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楔子

月朗星稀,乌鹊南飞。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天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照得大地纤毫毕现,可是却没有人欣赏这些景色,因为,在这片大地上,已经没有能够睁开眼的人。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其中,还有不少都是老人、妇女和儿童。依稀能看出,这是一个部落,可是却惨遭灭族。许多尸体都身首分离,还有些妇女尸身衣衫不整,显见得生前受到过*。不仅没有一个活人,连活的动物都没有,当真是鸡犬不留。

本是明媚皎洁的月光,照在这片修罗场上,却显得惨白凄切,越发渲染得这块土地宛如人间地狱。似乎是苍天也看不下去这凄惨的情景了,突然之间,本是明亮平静的天空上,荡起了一丝涟漪。这涟漪波动得越来越剧烈,渐渐得,天空上出现了一丝裂缝,很快地又扩大成了一个小窟窿。窟窿里面依稀能看见电闪雷鸣,飓风肆虐,充斥着一股毁灭的气息,仿佛要把这片天地生生毁灭一般。须臾,这个窟窿就闭合了,那股可怖的毁灭气息也随之消失了。天空中的涟漪慢慢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平静。

然而,就在那个小窟窿即将闭合的瞬间,一个身影间不容发的冲了出来,此时已是落在了这片土地上。这是一个中年男人,发髻散乱,衣衫凌乱,脸上、身上可以看见处处伤痕,裸露的胳膊和小腿上漆黑的焦痕清晰可见,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此时,他嘴里自言自语着“可算从这个该死的空间乱流中逃出来了,这次真是命大。费尽千辛万苦,终于下来了……什么情况,这么多死人?”

这时,他才留意到地面上的情况。心念一动,只是一瞬间,他马上发现“嗯,还有一个活的”。下一个瞬间,他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女尸的身边。这个女尸面朝下匍匐在地上,背上布满刀剑的伤痕,一支右臂几乎被连根砍落,左臂却死死地撑在地面上,已经僵直了。也不见中年男子动手,这个女尸已经缓缓地自行翻转过来,在她身体和地面的狭小空间里,躺着一个婴儿,此时已经没有了呼吸。

但在中年男子的感知里,这个婴儿的心还在微微跳动,只是已如风中残烛,随时就会熄灭。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这个婴儿就缓缓地浮到了他的臂弯里。神念一扫,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的情况,居然是一个五行灵根全无的废材。此时他心下踌躇:“此次下界,全为云老嘱托,用九天凝华露为下界造就一个好苗子,好实现云老的心愿。不想下来时掉进了空间乱流里,虽然侥幸脱身,但九天凝华露的功效早就散得七七八八,想必已经没有洗髓伐骨的奇效了。虽然如此,但毕竟在下界还是顶级的珍宝,用在这个孩子的身上?……观这个女子,尚不足百岁,虽然只是结丹,在下界也算是天资不凡,如能得享天年,炼虚化神自不待言,将来就是度劫飞升亦未可知,只是生的孩子却如此不堪。不过这却正应了天道循环,大道如此,若是修炼之人的后代亦是天资卓越,那这世上的凡人还有什么盼头?……我却又想这些作甚,这个孩子救不救呢?”

本来以他的修为,放在这一界那就是高山仰止,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别说救一个凡俗孩子,就是替他洗髓伐骨亦是易如反掌,虽不如九天凝华露这等奇珍的效果好,但令一个没有灵根的人变成一个修炼天才并非难事,奈何下来时就生生压制了修为,又不巧掉进了空间乱流,虽侥幸脱身也元气大伤,凭这一界的稀薄元气,伤势恢复已不知是何年何月,遑论恢复修为了。

一边沉吟,中年男子神念一动,已取出一个琥珀色的小瓶子来。这个瓶子一拿出来,须臾之间,瓶身四周就结了一层液滴,并缓缓发散到周围空气中。他心下苦笑:“果然天地异宝,自有灵性,感知到此处元气稀薄,竟自动发散以增其元气,与之相比,我辈修士却是窃天地灵气而为自身所用,有违天道,是以才有天劫之灾,一旦抗不过,虽千万年修行,也要灰飞烟灭啊……”

眼见得这异宝不需一时三刻就要消散干净,中年男子心下亦是有了决念:“你我相见即是有缘,我辈修行虽是逆天而行,但为人做事却需顺应天道,以积功德,消减天劫。你虽是一个不能修炼之人,但你母亲想必也是爱你极深,虽身死亦不忘护你,我如见死不救,势必有违天和,心中有愧,如何证得大道?罢了,云老之恩,日后再想法报答,这一次却是不能报了。”

一经决断,中年男子也是不再犹豫,拔开瓶塞,立时一股异香扑鼻,将空气中那股浓郁的血腥味都冲淡了。他用手捏开那婴儿的颌骨,将瓶中一小滴乳白色的液体倒入口中。但见那婴儿原来苍白的脸色,立刻浮现出淡淡红晕,本来弱不可查的心跳,也变得雄健有力了,本是一个没有呼吸濒死的孩子,竟香甜地熟睡了。

做完了这件事,中年男子心下稍安,这才细细打量周围情况。“这里的人应该是遭到了仇家的报复,惨遭灭门。只是不知这些人姓甚名谁。”此时他留意到遍地尸体中独有一人虽死而不倒,以手中大刀撑地,面容狰狞痛苦。他身边有一杆令旗,上面以黑丝绒绣着一个“苏”字。“看来这个部族应是以苏姓,此人该是族长,眼见得部族被灭而无能为力,心中痛恨却是死不瞑目啊!罢了,等将来孩子长大了,再告诉他这一切吧。”中年男子挥了挥手,顷刻间满地尸体都聚在了一起,大地旋即陷下一个巨大的深坑,这些尸体都落在了坑中。周围的泥土簌簌而来,埋成一座小丘,一块石碑立在前面,中年男子手指挥动,刻下“苏氏之冢”四字,抱着婴儿悄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