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端木康三人在山洞里做着“煮苔燃苔”的生计维持生命,终于熬过了一些时日。
这天,阮水佩开始呕吐、腹泻、浑身无力,继而脸色苍白。平日子开朗活泼的她,此际却有气无力地靠在石壁,呆呆的望着快要熄灭的火堆。
原来,从地震那天开始,时至此刻,他们并没有找到其他的食物来代替绿苔,对胃口本来就不好的阮水佩来说,心里早就本能的产生抗拒,她只是在饥饿的实在难以忍受之时才吃几口绿苔,故此,身体慢慢的弱下去!阮水佩心里暗暗发誓,如果将来有一天能从山洞出去,一定改掉挑食的习惯,珍惜每一粒米,每一口菜蔬!
显然,对爷爷和端木康二人来说,情况虽比她要好些,但确实也好不了多少,一样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端木康盯着快要熄灭的火堆,道:“木箱也快被烧完了,我们得省点儿用!”黄裳和阮水佩不语,但他们显然听到的端木康的话语。
过了良久,最后一个火星儿也逐渐黯淡下去,端木康挣扎着起身,踉跄走开。接着,又是拆木箱的声音。
阮水佩吃力的道:“阿康哥,先别忙活了,坐下来继续休息吧!”又道:“再说,木箱也不多了,我们得省着用。”她第二句话,语气显然更加微弱。
端木康停下来,苦笑道:“若在平日,五仙山木柴多的烧不完,想不到此际却为柴火发愁!”
阮水佩强笑道:“还有食物哩!”
端木康正待说话,爷爷黄裳却轻声道:“别说话!”停顿一下,继续道:“你们听,什么声音!?”
果然,“咕,咕”“扑腾,扑腾”,那声音就在三人前时掉下洞来的斜道里,并且越来越近!声音很小,但他们已然听见了,三人屏气凝神。
端木康小声道:“有人?”
“不是,是青蛙?”
“大冬天的哪有青蛙!”
“我们掉落此处,暗无天日的,说不定冬天已经过去了!青蛙得以复苏。”
“那也不对!我心里数过,我们一共吃了三十三次绿苔,每次的睡觉时间也不超过四个时辰,以此推算,从掉下洞到此刻为止,最多过去二十天!”端木康和阮水佩聊着。
忽然,“啪”一声,紧接着好似有东西翻滚下来,那声音很轻、很柔,也很急促。
“阿康,去把青蛙捡过来!”黄裳说道。原来,端木康和阮水佩说话的时候,黄裳听清那东西实为青蛙,随手抓起火堆旁小木条,向青蛙方向投去。
都知道,木条质轻,本来就很难投掷远处,何况,黄裳当时拿的木条,本是端木康用来生火的引条,细如牙签,若换作平常人,自是很难扔到丈余外。可黄裳不同,他早已将内功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故此,他将小木条扔至三四丈远根本不是难事。难的是,他黑暗中能将木条不偏不倚的插进青蛙身体!
转眼间,端木康已将青蛙拾捡过来,接着,生火,将青蛙剥皮翻烤,一霎,肉香扑鼻。
阮水佩道:“想不到冬里竟有青蛙!”
黄裳道:“定是生火后,山洞里温度慢慢加高致使青蛙提前苏醒了!”
话音刚落,又有“咕,咕”的声音叫唤着,仍是原来的方向。黄裳用先前那般手法再打下几只来。这一次,三人饱餐一顿了。
端木康仰面躺在地上,摸着肚子道:“真舒服!可许久没吃过这般美味喽!”
“我做的饭菜不美味么?”阮水佩故作生气的样子问道。
端木康忙解释道:“我是说自从掉进洞来,这是最美味的一餐!”
“阿康,现在也恢复了些气力,去墙上看看罢!”爷爷的话语再次打断他们谈话。
端木康拿跟柴火,向洞壁走去,惊奇道:“这上面确实是一套刀法,只不过,只不过······”
阮水佩忙问道:“只不过什么?”
端木康喃喃道:“只不过,这上面只有图案和用以解释的小字,并无具体招式的名字。”又道:“并且,并且有行小字!”
