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苏岑直接起身,可就在他正要离开的时候,沈凌溪的声音忽然响起:“苏先生可知鸡肋?”
苏岑沉眉,停住了脚步,沈凌溪的声音再度传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苏先生就没觉得某些人正如这鸡肋吗?本早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作用,可若就此解决的话,多少有些暴殄天物了。”
心中一动,苏岑眼中遍布寒意,缓缓转身发现沈凌溪正用筷子夹着从面前菜品之中挑出来的鸡肋,满脸温和的笑容。
下一刻,房间内忽然浮现一抹恐怖的杀意,刹那间苏岑已经出现在了沈凌溪面前,冰冷的目光再度落到了沈凌溪的身上,唇齿微动,那声音虽然平淡,可依旧满含杀意。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隐约猜到了苏先生此行回到京城并非仅仅为了林小姐和五步蛇先生,或者说,自罪恶之城回来后,苏先生的心中就一直挂念着一个人,对于别的势力来说,她或许真的是个鸡肋。但对于苏先生来说,她也是足以被放在心尖上的人,我说的,可对。”
平淡的声音落下的刹那,苏岑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把手枪,下一刻。枪口已经顶在了沈凌溪的脑袋上,苏岑的目光更加冰冷,脸上已经满是杀意。
“江橙,在哪里。”
这一刻,房间内的气氛已经无比的凝重。
出乎意料的,在苏岑如此冰冷的杀机笼罩之下,沈凌溪却依旧如同没事人一般,随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根本不顾顶在脑门上的手枪,缓缓起身说道:“苏先生若想杀我,早在您进门的那一刻我已经死了,既然没打算对我动手,又为何做出如此鸡肋般的举动呢。”
声音中,沈凌溪缓步走到了窗边,目光落在了远天之上,负手而立,一股无形的气势顿时从沈凌溪的身上爆发而出,这一刻,虽然沈凌溪的身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杀意,可苏岑心头竟莫名涌现一股难言的危险感觉。
这沈凌溪,真的不简单。
渐渐的,苏岑眉头紧锁,眼中更是寒意弥漫,无论如何,若一旦确定沈凌溪是敌非友,苏岑便有信心一击必杀,不过在此之前,至少先要弄清楚江橙和沈凌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对于那个心向正义的丫头,苏岑一直非常关切,这一次,同样不例外。
苏岑没动,但他的声音已经无比冰冷。
“我不想说第二遍。”
沈凌溪闻言一笑,转身看着苏岑说道:“苏先生别这么紧张嘛,我确实知晓江橙所在,不过我答应过她,在这件事情完结之前,我不会告知你她的所在,其实我此次请您前来,只是想跟您交个朋友。”
苏岑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深深的看了沈凌溪一眼,在他的身上,苏岑并未看到丝毫撒谎的痕迹。
莫非,这家伙所说之事,是真的?
念及此,苏岑表情凝重。
“我只能告诉你江橙很安全,若你想要找到她,或许唯有真正的去了仙门宝库。才能得到有关她的线索,或者说,到了那个时候,她会主动出现见你的。”
苏岑没再开口,而是在等待着沈凌溪的解释。
“其实,我之前已经给了你一个找到她的机会了。”
先是一愣,紧接着苏岑猛的瞪大了双眼,莫非,沈凌溪所指的机会是他在凌玉阁之中所经历的事情?
也就是说,凌玉阁内有有关江橙的线索?
纵然一言不发,可苏岑的心中却莫名浮现了一缕凝重,这沈凌溪在整件事情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而凌玉阁,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立场,他们和江橙之间的关系,又是怎样的?
无边的疑惑充斥于苏岑的心中,不过他也清楚,从沈凌溪的口中他无法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家伙,他看不透。
良久,苏岑缓缓点头说道:“既如此,我先谢过了,不过若仅仅是交朋友的话,我想还是算了,我没时间。”
话音落。苏岑转身直接离开。
这一次,沈凌溪没有拦截,他清楚他所想要表达的东西苏岑都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便看事情到底向着哪个方向发展了。
淡淡的笑了笑后,沈凌溪慢慢的来到窗边。目光再度落到了远天,神情淡然,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良久,沈凌溪温和的声音响动:“换做是你,会怎么做呢?”
