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姑娘？可是身体有不爽利的地方？”
宋棠对佟湘还是蛮有印象的，毕竟当初顾启把人家兄妹俩从山里带出来，赚了不少银子呢，今天佟湘过来，万一还能给自己贡献一些银子，岂不是美哉？
佟湘摆摆手：“我是随着逃荒队的百姓们，一块来这边看看的，才发现是娘子你在招工干活儿，还包饭食。”
“佟姑娘不用羡慕他们，我这里随时欢迎身体健康、有力气干活以及不偷奸耍滑的人，如果佟姑娘没饭吃了，可以来我这儿做工。”
宋棠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佟湘，不像是个会做苦力杂活的人，再加上他们兄妹能拿出来这么多银子让顾启带路，足见是千金大小姐。
听说这时代的千金大小姐，绣花活儿都特别好？
宋棠闪了闪眼睛，道：“我想要几件漂亮衣裳，不知佟姑娘会不会绣花，我可以把布料和花样要求交给你，另外小女孩的衣裳也要几件。”
佟湘站了起来，面色难看：“宋娘子，请不要羞辱我！”
“呃？不就是请你做几件衣裳吗，怎么就是羞辱了？”宋棠挠挠头，“我可以给粮食，钱也行，多大点事儿呀！”
佟湘呵呵一笑：“我不是来聘工的，是见这里有义诊、加上人多热闹才愿意来，想让大夫瞧瞧我的身子骨，最近有些不爽利。却不料想大夫是宋娘子，对我又有这般多的怨怼，上来就把我羞辱成那些下等的工匠。”
她又不是绣庄里面帮人做衣裳、刺绣的匠工，而是书香门第的佟家小姐，怎能允许旁人这般轻贱自己？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她佟家不是任人揉搓的。
“原来是我误会了，还以为佟姑娘是来应聘工人的，既然不是，那坐下吧，我给你把把脉，看看哪不舒服。”宋棠抱歉道。
佟湘不愿意留下来受辱，可一想到逃荒队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花溪城不能进、周边村落的赤脚郎中她又觉得粗鄙信不过，只好让宋棠这个半吊子水桶试试了……
毕竟大家是女子，有些话，倒也方便说出口，先看看她有什么本事，再决定要不要相信吧。
佟湘心里想着，把手放在了桌面的小枕头上，低低声说：“我最近些许日子，月事有些调不过来，最近寒潮期更是冷得要命，哪怕有银丝碳都暖和不了……”
宋棠给她把脉，哦了声：“就是宫寒，吃两副药就好，没什么大问题。药方我写给你，你想办法抓药吃吧，若抓不到药，每日找个汤婆子灌了热水，贴在腹部也能好受些。”
“你这里不赠药？我以前在城里见过的义诊，都是免费赠药的！”
“呵呵，佟姑娘都说了是以前，以前和现在能两样吗？喏，这是药方子，佟姑娘拿着走吧，也可以在我这里拿药，不过我对有钱人收费是蛮贵的。”宋棠黑心的说着。
瞧瞧佟湘这一身打扮，荒年战乱都干干净净的，刚刚说自己烧的还是银丝碳，想必条件不俗，这种肥羊送上门来，不宰简直不合理。
佟湘眼神闪了闪，从怀里掏出一锭五两左右的银子，“我只能给这么多了。”
她不是冤大头，可以在顾启身上栽倒，却不能让宋棠算计了。
宋棠咧唇，把赵百灵叫过来，“够的，去按照这方子抓三帖药。”
五两银子才能拿三帖药吗？真够黑心的！她想不通顾公子为什么喜欢这种人。
佟湘抿了抿唇，接过赵百灵递来的药包，款款起身道：“希望宋娘子能妙手回春。”
“噗！不至于，就是点宫寒的小毛病，大多数女人都会得，连我自己都有这症状。”
宋棠捂嘴笑道，“实在算不得回春一说，改日佟姑娘有需要的话，可以再来。”
“好。”佟湘福福身，款款离去，一边走还一边往左右看。
没瞧见自己想要看到的高大人影，神情里难免流露出了失望。
“娘子，我觉得这佟姑娘不像是来看病的。”赵百灵站在旁边说。
宋棠挑眉：“怎么说？”
“从她一进来就往左右两边瞟，好似在找什么人。”赵百灵撇撇嘴，“况且逃荒路上这么乱，像她这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确实太少见了。”
不是说不可以这样穿，而是赵百灵见惯了那些为了保护自己，特地往脸上抹灰的姑娘，就是怕那些恶心的脏男人起坏心眼儿，冷不丁见到佟湘这副打扮，难免觉得奇怪，再加上大冷天、寒潮的冷气能把人骨头都冻酥，佟湘穿得如此单薄，真的有必要吗？
宋棠推搡了她一把：“穿什么戴什么，是咱们作为女子的自由，百灵，你也是女子，不能因为人家打扮得好看，就认为人家不怀好意啊，你这叫女人为难女人，是不可取的！”
“娘子，我没有！”赵百灵哭笑不得，“罢了，或许真是我想太多。”
宋棠勾勾唇，想到佟湘手帕上的绣花纹样，真是好一朵并蒂莲，或许她和赵百灵都没想错呢？
义诊棚里又来人了，把宋棠的思绪打断，她认认真真上手，带着顾瑾一和赵百灵，让他们一并感受不同病人的脉搏表现，算是给他们临床实习了。
刘老四这边，看着眼前这群灰头土面，央求着自己给条活路的难民，没由来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冲着最后面一位佝偻着身躯的老太太招手。
“那个老太太？麻烦您上前一下！”刘老四招手。
难民们见他不说招工的事儿，反而要看什么老太太，登时不高兴的皱皱眉头，但还是推搡着老太太，让她来到了最前面。
“娘，这位大老爷叫你呢，快回大老爷的话！”
老太太挺直腰板，任由寒风刺骨，也仍是不卑不亢的睨了一眼刘老四，没说话。
而刘老四并不在乎，举着画像对老太太灰扑扑的脸，比照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狠狠拍了把自己的大腿。
“哎呀！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宋娘子，宋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