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新竹被接过去之后,萧澈让所有人都唤他公子,做贵客对待,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经过长时间的疗养,齐新竹的智力在明显变好,他手中凝结的三魂七魄也在慢慢变淡。
有时候,齐修来看他,给他带来许多好吃好玩的。
可最开心的莫过于系统,终于,它终于能拥有一个正常的宿主了,终于不用养孩子了。
等到他的神智恢复得差不多,它就可以激活他的记忆了。
但每次齐修过来,总会心怀目的地巡视一圈,看萧澈是否有什么不轨的举动,然后警告他一遍才会离开。
但千防万防,他没防住自己的亲哥哥。
当日,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看来是马上就要下起暴雨的样子。
萧澈刚给他讲完睡前故事,合上书,看着人已经昏昏欲睡了,他蹑手蹑脚收起东西正准备离开。
刚背过身去,突然有一只细白的小臂抓住他,他愣了愣,然后带着温柔笑意回头,“怎么了,还要听故事?”
齐新竹摇摇头,道:“要打雷了。”
萧澈迟疑了一下,问:“害怕吗?”
齐新竹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道:“嗯,你不能陪我睡吗?”
扪心自问,萧澈这几天绝对没有对他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即使他心中极其渴望,但他知道这样的他还不是真正的他,可现在他勾着自己的衣袖让他不要走。
扪心自问,这可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他想了想,说:“我再陪你一会好不好,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齐新竹执拗地摇头,身体往里面挪了挪,道:“可是我睡着了也会害怕。”
萧澈无奈,看了片刻,说:“那我去叫人把塌收拾出来,我陪着你睡。”
齐新竹又摇头,他不同意:“可是我想你抱着我睡。”
系统看着这样的人,这人真的惯会装可怜,以前没人陪的时候他可没被雷惊醒过。
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失忆了,还能这么会,不过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对于现在的齐新竹来说,这不过是一切依照本心而为,不知为何,他就是愿意和这人亲近而已。
萧澈迟疑挣扎了很久,说:“那……我陪你睡。”
齐新竹马上绽开笑容,给他让了让位置,然后拍拍自己时候身边的位置,道:“快来,我给你捂热啦。”
萧澈动作僵硬地和衣上床,然后就感受到自己怀里出现一个温热的身体。
齐新竹抱着自己的腰,闭着眼睛,倒是睡得安稳,可他心绪复杂极了,听着外面哗啦的雨声,直到深夜才浅眠了一会。
齐新竹本来睡得正香,突然一丝微弱巧妙的电流从他颅内穿过,他整个人一惊,马上从疼痛中醒来。
“卧槽,这是哪?”他上半身支起,满身都是披散的青丝,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系统赶快把一沓记忆全部输入他的脑海,让这个家伙知道这些天他都干了些什么。
齐新竹看着身边睡着的人,横眉入鬓,俊美无俦,这分明就是戚重的长相,一点没有改变。
他看到系统传来的电报,戚重终于还是发现了他设下的那些蛛丝马迹,然后一路跟着追了过来,甚至要来和他一起轮回?
齐新竹从刚才的震惊从回过神来,看着身边人动了一下,他赶快放轻呼吸和动作,生怕把他吵醒。
他现在整个人有些混乱,还不知道怎么处理。
但明日总会到来,哪怕是个暗沉沉的雨天。
萧澈刚一睁眼,整个人就被人挤得翻滚下了床,床上那个人还浑然不觉。
嘴唇翕张,呼呼睡着。
他也没办法,沉默看了片刻,只能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小心给齐新竹把被子盖好。
齐新竹感觉到人离开了,才睁开眼睛,借着天光打量了一下周围,这也是个架空的古代世界。
其实一切都差不多,但他感受却完全不一样。
他昨天后半夜一直在看自己之前干的那些傻事,自己都快被自己蠢哭,戚重居然还能忍住。
不过,有一说一,当初被他拿心火焚烧的感觉确实够疼,他都快疼得龇牙咧嘴了,为了人设还得笑。
现在好歹是扳回一城,他可不想这么轻易就告诉戚重自己已经恢复记忆,至少得让他过个瘾。
于是过了午膳的时辰之后,萧澈沉着脸看着桌上的十八罗盘,问周围的下人:“齐公子呢?”
