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牛刀（十一）

一千多发炮弹几乎同时爆炸的威力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也是这个空间从来没有过的，爆炸让几十里外的大地都在颤抖，同时，也让所有的战马惊恐不已，四处逃窜。

还没等这个方圆数百公里战场内的所有人反应过来，第二轮、第三轮的爆炸紧接着又爆发了。

漆黑的夜晚、惊天动地的爆炸、耀眼的火光，这一切，都让那些大苏国的士兵怀疑是不是闯进了地狱，不用大唐军队再发动任何攻击，大苏国这次带来的七八十万重甲骑兵就已经有九成以上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巨大的爆炸声让幸存的战马彻底变的疯狂起来，方圆几十里之内，狂暴的战马狂奔逃窜，不仅将它们自己背上的骑手甩在地上，而且，这些惊恐的战马还造成了整个重甲骑兵部队的混乱，战马之间相互冲撞，骑手是无法坐稳的，因此，这三轮火炮对大苏国士兵所造成的伤害并不仅限于那些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士兵，同时，也让方圆数百里内的骑兵部队完全瘫痪。

大唐帝国的装甲部队在半个小时后顺利的撤回了出发点，在他们再次碾压过的战场上，本来一些暂时重伤未死的骑兵再次遭到沉重打击，履带所过之处，地面上已经没有任何完好的尸首。

关闭发动机，程武满眼血红的跳下装甲车，随即，便趴在地上疯狂的呕吐起来。在他周围，同样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他不是没有上过战场，也不是没有见到过战场上残酷的场面，自从李明的部队出征以来，他一直都在部队里奋勇杀敌，甚至说，在战场上由他亲手杀死的敌人不下二百多个，当他还是一名重装步兵的时候，就曾经将几十个敌人从头到脚一劈两半，但是，以前那种情景同眼前真的不能比。

开始冲击的时候，他们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眼前车灯照射之处，全是密密麻麻蜂拥而上的骑兵，被巨大的铡刀和宽阔的履带屠杀的敌人全都被他们甩到装甲车的后面了，因此，一开始的进攻中，他们心中只有无尽的兴奋。

但是，当他们接到命令撤退时，真正的考验就到了。

装甲车收回铡刀，在原地掉头后，排成队列整齐的回程，但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刚才屠杀过的战场了。

雪亮的车灯将前方的地面一览无余的照得清清楚楚，一眼望不到头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铺满了一层血红色的肉块，支离破碎的骑手和战马堆积在一起，在车灯的照射下显得是那么的令人恐怖。履带的车辙留下一长条红色的痕迹，在痕迹上，铺了厚厚一层碾碎的肉泥，在车灯的照射下不停的泛着红色的血泡。灯光照射下，肉泥中没有被碾碎的骨头散发出令人心颤的莹白。履带两侧，被铡刀斩断双腿的骑兵挣扎着抬起他们的脑袋，无助的在满是碎肉块的尸骸中晃动着，那种情况，比起满地的碎肉更让人感到胆战心惊。

看到这种情况，装甲车内的驾驶员当场就吐了出来，程武也觉得晚上吃的晚饭在不停的往他的喉头上涌，但是，作为装甲部队的现场总指挥，强烈的责任感让他硬生生地将一口涌到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喉头急促的蠕动几下，将嘴里的残渣清理干净后，他对着无线电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是男人的就给我忍住了！是大唐士兵的就不要这么窝囊！不就是一堆尸体吗？有什么可怕的？都给我忍住了！所有装甲车的车长都给我听好了，回去之后，你们自己给我把车里清理干净！我们是皇上的装甲兵，是大唐士兵的骄傲！绝对不能这么脓包！眼前这些还都是我们的敌人，见到有活的就给我鸭过去！”

喊完这些话，他自己都觉得热血上涌，扑上前去抢过驾驶员的操纵杆，满眼通红的朝着前方一个舞动着双手的敌军身上碾压过去。

就这样，二十多分钟的车程，所有的人都感到好像行走在阿鼻地狱里一样，除了驾驶员和车长之外，其余的人都尽量避免将目光望向眼前的潜望镜，不过，透过装甲车的缝隙，那充斥在战场上的血腥味依然不停的冲入每个人的鼻孔中。

