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帅回京的消息早在几天前就传开了,秦嫣作为善堂少主,自然是最先得知这个消息的几个人之一。
只是她没想到,叶帅正好赶在新大回到了洛阳城。
事实上,荆棘军班师回朝这件事情早在半年之前就应该发生了,毕竟在一开始的时候,皇帝他老人家之所以会将荆棘军调入西岭,完全是为了阻止草原人的东进,保住斩草防线的最后两座边关。
若是以最终的结果而论,荆棘军当然可以说是超常完成了任务,不仅没有让草原人再进半步,甚至还打了一场大胜仗,迫使草原人主动求和,这才有了草原王的两个儿子作为质子被送至京都,才有了之后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长雁之盟。
但不知道为什么,叶帅却迟迟没有回京述职,荆棘军也迟迟未曾退出斩草防线。
而时至今日,叶帅却必须回来了。
不是因为前线的战事又发生了新的变化,也并非是草原人背信弃义,再次对大缙王朝的疆土发动了侵略,而是因为叶小娥。
叶小娥是威宁侯府的大小姐,同时也是叶帅的独女,此番她随着金元秘境一起下落不明,生死难知,叶帅必然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然而,在一路策马入得洛阳城门之后,叶帅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回自己的府邸,而是向着皇宫所在的方向绝尘而去。
哪怕今天是除夕夜,哪怕此刻威宁侯府上上下下都在等着他吃团圆饭,哪怕如今皇帝他老人家正在家宴上与皇后、几个嫔妃,以及一众儿女们笑谈风生,叶帅也必须首先入宫见驾。
因为这是规矩。
荆棘军的大部队当然没有入京,而是被叶帅留在了洛阳城外三十里的红花岗,是以此番跟随在叶帅身边的,只有三个人。
从某种角度上,也证明了这三个人深得叶帅信任,乃是荆棘军中的中流砥柱。
其中那个被人们称为“探马将军”的胖子倒算是熟脸儿了,不过相比起大半年前他回来参加秦家族比的时候,肤色被晒得更黑了些,胡子也更杂乱了些,唯一不变的,是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庞。
除此之外的另外两人,一高一瘦,高个男人生得白白净净的,长了一张娃娃脸,若不是那一身魁梧的腱子肉,恐怕谁也不会认为他是行伍中人,至于那个瘦子,则相貌平平,属于那种扔进人堆里面就找不到的平凡人,一路上也是沉默寡言,似乎不太爱说话。
今日负责当值的禁军统领仍旧是蔡荃,在见到叶帅之后,立刻叫人打开了宫门,略微寒暄了两句,便放任众人进去了。
甚至连一声通报也没有。
因为这是叶侯的特权!
但蔡荃不通报,并不代表着叶江入宫的消息就瞒住了所有人,比如裁决司和秦家善堂的人便在第一时间把此事上秉了。
再比如说,当叶江来到秋水宫外的时候,赵公公早就候在那里了。
“侯爷,您回来了。”
看到叶江,赵公公的脸上立刻荡开了无比灿烂的微笑,言语中透着亲近之意,就连迎上去的脚步也显得无比的轻快。
叶江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赵公公,别来无恙啊。”
“哎,老奴这身子骨可是一年不比一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伺候陛下多少日子,眼看又是一年过去,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闻言,叶江不禁挪揄道:“赵公公可不是个容易感伤的人啊。”
“哈哈,侯爷说的是。”赵公公乐呵呵地一笑,这才说到正事:“此番侯爷进宫,是要给陛下请安的吧,不过这会儿酒宴还未结束,恐怕得委屈侯爷在御书房稍候片刻了。”
叶江摆摆手道:“无妨,正好许久未见赵公公了,多聊上几句也是好的。”
两人一边说着,便一边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至于身后的探马将军三人则不好插话,只能一直保持着沉默。
说起来叶江也的确是足够信任这三人,不管说什么话都不避着他们,而一旁的赵公公似乎也见怪不怪了,心中并没有太大的顾忌。
眼看几人已经快走到了御书房门外,叶江突然冷不丁地问道:“今夜的宴席,还是与往常一样吗?”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古怪,也不知道叶江到底问的是参加宴席的人,还是什么别的。
而赵公公的回答则更有意思。
“倒是一切如旧,不过今年白塘江涨了大水,所以少了黄花鱼这道菜。”
话音落下,叶江似乎暗暗叹了口气,然后又开口问道:“我还在西岭的时候就听说了春秋书院一众师生被异族人袭杀的消息,这件事情有结果了吗?”
赵公公的脸上仍旧挂着和煦的微笑,开口道:“事情传回宫里面之后,陛下可是发了好一通火呢,下令让裁决司彻查,最后好像是抓住了两个蛮族人,不过具体的事情老奴可就不清楚啦。”
言谈间,五人已经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外,叶江再次对赵公公拱了拱手,笑道:“劳烦赵公公一路相送了,那我们就在房中候着陛下了。”
赵公公笑着与叶江告别,眼看着几人迈步走进御书房,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随即迈着有些迟缓的步伐离开了。
另外一边,在合上了御书房的大门之后,叶江的脸色立刻变得异常难看了起来。
那个心思机敏的胖子当即沉声问道:“难道说,陛下真的准备打压春秋书院,彻底消除党争伐异的隐患了吗?”
叶江皱着眉头分析道:“应该是在春闱大比的时候,夏生与宁王所表现出来的默契,引起了陛下的警惕。”
闻言,胖子不禁急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叶江没有回答胖子的这个问题,而是目色忧虑地说道:“恐怕此番我们在京都留不了太长时间,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最坏的那一步,叶家一众老小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此言一出,胖子立刻面露惶恐之意,正想要劝说些什么,却见得那个娃娃脸的高个子男人应声单膝跪倒在地,简洁明了地说了一个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