下人都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话。
萧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厉呵了一句,他们才犹犹豫豫地说了出来。
萧澈到花楼的时候,齐新竹正满脸惊喜地朝着下面的舞台撒着银票,周围还有些人,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左右不是他的钱,他花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萧澈看着满是天真笑意的人还在鼓掌,而下面的舞台上是个穿着大胆的男妓,正在一面鼓上扭腰转圈,跳某种不知名的舞蹈。
他心中一股无名之火骤然升起,但压抑了许久,他才走过去。
对着齐新竹挂出以往的笑容,说:“该回去吃饭了。”
齐新竹满脸无辜,指了指自己隔间里的饭菜,还挺丰盛的,“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萧澈又深呼吸一口气,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齐新竹点点头道:“知道啊,刚才那个嬷嬷告诉我了。”
萧澈眉心直跳,有些责怪底下人不懂事,也道:“你知道你还进来。”
齐新竹满脸疑惑,“她说了,这是未成婚的男女最逍遥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来?”
萧澈:“……”
齐新竹恍然大悟,笑着说:“你是生气我没有叫你来是不是?那我们以后一起来。”
他从手里的盘子里递给他一块点心,道:“你要尝尝吗,青提子味道的。”
萧澈:“……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齐新竹指了指台上那个带着面纱的西域舞男,嘟囔道:“我想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穿着一身似有非无的布料,上面零散挂着许多闪烁的钻饰和亮片,脸上挂着一块绸子,遮住了下半张脸,但从露出的一双眼睛来看,确实是西域人,浓眉深邃。
他有些吃味地看着齐新竹如此痴迷地看着这个人,不过是一个戏子而已,凭什么抢走他那么多的目光。
他尽量心平气和地劝:“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齐新竹皱着眉,非常不赞同地瞧着他,道:“他只是因为家里老父亲得了重病,才不得已来卖艺的,他可不容易了,你不要诬陷他。”
他说得极其认真,萧澈简直拿他没有办法,咬了咬牙,只能气冲冲地推门进去齐新竹定的那个隔间。
想了想,他又气呼呼走出来,让侍卫找来老鸨,道:“让下面那个人上来让我瞧瞧。”
老鸨认出他是当今的镇南王,诚惶诚恐地就要跪下去,但听了他的要求,树皮一样的脸又为难起来了。
“怎么?本王的命令都没有作用了吗?”
老鸨脸色有些难看,他哪知道这人突然要来惹事。
她说:“王爷息怒,我们这小馆从来都是尊重伶人们自己的意见的,他们不同意,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那你去把他叫上来,我亲自问一问他。”
他就是要让齐新竹看一看,到底谁才是最厉害的,他现在没发现,自己陷入了怎样一种幼稚的心情中。
那男子披着一件粉色的长披肩,迈着细小的步子款款走了进来,给他们行了个礼。
虽是女子的衣裳,被这人却穿出另一种风情来。
“你给我把面帘子摘了看看。”萧澈现在有些焦躁,一杯一杯喝着茶水。
齐新竹十分不赞同地看着他,他始终认为这样是不好的。
那男子倒是颇有些胆识,知道面前人的身份倒也不卑不亢,淡淡行了个礼,然后说:“奴进这一行的时候就曾经发过一个誓言,那就是第一个看到奴面容的一定得是奴的夫君,王爷此言,可是想好了?”
这个王朝民风开化,多有同性两人结成连理,故而男子入妓也是常事。
萧澈脸色一变,看了一眼齐新竹,他正皱着眉看自己,一脸不开心。
萧澈说:“本王无意于此,只是如果你能现在摘下面罩,我赏赐你黄金百两,并且此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他原以为这样的赏赐已经足够丰厚,换做普通人早就跪下谢恩了。
况且不为钱也为权。
可他还是如顽石一般冥顽不灵,抱着鼓,轻轻摆了摆头,道:“王爷若是无意就不要再寻奴开心了,这誓言,是绝对不能破的,请王爷责罚吧。”
他柔柔跪下来,有点另死不屈的味道。
齐新竹拉了拉他的衣袖,摇摇头,萧澈索性挥手让他下去。
原以为是件十分简单的事,没想到这人软硬不吃。
萧澈略有些尴尬,道“看来是看不了了。”
齐新竹低头朝外面瞧了一眼,那花魁男子似乎是觉得好没意思,连舞也不跳了。
齐新竹叹口气,有些怪罪地看着他,“你不该那么对他的,他会害怕的。”
萧澈:?他没从任何地方看出他有害怕的样子吧。
齐新竹掰着手指说:“你是王爷,他只是个妓子,你那么说话,他当然会害怕,你看,他连舞都不跳了。”
萧澈听着他不断维护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脸越来越黑,他恨不得用自己的嘴马上堵住那张开合的嘴,他决定不忍了,一把把他拉起来扛到肩膀上。
扔下一句话,“我回家跳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