在战场的另一侧，步兵们所面对的情况似乎要比装甲兵好上许多。

他们的任务是防守，只要敌人的骑兵部队不从他们面前经过，他们就不会主动的追击，而且，他们携带的便携式探照灯也不可能照那么远，因此，除了他们面前悲鸣的战马和堆积如山的尸体外，并没有别的令他们不安的事情。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紧张的戒备着，随时等待上级传达下来的新的命令。

漫长的一夜在喧嚷的声音中过去了，黎明过后，第一缕阳光开始铺洒到了大地上，慌乱了一夜的大苏国骑兵部队也开始逐渐的稳定了下来。

空中担任侦察任务的飞艇开始朝着敌人撤退的方向追赶过去，对于这些侦查人员来说，从空中望向战场时所受到的震撼是巨大的，他们看到的情况要远比那些战场上的士兵和将领们全面，在他们下方，装甲车横扫过的那二十多公里宽的街面上，全都铺满了红红的血水，从空中望去，没有别的颜色。冲天而起的血腥味让飞艇中的人员也都是感到气短心烦，可是，为了尽早的确定敌人大部队新的驻营地，他们必须要忍受这一切。

李明在短暂的休息之后，带着王文和老厨子他们也爬上了一艘飞艇，朝着战场飞去，他要从空中观察一下昨天晚上的战果，以便让他确定更加适合他部队的战术。

飞艇下方的情况同样让李明感到异常的不舒服，战场上的惨状还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强行忍着呕吐的感觉，他将手中的望远镜指向了远方。

说实在的，李明的装甲部队虽然所向披靡，但由于昨天晚上仅仅推进了十公里的距离，因此，相对于敌人百万之多的人员来说，装甲部队所歼灭的敌人数量是非常有限的，骑兵部队夜行军的时候，队列之间的距离是比较大的，这样是为了防止战马之间发生碰撞和冲突，因此，真正死在装甲车下的骑兵仅有二十多万人而已。在两侧防守的步兵部队消灭的敌人更是有限，从空中望去，两侧的步兵也仅仅能够消灭敌人六、七万骑兵，相对于百万大军来说，这个数目并不算多。

单是，给敌人造成重大伤害的还是炮兵部队的那三轮炮火。

飞艇缓缓的越过装甲部队的战场，向着昨天晚上炮弹的落弹点飞去，远远望去，那里比装甲部队的战场更加惨不忍睹，满是弹坑的地面上没有一具看得出形状的尸体，密密麻麻的弹坑散布在方圆几公里的地面上，在那周围，满是躺倒在地上的骑手，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还都活着，在尸体中挣扎的场面让李明不由得放下了望远镜。

飞艇在战场上飞行了一百多公里，下放依然密密麻麻布满了大苏国的骑手，在远处，四处逃散的战马正在那里无助的站立着，一百多公里的距离上，大都是这种情况。

在上空横扫了一圈，李明大致的也能估量出敌军昨天晚上的损失了，看来，自己部队不到半个小时的进攻直接给敌人造成了三十多万人的死伤，同时，炮弹的剧烈爆炸声让敌人的战马彻底失控，在这漆黑一团的夜晚，战马和骑手之间的相互冲撞造成了整个大苏国骑兵部队的彻底毁灭，从下方情况来看，由于这种骚乱造成的伤亡比大唐部队直接进攻造成的损失还要大上很多，按照李明的估计，那些非战斗伤亡的人数应该在四十万以上。

这个结果是李明没有想到的，他并没有想凭借昨天晚上的那场试探性的进攻对敌人造成多么大的伤害，毕竟，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是大苏国皇帝给自己锻炼部队的一个好机会，也是他自己摸索新战术的一个好机会，他绝对不忍心就这么轻易的将敌人消灭掉。按照他的想法，是要昨天晚上检验一下自己装甲部队的应变能力和步兵部队的防守能力，同时，也是要让火炮部队有一次实战的机会，但是火炮齐射的威力远远处于他的预料之外，毕竟他也没有上过现代化的战场，也不知道一千多门火炮一起发射的威力有多大，正是这种估计上的失误，造成了大苏国超过百万的部队在一夜之间就损失过半。

眼见得他精心准备好的五六套战术和兵种间的配合方案不能在战场上得到实践了，李明也觉得深深的遗憾，不过，在战场上飞行了一百多公里之后，他已经不再打算用大苏国的士兵来检验自己的战术了，昨天晚上一战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种单方面的屠杀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因此，此时他考虑的，是如何能够让剩余的几十万大苏士兵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