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文也真是让人无力了。
天韵老总黄作文,最近有点不顺气儿,先是当家一哥蒋云彻被林海文给搞了一下,叫他们麻将鲜肉之名,再度响彻微博,如果不是这两年他还算拍了两部有动静的片子,让林海文这么一搞,简直是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的节奏。
还没等他发火交涉呢,人家又发了文出来,还神文出世天下惊,悄悄里头说的“就当天韵给我还了债吧,要是蒋云彻的粉丝再来骂我,我可就说它不算数了,以后继续算。”
见鬼了的,那帮平时骂起公司骂起经纪人来凶得要死的粉丝,居然真就怂了,他去看林海文下面的评论,翻了好几十页,居然一句蒋云彻粉丝的评论都没有,气哭。
但不管怎么说吧,好歹林海文还是被说了——说他皮厚天下无敌嘛,黄作文还是有点安慰。
结果等早上林海文又转发之后,下面的风气变的,简直了,这帮人到底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之心的。
他还想着引导一下舆论,给林海文来个暗招报一箭之仇的,现在看这个局势,也是别想了。黄作文咬牙切齿的,觉得这口气还是咽不下去,不过他得要从长计议,不然恐怕弄不了林海文,还会被林海文弄了。
……
林海文关机避世,以黑龙潭画室的安保,基本上就跟外面与世隔绝了。
他在黑龙潭这边是一幅大画,起念头的时候,还是个人艺术展布展那会儿,当时海鸥国际、纽约大都会、现代艺术馆以及皇城博物馆的这些顶级布展专家,给他讲了很多艺术布展方面的知识,有些要以小见大,有的要大里见小,有的是局部之美,有的是整体之美,有的要彼此呼应,互成衬托,有的要鹤立鸡群,孤绝傲世……总之很多东西,给林海文的触动很大。
这种局部和整体的辩证、大和小的辨析,个体和全体的互相联系,又互相排斥,在进行大幅的,内容复杂,背景深入的作品时,非常有参考价值。
基于这个考虑,他才在黑龙潭铺开面前这幅大画,画的不是别的,就是从画室中间,朝着黑龙潭的方向,透过画室的布置、一个玄关、一个大窗户,而湖水之外,还有层层林木,远处更有三栋擎天高楼,错落分布,再远还有京城的西山峰顶,以及西山之上的无边云天。
暂定名字就是《画室的窗外和黑龙潭》——黑龙潭湿地公园的管委会,找了他好多次,说他这么一个大师在这边常驻,怎么能没有一幅《黑龙潭》为名的大作呢?这太不合适了。
所以他索性这次就成全了他们,如果这幅画真的能够画成,也达到了林海文的期待和设计效果,就必然会成为他从《瓷·八作》开始的新技法时期的一个里程碑式作品,远比他在天美画室的一些作品更具代表性。
但这种层层叠叠的景致,以他如今“规矩里见新天”的技法来创作,即便对他,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未必就一定能画成功的。他跟常硕说起这个构思的时候,常硕都为之咂舌,明言他自己也画不出这种作品。
这倒不是说常硕就不如现在的林海文,而是说不同的画家,一定是有侧重的,毕加索也画不了。而文艺复兴三杰之一的拉斐尔,则是此道大师,行家里手,一幅《雅典学院》,堪称绘画和哲学的终极统一之作,其中的层次、错落、深浅、明暗,都成经典,也铸就拉斐尔在绘画史上的尊崇地位。
事实上,画壁画出身的这些文艺复兴时期和古典主义的大师,在这一点上都比较有优势的。常硕自己,主要是从未去开拓这一条,他的优势始终在于表现力,这在哲学上,其实是很现代派的,只是他在具象上完全坚持了古典主义的风格,这种坚持以及尝试的成功,也奠定了他在东西方的地位。
画还只是开始的阶段,林海文还在打结构,在油画师之心和悬浮球的加成下,他也涂擦了好几遍,今天关门闭户,格外沉下心来画了一天,反倒出来了比较好的效果,是意外之喜了。
“呼”林海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才突然看见祁卉坐在沙发上,看他这边,小黄也安安静静地在茶几上梳理漂亮的油黄羽毛,画室一片安静:“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9点40多了。
“你说让傅成不要来接你,我就猜你今天可能会晚,下班就直接过来了。”
“……”林海文心里想要说,还真不是这么个原因。
要说他们公母俩,绝对是华国娱乐圈的奇葩之一,这俩很多时候都会按时上下班的,除非出席什么晚宴、颁奖礼之类的活动——其实他们俩都很少参加这种事,也没有那么多人有这个面子邀请他们。所以他们大部分时候居然还能跟上班族一样,这在娱乐圈也是独树一帜。
“画的怎么样?”祁卉走过来,看着这幅才打了一部分素描底子的画,她知道这幅画对林海文是有很大挑战的:“我看着好像还不错啊,感觉挺舒服的。”
林海文就笑,祁卉是不太懂画画的,但眼光几年来还是有进步的。
舒服,这是个很到位的评价,画的结构可以给人磅礴感,深刻感,多彩感,纷繁感,这些都是舒服的感觉,但如果是错杂、不协调、冲突的话,那就是不舒服的——当然你本身要表现冲突感,或者杂乱感,那又是另一个事情了。《画室的窗外和黑龙潭》这种画,是不可能去表现什么冲突感的,那就是一团乱麻糟烂污了。
“还可以吧,今天有进步,明天再来看看,要是觉得还可以,这部分就差不多了。”林海文又伸了个懒腰:“走吧,回家。”
祁卉挽着他的手,一起出门,心里想着,刚才就那么盯着他看了几个小时,居然都不觉得腻,只觉得林海文再没有比这个时候更帅的了,也觉得自己接下敦煌的繁重工作,哪怕只是为了让他,可以更多地坐在画架前面,沉湎其中,自得其乐,那也是值得的。
黑龙潭上不知名鸟儿的叫声,竟也祥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