那声音不知是对谁所说,只渐渐弥散开来。最终化作无形。
京城,笼罩在一股莫名的氛围之下。
相比于京城,最近一段时间内,西京可谓阴云笼罩,当日周元和王巍闹得不欢而散后,双方的合作已经彻底的结束。甚至已然有了反目成仇的趋势,这几日虽然战争未曾展开,但双方已经在暗中较上劲了,都在奋力的筹备人手,准备着一触即发的大战。
不过虽然他们都清楚未来和对方一定会有一场大战,但谁都不知道这场战争会在什么时候打响。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尽己所能的让己方更加强大。
这股无形的阴云全然是一副渐渐扩大的趋势,只等彻底笼罩整个西京,便是山崩海啸一般的爆发。
虽然在整个西京之中,双方都算不上真正上层的人物,但他们的影响力也并不能说是小。而且双方一旦开战,必然会引发一些更加剧烈的震动,以至于西京这谭浑水,将彻底的被他们搅乱。
到那个时候,整个西京可就真的变了天了。
正因此,大大小小的各种势力都在关注着这两方的状态。毕竟,这事关他们的利益。
重山环绕之间,是一座不大的道观,盛世隐于山林,这是道家的理念,不过虽然名为隐居。但这里同样也在关注着外界的动向。
事实上,这并非一处正宗的道观,这里之所以兴起,全然是因为二十年前的一场事故。
清雅的楼阁内,石桌旁坐着一个布衣华冠的道长,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眼中却满含沧桑,全然一副看穿了世事的飘然姿态,历经数载,躲过了大大小小无数次生死战争,他早已经忘却了踪迹的本名,人们也根本不会清楚这位的真正名号,只是随着大家称呼他为归远道长,他正是这处道观的主事人。
此刻,石桌上是一副棋盘,其上黑白子纵横,归远道长执一子迟迟未落,似在与天博弈。
哒哒哒。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稍远处一个小道童来到了归远道长面前说道:“道长,有客到。”
闻言,归远道长手中黑子终究未落,微微叹息后缓缓开口:“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啊。”
平静的声音中,归远道长目视远方。如同感慨,又仿佛自语。
“罢了,带路吧。”
轻声叹息,归远道长理顺道袍,缓缓起身阔步而行。
小道童脸上满是不解,但并未多问。连忙头前带路。
很快,两人来到了一处房间门口,小道童在归远道长的示意下躬身退去,而归远道长则推门而入。
房间内共两人,坐于主位一人满目威严,身上散发着恐怖的气势。竟正是江家家主江云山,另一人笑容迷人,长发披肩,无疑便是江家大小姐江嫣然。
“二位驾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归远道长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作了个揖后缓缓开口。
对于归远道长如此恭谦的姿态,江云山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只一声冷哼,冷冷开口:“归远道长,您藏得可真的深啊,若非因为这一次西京周家和王巍之间的战争,怕是就连我也无法得知您的真实身份。”
归远道长眼中异色一闪,笑了笑后很是随意的落座,淡淡的看了江云山一眼才说道:“江先生既已得知我的身份,想来自然是能够理解我的苦衷的,之所以一味的隐瞒,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没什么问题,但对于我来说,问题可就大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江云山身上气势暴增,无边的杀意席卷之下,气浪盈天。恐怖的威压直接摧毁了房间内的一切摆设,可归远道长却是纹丝未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江云山那冰冷的目光再度落到了归远道长的身上,同样冰冷的声音一如寒冬朔风,凛冽的气势同样喷涌而出。
“江云海!多年前你叛出江家,念在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的份上我没动你,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作对,甚至这一次明知道那个女人对我们极为重要,可你却依旧选择了包庇,真当我不会杀你吗!”
闻言,归远道长那波澜不惊的双眸之中竟闪过一缕复杂。
本以为,他选择了忘却自己的姓名便能够和之前的一切事情断绝的,想不到,终究还是徒劳。
他是江家的人。
而且,他是江家的高层。
二十年前,因为看不惯当时已经身为江家家主的江云山的做法,归远道长选择了脱离江家,来到这深山之中卸下了一身的疲惫,彻底的归隐了起来,二十年间,他一边承受着背叛者的耻辱,一边在为自己的过错赎罪,长达二十年的与世隔绝让他彻底封存了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