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帮。
此刻武林大会业已经开始了,在燕云帮内的巨大擂台之上,已有两人厮打在一起。
这两人一个用剑,一个用刀,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一个手中刀若风,一个手中剑如雨,二人交战,当真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一般。
“你说他们二人谁能赢?”
擂台底下有一人转头对身旁的朋友问道。
“当然是米林能赢了,听闻他一手旋风刀法早已出神入化,号称可以庖丁解牛,今日一见也确实是十分厉害。”
这人身旁的朋友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擂台上两人的对战,头也不转地说道。
“此言差矣,我看那尤倪一手落雨剑法也是精妙无比,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打败的。”
开口问话的人,抬头看了眼擂台之上的持剑男子,脸上带着些凝重之色。
“呵呵!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那个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台上的人闻言,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好,我们就拭目以待,不过凡事要有个彩头才更有意思,我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呵呵!我就知道你猪肉刘改不了这好赌的性子,说吧,你想赌什么?”
“嘿嘿,还是老哥你了解我,昨日我在富贵坊里逛了逛,一时手痒,上了桌,也是那时运气不好,竟输了二十几两银子,我们就用这二十几两银子做个赌,若是我输了,我便把往日借老哥你的钱一次还完,但若是我运气好赢了,也不说让老哥你帮我还这二十几两银子了,只要老哥你愿意替我去那富贵坊里赌上一把就好。”
“呵呵,猪肉刘你这算盘打得倒是好,无论输赢你都是一点不亏啊!”
“嘿嘿,哪里,哪里,再说我也欠老哥你不止二十几两银子,若是我输了,给老哥你的可不只是二十几两银子啊!”
“呵呵,我也不与你争辩,那些欠我的银两你早晚要还,但若是提前还了,我也不会不愿意,所以你这个赌我便应下了。”
就这样,台下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赌注便开始了,只看台上两人,哪个能赢,哪个能胜了。
砰!
一脚踩在地上,米林双手握着长刀,满是赘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急躁之色。
他自旋风刀法大成以来,从来也没有遇到过像今日这样的战斗,往常与他交手之人,无不是被他几招内打败,砍翻在地。
但今日,这个眼前看起来瘦瘦弱弱,好似一株杨柳一般的人,却是生生抗下了他几十招,而且看上去轻松无比,毫无压力。
这让本就性格急躁的米林更是心中急切,恨不得下一招就分出胜负来。
而站在米林对面的尤倪,此时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轻云淡。
尤倪在与米林交手之前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当他与米林交起手来,才发现事情并非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米林本就身材比尤倪壮硕,又用得是刚猛著称的大刀,那一刀刀砍下,直震得尤倪双臂发麻,但尤倪性子沉稳,即使处于劣势,面上也是平静如水,不见一丝波澜。
所以在米林眼中,尤倪便好似游刃有余一般,其实真实情况哪里是这样。
尤倪脸上一片平静,但体内的真气早已是乱作一团,若是此刻有人站在尤倪近前,必定能发现尤倪此时的气息已是絮乱无比,整个人就好像那风中浮萍一般。
低着头,尤倪看了一眼自己持剑的右手,他的这只手在与米林的交战中,在米林强大的力量冲击下,早已疼得失去了知觉,若是此刻有人掀开尤倪右手的衣袖,就会发现,这只手的手臂之上早已是乌黑一片,仿佛墨染了一般。
尤倪用得是落雨剑法,这套剑法是他祖父枯坐于林中雨夜参悟的,取得是林中雨落之意,剑法轻灵而又带着寂寥之意,林中细雨绵绵,雨下万物皆籁,只有那细雨掉落在落叶枯枝之上,发出一声声微弱清脆的响声。
落雨剑法在雨字而非落字,取得是那细雨绵绵不绝之意,而非雨打落叶之声。
剑要在手,手要不停,雨夜不止,剑气不休,这也是尤倪明明手臂生疼,却也丝毫不敢松开剑柄的原因。
一名剑客绝不能放开手中的剑。
尤倪虽然不是一个纯粹的剑客,但他亦有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开手中之剑的理由。
“这一招,只要你还能挡下,那老子便认输,若是你挡不下,或不幸死在这一招下,老子给你收尸。”
米林蓄起全身力气,体内真气流转不休,将全部内力注入手中的长刀之内,一个纵身,飞跃而起,整个人如同一只苍鹰一般,直扑向尤倪,这个苍鹰眼中的猎物。
“来得好!”
尤倪看到这一幕,也是少有的大喝了一声,瘦弱的身体仿佛一张拉到极致的弯弓一般,猛然而起,直直地冲向飞扑而来的米林。
轰隆隆!
只听得一声声巨响,两人在空中相撞,强大的刀气剑气相互碰击冲撞,空中气流疯狂地窜动,两股真气纵横肆虐,仿佛要将空气撕裂一般。
砰砰!
米林尤倪二人又一起从空中坠在了地上,两人皆是单膝着地,嘴角带着血迹,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仿佛街头斗殴后的乞丐一般。
噗!
米林忽然仰面吐出一口鲜血,眼神黯淡地向后倒了下去。
扑通!一声,米林庞大的身躯倒在了擂台之上,发出沉重的响声,仿佛有人在用重锤击鼓一般。
只是鼓声激昂,而此声却带着些凄凉之意。
“抱歉,我挡下来了,只是我却不能替你收尸……”
尤倪看着仰面倒下的米林,眼中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赢了,然而却也是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第一场,胜者尤倪!!”
站在擂台旁的人,面向众人,开口宣布道。
此人似也是个高手,他的声音听着并不是很大,但在场的人,却都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这句话。
“老哥,承让,承让了。”
台下打赌的猪肉刘笑眯眯地看着站在他旁边的人。
“差了一分,也该是你赢,只是你在那赌桌之上的运气怎么没有这般好。”
那与猪肉刘打赌的人,收回看向台上的目光,有些讥讽地看了猪肉刘一眼。
“嘿嘿,若是我在赌桌上的运气也这般好,那我岂不是再也上不了赌桌了,老哥你说是吧?”
猪肉刘还是笑眯眯的,只是说出的话,却让那与他打赌的人有些惊讶。
“哈哈!倒是我小瞧了你,赢也非赢,输也非输,只要能在桌上赌,哪管赢来与输出。”
那人听到猪肉刘的话,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世间事莫过于此,输也罢,赢也罢,只要还能在这世上走一遭,何愁不能把输变成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