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现,却已是茫茫荒原之中。心尘抬手搭了个凉棚,翘首以望,只见前方正是一杆丈许旗杆,上挂一面硕大无匹的幌子正在迎风招展,上书四个大字——有间客栈!二人骇然,李曌尽然把他俩直接传到了死海的边缘!心尘小心探查了客栈周边,确认无碍后才向客栈走去。
尚未走进客栈,心尘便觉异常,客栈的大门竟然在风沙中敞开着,被吹得噼啪作响,却无一人前去关上,任凭那漫天的风沙卷进客栈内。走到门口,心尘恍然,原来客栈内已空无一人。桌椅摆得有些散乱,地面还残留着挪动的痕迹,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沙土,柜台虽已擦洗干净,但还是隐隐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难道,那夜整个客栈都被牧天下的爪牙血洗了?!
二人谨慎地向楼上走去,却见亦空无一人。即使血洗客栈,为何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二人一边挨个查看客房,一边思索着眼前这诡异的情形,猛然间死海山洞中那尸山血海的景象又浮现在心尘的脑海中。应该是了,那夜客栈中除了自己和李淼,其他人都已做了噬魂凶阵中的冤魂!
最后一抹残红已然消失在天际,天空渐渐昏暗下来,客栈外又刮起了狂暴的黄毛风。客栈中鬼气森森,但今夜不得不在此宿一晚了。心尘下楼关紧了客栈大门,便与李淼缩在了上次住过的客房中歇下。
天渊一行,牧天下已除,还意外灭了幕后的仙帝恶灵,至此北境平乱只在旦夕之间。美中不足的只是阿雪重伤昏迷,不过有外公亲往仙界采药,虽有牵挂,却也基本放心了。多日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一下,于是心尘倒头便睡,片刻即传出轻微的鼾声。
李淼亦很快入眠,可是到了半夜,却被近旁滚烫的身体烤醒了。惊醒之后,却见黑暗中心尘通体泛着金紫交替的微光,并散发着惊人的高热,整个人迷迷糊糊,不住地喊着:“阿雪,阿雪…”
李淼见此,赶忙把心尘的衣带解开散热,却未见生效,而那金紫之光愈发强烈起来。回想起当时圣殿中的战斗,心尘应是被仙帝恶灵的邪气所侵,今夜他精神放松,入体的邪气便卷土重来,和他自身的灵力开始了激烈交锋。情势危急,如不能及时给他降温,灵力交锋散发的热力恐造成不可恢复的伤害。环视四周,空无一物可用,只有那破旧的木桶中尚存着上次用过的洗澡水。李淼一狠心,尽褪衣衫,不着寸缕地坐进了那冰寒刺骨的水桶中,然后合身伏在心尘的胸膛上…
李淼被冻得樱唇青紫,已经不记得从那水桶中出入了多少次。紫金之光渐熄,心尘散发的高热终于退了下来,呼吸亦渐趋平稳,可是那木桶中的冰寒之水现在竟有些温热起来!李淼用不住颤抖的双手轻轻把心尘的衣衫系好,然后默默穿好衣衫,缩到了一旁。
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晨光熹微时,肆虐了一夜的风沙亦消停了。心尘睁开眼睛,只觉头痛欲裂,挣扎着从塌上爬起,却发现李淼面色惨白地蜷在一旁。心尘轻摇李淼,触之冰凉,唤了好几声,这才悠悠醒来。
李淼见心尘已起,急欲起身,却一阵无力,又跌向榻上。心尘赶忙上前扶着,问道:“淼儿,你怎么了?”
李淼想起昨夜心尘病中不断喊着阿雪的情形,知他尚未完全解开芊雪这道心结,不欲给他再添负担,遂道:“没什么,应是昨夜着了些风寒,缓缓就好了。”随后在榻上稍息片刻,便强撑着爬了起来。二人略作收拾,下楼出了客栈,稍息片刻的风沙重又肆虐起来。
漫卷狂沙中二人并肩而行,突然间李淼身子一软,就要向地面倒去。心尘急忙伸手去扶,触之却似无骨的弱水,直欲瘫软下去。“淼儿!淼儿!”心尘急切地大声唤道。李淼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了声“我没事…”,便一头昏了过去。
到处都是不见天日的风沙,离开客栈亦有将近两个时辰,回去肯定是不行了。心尘赶忙解下长衫给李淼裹上,然后小心背起,重又闯入了风沙之中。
“呜…呜…”风沙越来越急,吹得心尘都有些摇晃,只好尽力身体前倾,才能保持平衡。又行了数个时辰,终于从风沙中走了出来,一片怪石嶙峋的戈壁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