黄裳道:“读来听听。”
端木康读道:“冷目刀王李顺逃难到此,不想就此死去,两年来,终于自创刀法,现刻在此处。”继续读道:“读书不多,一直想不出处合适的名儿来,你要是有缘看到,帮忙想一个罢!。”阮水佩嬉笑道:“这人说话倒是有趣得紧,平白直述的,果真没读得几天书喽!”
端木康也跟着笑道:“非但如此,他竟将‘难’写成‘淮’,‘缘’变作‘椽’!”叹口气,接着说道:“想必,他所创的刀法,也是漏洞百出喽!依我看,干脆就不看它了,免得浪费柴火!”
阮水佩已然笑的直不起腰来,而一旁的爷爷却严肃的说道:“此人能在江湖扬名立威,定然自有其过人之处,阿康,你且依着图案耍两招看看。”
阮水佩也接着爷爷话茬儿道:“反正闲着无聊,阿康哥,你就耍几招来看,若是那刀法果真稀疏平常,再停手也不迟,再说,会咬文嚼字的人也不见得就多么厉害,就像那个颜斌。”
一提起颜斌,端木康怒从心来,斩金截铁的道:“那天听戴叔叔说,那狗贼投奔了金人,真让人气愤!”
说罢,端木康向前几步捡起冷目刀,凭着记忆耍出一招来,只见他手持刀柄,倏地伸直,继而轻轻扬起,在胸前画出个圈来。紧接着,左腿前迈,上身跟着右腿的姿势忽的后转,做个刺的姿势。而那冷目刀,借着微弱的火光竟反射出许多光芒来!
阮水佩赞道:“好刀法!”又道:“看来这个李顺果真是使刀的好手。”
黄裳静静的看完端木康这一招,平静地道:“这招虽然看起来寻常,但里面确实暗藏着杀机,处处致敌人于死地。”
端木康问道:“爷爷,那,这一招该起个什么名儿才好?”
“就叫‘回风舞雪’。”阮水佩抢先道,“我看你舞刀的样子有快有慢,像是雪片在风中徐徐飘落。”
“这个名儿好!”端木康赞道。爷爷黄裳也捋着胡须,点点头。
端木康继续舞刀。
“这招呢?”
“浮光浪蕊”
“这招?”
“絮翻蝶舞”
······
端木康依着洞壁图样使完,已经是累的满头大汗。他每使完一招,阮水佩和爷爷就立即说出个名儿来。
到最后时,阮水佩说出的名儿有“回风舞雪,急浆凌波,随风逐浪,浮光浪蕊,浪扫浮萍,絮翻蝶舞,月射寒江,春梅绽雪。”爷爷有“雷电交轰,铁锁横江,汉旗翻雪,拨云见日”几招,加起来总共十二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青蛙好似越来越多,源源不断的涌进洞来,而端木康也将洞壁上图案练熟。
可是,仅存的木箱也快被烧完了,没有火,对于他们来说,和没有食物一样恐怖,特别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
三人除了烧水饮食,其他时间均将火堆熄灭。
又过了数日,阮水佩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口里不住的道:“好凉!”
当点着火堆细看时,才发现她的裤腿早已被水浸湿,只见得一条细流从腿腕处穿过。端木康拿起火把细看,原来,那水是从绿苔处流下来的,当即,顺着水流方向走去。
只见得水流最终从一个石缝里流下,紧接着,又是细流落入潭水的声音,“滋滋”的。
端木康伸手去掰,那哪里是石头,仅是形成石头之前的泥土而已!
端木康将所遇情况说给爷爷和阮水佩听,二人也都很兴奋。阮水佩道:“若将那泥土顺次拿开,再跟着水流走,指不定我们就能走出去啦!”黄裳点头称是,显然,他也很赞同阮水佩所说的。
端木康和爷爷不间断的将泥土掰落下去,半个时辰,他们已经能够很清楚的听到水潭里水流经过的声音。
端木康率先跳了下去,好在潭水不深,只淹没至他小腿处,此时也顾不上流水的冰凉,他向着上方喊道:“爷爷,给我扔个火把下来,我去前面看看!”又道:“阮妹,你在洞里等候,照顾好爷爷,我去去就来。”他是担心阮水佩硬要跟着去,才这般说的。
阮水佩自然明白端木康心思,但听的他说到“照顾好爷爷”的话,自然没理由再反驳,只得道:“那你小心点,快去快回哦!”
端木康“嗯”一声,接住爷爷扔下来的火把,顺着流水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