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谦在关中、河西、西域有一张谍报网,晓得敌对无数人的秘密,对于对手来说那就是金矿,可是周谦竟然被放了。包括栾英在内,十七个人全部傻眼了,他们不相信这条战线还有交情可讲,其中必定有不为人知的东西,或许周谦已经吐出了所有的细节。
眼下很明显,寇九珙要他们说出人名,不是为了挖掘秘密,而是在要他们的投名状或卖身的证据,就象栾英一口气杀了那么多过去的同事,再也回不了头。有栾英这个榜样在前面,寇九珙不急,启发道:“你想想,你们为什么会被一网打尽,就算你们今天什么都不说,我放你们回去,长安不怀疑你们?如果我再杀掉五个,放剩下的十一个人,会是什么结果;要不然我们就试试,你们自己先决定哪五个人死。”
十六个人真的被吓住了,按照寇九珙的方法,活着回长安的人肯定要在狱中接受残酷的审查,就算个别人官复原职,以后想要获得重任,势比登天还难。在寇九珙的逼迫下,十一个人供出了别的人,每说出一个人名,寇九珙就派出一匹快马去送信;只有五人表示宁愿一死。
寇九珙笑笑说:“不急,等你们家人来到河西,你们再死不迟。栾英,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你在长安是队正,到这里还是队正,想办法找到他们五人的家眷,接到河西来,好好招待。”
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五人的家属只要一动,长安弄不清楚谁叛变了,那么所有的矛头只能指向五人,哪怕他们后来逃回长安都不可能说清楚。五个人面色惨白,一个就要咬舌头,被身边的一个老兵捏住了嘴,老兵恶狠狠地说:“想死,没那么容易,选中了你,死了也一样。”
栾英经验丰富,立即猜测真正叛变的人应该在所谓已经死掉的九人和逃走的两人中,寇九珙的一切行为就是为了掩护那个人,于是咳嗽一声说:“其实我们都明白,河西和长安都是大隋的一份子,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活着才有将来。”
寇九珙赞赏地点点头,示意士卒把十六人押回军营中的监狱,叛变的十一个人在焦寇等一十二人落网后放了;随着案情的扩展,牵扯出更多的人,包括敦煌的高家别院,那是高颎当年居住的地方,焦寇提供了大量高家和总管府对抗的证据。
杨崇等人早就想动高家了,贸易战的时候,高家出钱出力帮助长安,因为高颎的三儿子高表仁找了连襟韦圆照,杨崇只好放过高家。这次焦寇提供的证据确凿,杨崇立即抄了高家,没想到有意外收获,高盛道竟然来了敦煌,高盛道的一名客卿柏炯就是重玄宫的仆人,高家是重玄宫在河西的一个落脚点。在查抄到的信件中,重玄宫准备暗杀杨崇一事浮出了水面,把房玄龄、张果老等人吓了一跳。
重玄宫在江湖的地位与淬天阁相当,与淬天阁不同的是,重玄宫更加隐秘,僧道儒商都可以藏身,更讲究暗中操控大局。隋文帝杨坚立隋代周,李穆、韦孝宽身边就出现过重玄宫人的影子;汉王杨谅并州起兵,山东士族临阵倒戈,据说替圣天子出面谈判的,就是重玄宫的人,他们几乎每次都是站在胜利的一方。
杨崇郑重地问道:“你们说的确实吗?”
房玄龄咽了口吐沫说:“范阳卢氏有本记录大事的卷宗,拙荆亲眼看过记载,新婚期间谈论天下奇事,就说到过重玄宫。”
张果老赞同说:“楼观道有记载,重玄宫并不是什么江湖门派,而是一种类似于联盟的组合,七星君不分高低,余者皆为仆人,有事情投票表决。”
杨崇真的被吓住了,一听这模式就象后世某国的共什么会,暗含的实力惊人,即使他们本身的追求不在政治上,但是依旧对政坛有着无可比拟的影响。张果老能知道这么清楚,不外乎楼观道中有大人物参加过重玄宫,这种实力就算五姓七望联手都有的一拼,杨崇苦笑道:“没想到我现在的人气这么高。”
房玄龄和张果老暗自点赞,不知不觉中,杨崇的境界又上了一个台阶,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对手,没有丝毫的担心,争夺天下嘛,百折不饶的豪气是一个很重要的成分。铁狄匆匆进来报告,佛珈大师在到达长安的当夜圆寂,临死前留诗一首,就是杨崇所做的那首“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扫尘埃。”
三人听了沉默不语,过了半天,杨崇开口说道:“是我害了佛珈大师,他本是长安通缉的要犯,我还送他回长安。”
房玄龄微笑道:“总管多心了,佛珈大师是求仁得仁。佛珈大师是反对圣天子的,在河西两年,突然刺杀总管,不外乎是有不能说的苦衷,他等回到长安才死,一定是见过了某个人,或是完成某件事。总管要担心的是重玄宫的计划,他们一出手便会立即生死立判,要不对高盛道等人上刑?”
房玄龄暗指佛珈大师是重玄宫的棋子,杨崇很同意这个看法,更忌惮重玄宫的手段,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赶到敦煌的孟翻和符仇折腾了三天三夜,柏炯和高盛道熬不过酷刑,说出了一个名字,神武公窦贤,李渊的小舅子;窦贤保证,只要杨崇死了,高盛道就是张掖郡守,柏炯就是张掖的鹰扬郎将。
孟翻不信说:“窦贤自己都不是郡守,凭什么保荐你两人?”
高盛道心一横说:“萧璟,一切都是萧皇后安排的,怪只怪杨崇自己找死,把他和圣天子两人的秘密公布于众。”
孟翻不以为然地说:“你是说玉佩的事吧,那是河西商行淘旧货淘到的,杨总管看着象宫里的玩意,就让崔大人带给圣天子。一块玉佩,能有什么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