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池的春风还是有点冷,好在湖面没有结冰,依旧是船行如织,往来如梭;杨家的码头没有什么名堂,就是一号到五号的排列。一号码头是客运码头,二号码头、三号码头是杨家的那个小船厂;四号码头是原先的货运码头,现在还是给不愿进堆场的商人走货;五号新码头就是堆场。
岸上房舍鳞次栉比,规划得很整齐,都是一排排的高屋;鞭炮声中,货物被岸上两台高大的吊机吊上岸去,放在平板马车上,有人把货物整齐码放,每满一车就运入仓库。蔡王杨智积剪完彩,握着金剪刀,硬是要进入交易所和拍卖所参观;杨崇喊来老残安排,一个个都到马车上换了便装,才走进堆场。
天弃和徐康是一脸无奈,杨崇等人率性而为,为保卫工作带来无数的坏处,可是作为别人手下的成员,很多话还是无法说的,只有咽下这口气。其实两个所的布置与银行里的差不了多少,蔡王杨智积等人甚至看到了钱庄的分部,敢情不是杨崇一人的买卖,龙泉、河西、山南、南海、商洛等十几家钱庄在这里都有柜台。
山南钱庄就是杨崇自家的,商洛钱庄现在已经是宇文家的了,南海钱庄是谁的?
老残晓得杨智积想问什么,上前一步说:“南海钱庄是张镇周、林士弘、诸葛嘉会、韩世谔四人合伙开的,目前刚刚起步,昆明镇的钱庄就是南海钱庄的总部。”
杨智积明白,张镇周马上要到长安,肯定是总部在长安,便于与银行、金库和其他钱庄协调,南海那边,恐怕杨崇不过去,那几头货也不知道搞什么赚钱,更不知道如何下手。诸葛嘉会从政是把好手,但是要说生意,和杨崇、诸葛全比差远了。
杨智积点点头说:“越王,听说银行要增加分部,把原来的大钱庄全部剥离,银行的部分业务归银行,钱庄的业务归钱庄。”
杨崇没有隐瞒说:“户部正在办理这种分割的方法,户部的意思是想建立第二家银行,现在大兴银行有四处分行,业务开展的不错;但是户部和御史台都认为有所偏袒,准备把大兴银行与金库合并,作为国库的保证,另外建立一家银行,在全国开设二十个分行,专门做吸储贷款的业务。”
杨智积晓得这件事,士族们在利益面前眼红了,弹劾房彦藻的奏章不断,户部的官员大部分是杨广事情延续下来的,认为银行和几个大钱庄抢了户部的权力,都在暗中配合着。可是杨崇凭着自家的权力与威望应该能保住房玄龄,但是看杨崇现在的意思,似乎没考虑到怎么去保,这其中一定有诀窍。
好在杨崇知道杨智积年事已高,没有要他多想,随口说道:“房彦藻想换一个位置,我和崔处直他们商量了,决定戴胄出任户部尚书,房彦藻前往塞外抚慰。不管战事如何,塞外都需要有人去转一圈,房彦藻的资历和经验都足以担当此重任,另外枢密院建议,加房彦藻为羌国公。”
杨智积一听就懂,这是杨崇与崔处直的一个平衡术,真正让房彦藻离开的原因是房玄龄的权势越来越大,叔侄两人共掌权柄,让很多人不放心,包括杨崇的一些心腹,恐怕都是暗中嘀咕;杨崇明显是知道这点的,加房彦藻为羌国公,是对房彦藻多年辛苦的补偿,北出塞外是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的,杨崇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在那里。
戴胄并不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戴胄精于法律,做事勤勉刚直有余,对生意上的尔虞我诈不一定适应。在河西,面对姜夺和单雄信的种种蛮横手段,戴胄就几乎没有一点办法,最后让拓跋羌差点动荡陇中、青海等地,就是这样杨崇也是一场刀兵才解决了那次危机。不过杨崇看重戴胄,事后除了训斥几句,并没有真的处置,戴胄才安然脱身,继续做他的转运使。
杨智积很想发表一些感慨,转念一想,杨崇或许就是要户部一团糟,才能在某一个时刻大开杀戒;银行的管理者要是没有经验,很容易造成周转不灵,杨崇这一次退让的幅度如此大,不仅同意另建银行,而且同意让大兴银行与新银行脱离关系。那么一旦出事,杨崇也不会出手相救,只会坐看着船沉下去。
杨智积想起那种情景,不由得心中发寒,如果民情汹涌,各地政府必定应接不暇,杨崇再施展手段,那么很多士族都会被波及,按照杨崇的个性,给对手的教训肯定是深刻的,那些人恐怕连尸骨都留不下来。杨智积咳嗽一声,转换话题说:“杨慈佑想见你一面。”
杨慈佑要见自己,肯定是来谈条件的,杨崇笑笑说:“现在不大合适,突厥战事正在进行,就算杨慈佑问到什么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不如等李靖的战报传来,我们心中有数,到底是让一步,还是不留情面,心中可以衡量。”
杨智积有些头疼,杨崇哪怕是说些实际的东西,条件苛刻些,杨智积还能还价,现在这种说法,等于堵上了路。杨汪等人走在两人身边,都没有发出意见,很明显,杨崇猜到了义成公主的事情;这是人人知道的事情,在杨崇眼里,义成公主不是什么和亲的功臣,而是和自己不断捣乱的罪魁祸首。
杨汪微笑着说:“蔡王不妨转告杨慈佑,现在已经不可能与萧后谈什么框架的事,我们没有改国号,就是希望百姓安康。如果她是为了家人的事,大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颉利可汗是决不可能再打到榆林城的,一切都可以在以后慢慢谈。如果是考虑到在突厥那边的人,那就没办法了,萧后和杨慈佑不适合说话,就算要说,也应该是杨善经出面,毕竟原来在突厥负责的官员是杨善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