那好,从今天起跟着道爷做半年道童,每天端茶递水小心伺候,咱俩的帐也算扯平了。”
老道士开始图穷匕见。
陆宁冷哼一声,把小胸脯挺了挺,朗声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屈居人下。”
话刚说完,脖子又被老道士抓在手里,反手把他横在大腿上,照着屁股就是一顿暴揍。
“让你大丈夫!让你郁郁,小小年纪从哪学的这些虎狼之词。”
老道士须发皆张,边揍边骂。
陆宁被揍的嗷嗷直叫,奈何形势所迫,只能忍辱妥协。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各退一步,于是陆宁从老道士的道童,升级成了老道士的徒弟。
找了把椅子让老道士坐好,陆宁郑重其事的给老道士磕了三个响头,算是定下了师徒名分。
这突然的转变,让老道士有些无语。
原来老道士看陆宁根骨尚佳,想先留在身边看看他心性如何,然后再考虑是否收为弟子。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稀里糊涂的一步到位了。
老道士没有叫陆宁起身,而是一脸严肃的开口道:“你要是诚心拜师我也不拦你,但你要想好了,做道童半年你就可以恢复自由,但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就得给为师养老送终了。”
“呵呵…”
陆宁一阵轻笑。
“那又如何,大丈夫一言既出,如白染...”
看见老道士眼角又开始上翘,陆宁赶紧住口,眨着一双大眼睛扮纯真,企图蒙混过关。
其实这也不是陆宁说假话,刚刚吃烤鸡的时候陆宁就发现了,烤鸡没头没爪,断口处明显是刚拧下去的。
再联想一下刚刚窗外嚼骨头的声音,就知道老道士把肉多的地方都留给了他。
陆宁孤零零的一个人,内心其实极其敏感,谁好谁坏他还是看的出来的,所以这次拜师他还真是诚心诚意。
老道士见陆宁的样子,也不禁一阵感慨,正要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乖徒弟,却听见院墙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老道士连忙拉起陆宁护在身后,就见外面一群人闯了进来。
陆宁偷偷探出脑袋一看,竟是当铺内的胖掌柜和疤脸汉子,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几名打手。
一见这场面老道士腿都软了,要不是陆宁在边上扶着,估计已经瘫在地上。
“桀桀桀…”
那群人见两人的样子,发出一阵得意的怪笑。
“小兄弟真是让某家好找,你那两件宝物是怎么得到的,自己说清楚了也省的某家费事。”
疤脸汉子不怀好意的开口说道。
“既不是翡翠也不是琉璃,却又如此精致华美。小老儿入行三十载,也是第一次见到,还请小兄弟告知来历,也让老朽长长见识。”
胖掌柜也笑眯眯的接口说道。
陆宁心里咯噔一下,这两件东西的来历怎么说的清楚,看样子今天怕是凶多吉少。
“真是可笑,你不是说东西是从你家偷出来的吗,怎么还跑来问我要来历。”
陆宁从老道士身后站出来,又向前几步拉开与老道士的距离,这事他不想连累到老道士。
疤脸汉子冷哼一声道:“你在当铺喝茶的时候,我们就查了你的底细,奇怪的是只查到你进城之后的事情,本来也没什么,乡野之人多的是,但你却拿出那等见所未见的宝物,身上肯定有古怪,这就带你回去好生寻问。”
说完便伸手抓向陆宁。
老道士见状赶紧拦在疤脸汉子身前,双腿哆嗦着道:“这位大爷,这里边怕是有什么误会,劣徒年纪还小,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贫道愿一力承担。”
“你滚一边去,你承担的起吗?”
疤脸汉子冷声道。
老道士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里面是几块碎银,能有个四五两重,是老道士的全部身家。
双手捧着递到疤脸汉子身前,脸上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大爷息怒,这些钱请大爷喝茶,要是不够贫道再想办法。”
疤脸汉子接过银子,看都没看就扔给身后的打手,反手一巴掌抽在老道士脸上,把老道士打的原地转了一圈,晕头转向跌坐在地。
“让你走你不走,那今天你就不用走了。”疤脸汉子抬起脚就向老道士的脑袋踢去。
哪想腿刚抬起,就看见一个矮小的身影疯虎一样扑了过来,抱起疤脸汉子的大腿张嘴就咬。
正是看见老道士被打,暴怒而起的陆宁。
“啊”
一声惨叫,疤脸汉子的大腿被陆宁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疤脸汉子怒目圆睁,抬起右掌就向陆宁的后腰劈去。
要是劈实了,陆宁的脊骨就得断成两截,就在这紧要关头,一只枯瘦的大手抓住了疤脸汉子的手腕。
“孽徒虽然顽劣,却也不是谁都能动的,施主还请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