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至少是赔进去店里十几天的本钱了,李瘸子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喃喃道:“他们所去的方向,是大雪山。”跳虎岭是进入璧山前的最后一个小镇,他在这里开店几十年,打过交道的妖怪也不计其数,“北境外头的妖怪,却跑到这里的雪山来做什么,古怪!”四百斤的皱纱肉,那至少是用一千多斤的貘肉制成的,两只妖怪当然吃不完。
这两个,不过是被差来跑腿的。
这一天李瘸子的酒肆里就没有皱纱肉卖了。并且他一早就不见了,直到下午,伙计才见他慢吞吞地出现在后坊,不知道过去几个时辰都做什么去了。
……
隐、奉联军往西北方向而行,已经过去了十几天。
一路上不断有游离的隐流散军加入进来,几天后双军合起来人数达到了十四万余员,已是极具规模,所以一路上都很太平,路过了好几个硝烟滚滚的战场,战斗的双方都很有默契地避开这支路过的大军,不过奉天府倒是救下了两批盟友,所以后来又有约莫三万人加入了隐、奉联军,总人数上升到十七万人。
而后,是涂尽本尊归队了,连同“虬闰”身亡、灵浮宫对镜海王府开战的消息一并带了回来。
中军大帐会议开完以后,汨罗就对着宁小闲竖起了拇指。
她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又是你捣的鬼罢?”他都想给她点赞了。这小妮子在中京的日子看起来如履薄冰,自顾不暇了,哪知道还有余力去栽赃嫁祸。
宁小闲眨了眨眼:“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哪。”她自认泼脏水给皇甫铭这一招做得隐秘之极——本来也是隐秘之极,涂尽从虬闰皮囊里偷溜出来以后,谁也不可能发现他曾经存在过。他只要在事后偷偷吸收掉虬闰真正的神魂就可以了,这样灵浮宫主手里握着的虬闰魂帖,上头记载的死亡时间就与战场记录保持一致。此后就算虬闰的尸首被搬到其父面前,后者也只能检查出致爱子死亡的伤势。
魂修就是这样逆天的一种东西,一旦投入了战场上,就会发挥出谁也意料不到的作用。中古之战,也不知道多少家仙宗被阴九幽坑得宗破人亡。而她就盼着灵浮宫给力点,替她多拖住蛮军一段时间,让她能太太平平地做完手里的事。
汨罗微笑,露出齿若编贝:“好厉害,搅动中京的这许多大事,哪一桩都与你脱不了干系。”她是他见过最强悍的闯祸小能手,没有之一。
这狐妖明显不相信她说的任何一个字。宁小闲翻了翻白眼:“睁眼说瞎话,你渡劫挨劈,与我有关吗?”就连她自己都未发现,在他面前,她越来越不淑女了。
就算渡劫前没有,渡劫后总也有了。不过他不好这样说,他伪装毛球一事,两人都是心内敞亮,嘴上不提。他要是现在捅破这层窗户纸,她脸皮薄得很,保不准当场就跟他翻脸。
所以宁小闲就见他只笑不说话,偏又笑得颠倒众生,笑得她心里发毛,只得引开话题:“最近又有甚消息?我看总有线
报往你帐里跑。”
汨罗欣喜道:“我便知道你关心我。”
宁小闲愕然:“什么?”恕她最近神思迟钝,不复往日机敏,根本领会不来。
汨罗凑近她,笑意盈盈:“你若不关心我,怎会整日价盯着我帐中?”
宁小闲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是姬元容大小姐么?闲话休提,莫吃独食,快把情报递上来。”姬元容虽然爱慕汨罗,但到底是乐音宫的少宫主,身份尊贵,不能自降格调来一路追随,所以也只有与他在中京依依惜别了。
汨罗这才敛起了笑容:“前方有军队出没。”
“什么?”
“你也知道我在凡人中有些势力。”汨罗脸色慢慢转为郑重,“过去七天里,就有人看到妖军从人类居住地旁边经过,并且这消息有十几个来处。我们前头西北方向,至少有十几股势力正在集结和盘桓。我并不认为,这是巧合。”
宁小闲眯起了眼:“来拦截我们的?你为何不早说?”
汨罗道:“早说,你会打算转向?”
她摇了摇头。月娥给她指出的方位就在前头,并且离三十三日的期限越来越近了,她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再调转军队方向?再说前方就是璧山了。这是南赡部洲第二高大的山脉,主峰横云岭的海拔高度接近四千丈(一万三千米),真正是飞鸟难渡。璧山山脉横亘数十万里,为了赶在固定期限内抵达目的地,隐、奉联军必须要翻山而过。
只剩下不到二十天了,她没有时间再绕远路。
汨罗接着道:“目前而言,那都是小股势力,未能撼动联军。不过爬雪山的过程中,我们却要加倍留心。”
宁小闲沉吟道:“能知道是哪路神仙?”
“照目前迹象看,过半数是北境仙宗。”
这答案却出乎她意料,她还以为会是镜海王府的盟友。“怎么会是北境仙宗?”她蹙起细眉,“仅凭一个流言就想来打劫十七万大军?还不如到其他烧杀劫掠来得快。”乾清圣殿在中京散布的流言,确实容易打动人心,毕竟神魔狱本身是功能强大的神器,里面又藏着无数财富,最重要的是还困着两尊大神。
神境能为自己做什么事?光凭想象都令人激动不已哪。
可惜这只是个谣言罢了,从来没人能够证实。
汨罗却竖起两指,摇了摇:“错。如果他们当中有人能够证明这是事实,或者只要拿出些许证据,就能劝服别人。”
证明?有什么证明是北境仙宗拿得出来的?宁小闲眼珠子转呀转,很快恍然:“你是说,当初隐仙峰大战以后?”
“正是。”这小妮子哪怕身体极度不适,脑筋依旧是灵光得令他赞赏,“当初撼天神君与阴九幽决战之后,是天旋谷的方赞华率军先遇到了你,而后乾清圣殿的桓公替喝破了你身份,可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