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抽空去了一趟毋端儿的家乡,龙门县伊水边西山潜溪岗,那是稽步虚和毋端儿曾经住过的地方,杨崇想缅怀一下那个神奇的老人,顺便看看有没有线索。一路上旗帜招展,三千骑兵盔明甲亮,毋端儿、寇九珙、张果老、宇文成都、苏定方各自骑着骏马,簇拥着杨崇,观赏着路边的风光。
金色的小麦差不多已经成熟,沿途的树叶还没有转黄,在初秋的太阳照射下看起来特别舒服;凉风习习,晴朗无云,天空就象一块刚刚洗过的蓝色翡翠,映在水光山色上,多了一份剔透的光泽。杨崇随口问着毋端儿当地的物产风情,有一搭没一搭地消磨着时光,来到潜溪岗,杨崇才发觉就在龙门石窟的边上。
毋端儿一听杨崇问起石头雕像,特地带杨崇去绕了一圈,只见峭壁上密密麻麻地有着两三座雕塑,杨崇是感叹不已,能这么早看到完整的雕塑也是一种穿越的福利。寇九珙陪杨崇多次看过敦煌石窟,晓得杨崇喜欢这种恢弘的格调,只是默默跟在后面;反倒是宇文成都,曾陪同杨广、宇文述来过多次,领大伙去看了两个洞。
一个洞是北魏宣武帝为他父亲孝文帝做功德而建,历时二十年,用工达八十万人,穹窿顶下,中央雕刻重瓣大莲花构成的莲花宝盖,莲花周围是八个伎乐天和两个供养天人,人物雕刻得栩栩如生,衣带飘扬,迎风翱翔,姿态优美动人。主佛释迦牟尼面颊清瘦,体态修长,袈裟宽袍大袖,二弟子、二菩萨含笑侍立一旁,洞壁两侧是佛门故事的精美浮雕。
另一个洞更加规模宏伟、气势壮观,天然的石灰岩溶洞开凿而成,主像释迦牟尼身穿双领下垂式袈裟,眼含笑意,安详地端坐在方台上,左侧是手提宝瓶的观音菩萨,右边的是拿摩尼宝珠的大势至菩萨,身后是两百多大大小小的佛龛,华丽多变,莲瓣似的尖拱、屋形的建筑、帷幔和流苏、佛传故事等等。
与宣武帝皇室建造的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花费巨资的北魏皇室贵族留下了一块块造像题记,记载着佛龛的雕凿时间、人物、目的等,让后人清楚雕像的来历。杨崇记得现代社会有龙门二十品的北魏书法精品之说,顺口吩咐道:“九珙,回去以后安排韦裔来一趟,在这里拓下书法精品,编成字帖。”
寇九珙含笑点头,杨崇的各种免费学校的字帖有一半是从石碑崖刻上拓印下来的,省了很大一笔费用。去石窟耽误了时间,到潜溪岗已然是做饭的时间,缕缕炊烟从一户户人家的烟囱里升起,飘向天空;杨崇静静地看了一会,掉头问毋端儿:“我记得你曾经说,当年起兵的时候,已经把一部分百姓迁走,超过七成的人跟着你造了反?”
毋端儿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自己说的是事实,可是看炊烟,似乎所有乡亲都回来了,毋端儿立即对自己手下两百亲兵下令,把这一带的里长、百姓全部找来,一个也不能少。两百骑兵中就有不少是潜溪岗的人,闻言立即分成二十个小队朝民居扑去,宇文成都在杨崇示意下,分出五百骑兵控制了附近的大小道路,以便策应。
两座民宅发生了激战,对方人数虽少,但绝对是高手,最后战死时的比例是一比五,毋端儿的亲兵和宇文成都的百骑营士卒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五个换一个,对方绝对不是一般人。毋端儿和宇文成都不敢大意,亲自带人辨认搜查找来的百姓,毋端儿认识的熟人只有九户人家,五名身藏连弩之类暗器的好手和三名腿掌有功夫的人被押到了一旁。
里长还是原来的居民,听说过去的乡里加反贼毋端儿做了郡守,吓得上下牙齿直打颤;毋端儿问了好半天才问清楚,附近六十多户人家竟然都是在一年内搬来的,立即下令挨家挨户搜查。一共有二十二户有疑点,有的人家发现了存放武器的密室,有的人家发现了战马,还有的人家发现数量不少的金银珠宝,杨崇交给宇文成都审理,自己一行人来到毋端儿的旧居。
宅第的面积不小,可惜全部是断壁残垣,到处都能看到火烧和挖掘过的迹象,寇九珙调笑道:“看来很多人对毋端儿有兴趣,几乎每间房屋的地下都被挖掘过,这是在查看有没有密室。毋端儿,不会你师傅还藏着数不清的珠宝吧?”
毋端儿面色阴郁地说:“我师父要是留下东西,肯定比珠宝值钱多了。”
“未必。”杨崇毫不客气地说:“应该是比钱财更可怕,更能激起人的贪欲。你们知道吗?袭人说,稽步虚留下的乐谱中,有半阙《广陵散》,宇文温、裴神符已经确认了。”
寇九珙、苏定方等人就是不好丝竹音乐,也晓得《广陵散》的价值,《广陵散》就是古曲《聂政刺韩傀曲》,魏晋嵇康善弹此曲,秘不授人,后被司马昭陷害而死,临刑前从容不迫,索琴弹奏此曲,并慨然长叹:“《广陵散》于今绝矣!”
裴神符更是号称长安第一的琵琶大家,通晓西域、中原音乐,如果裴神符确认了,应该就八九不离十了。
毋端儿不懂这些,只是盯着地面说:“家主,我师父这座宅子没什么特别的,你看他们连树根都挖了,没有一点藏东西的地方。”
张果老忽然走进院中,在矮墙石头中来回穿梭,院子里最高的半截墙不到一米,人人都可以看清楚张果老走的是一种步法,或者说是阵势。张果老最后从东面的一面墙基上跨出院子,招呼毋端儿过去问:“这个方向上,可有你师傅家的什么私产,比如墓地、田地、山林等等。”
毋端儿想了半天说:“有一个打猎时呆的猎屋,是一个很隐蔽的山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