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再看江东,张子布、张子纲能佐助年轻的孙策坚守庐江,夺取江夏,攻灭刘繇,是孙策鼎立江东而拒诸侯,应该也是天下英才。倒是周公瑾,年纪轻轻,尚未作出什么像样的功绩来,谈何天下英才呢?”
方志文摇头:“时势造英雄而已,孙策当立非全是这两人的功劳,而是大势所趋,但当然,有了这两人,是孙策在与刘繇的竞争中占据了优势,最终时势选择了孙策,也有这两人的功劳。至于周公瑾,我看的是他的潜力,如此年轻就能够与张昭、张纮并立,岂是幸进能解释的?”
“这先生是在赌自己的眼光么?”
方志文咧嘴笑了:“当然不是,我是从异人那里看出来的,呵呵。”
子敬莞尔。
“这天下英才得一人则足以分疆裂土,幽州如今有三,所以天下大势北移,或与适才先生关于海港之所言相合。”
“呵呵,子敬聪敏,眼光独具,能从人才的去向判断天下气运的流转,心思不可谓不巧!人才与大势互为表里,幽州政体稳定,民生安定,经济繁荣,自然能够吸引人才到来,同时,这些人才的到来,也反过来再促进密云的发展更上层楼。而且密云的发展是开放的,面向外的,而不是向内的,因此有着更大的发展前景和潜力。”
“向外?”
“对啊,你可曾看见幽州如这些中原诸侯一样打来打去争夺生存空间?幽州多外战。从胡族手中夺取土地,于蛮荒之地开拓乐土,如今幽州忙着与异人合作。合力抗击外来的侵略者,你看中原诸侯都在做什么?如此鼠目寸光,只会盯着家里这祖宗留下来的田产打个你死我活,岂不知强大的敌人已经到了家门口,与这些人谈什么将来?”
子敬愣住了,方志文的一番话让他从另外一个更高的角度上,看到了自己以往从来都不曾看到过的世界。却原来,世界是这个样子的么?
再看之前自己觉得英雄辈出的大汉中原之地,忽然觉得他们正如方志文所言。颇有蝇营狗苟之嫌,再看幽州同为汉人的官民,却在用不一样的态度和认知,面对着另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以宽广的如同大海一样的胸怀。准备并吞这个庞大的世界。
想到这里,子敬不由得有些萧索,心目中的英杰豪强们正在黯然褪色,而另一个世界,似乎正在大海的另一边,向着他招手。
“先生说起跨界而来的异界入侵者,可有亲眼见过?”
“当然,在永明、乐南、幽州。甚至在小叶岛上都能看到这些来自异界的神秘生物,看上去非常的有趣。有的美丽绝伦,有的恐怖骇人,还有异世界的人们,也跟我们不大一样,那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地方。”
方志文说得子敬向往不已,忽然心里生出了想要行万里路的想法,不过一想到好友的邀请,又有些犹豫。
“传说在东面不远的大海上,我大汉的水军已经与入侵者大战了几次,可是真有此事?”
“当然,而且那不叫水军,应该叫做海军,最大一次海战就发生在不久前,双方投入了将近两万条两千石以上的大船,还有数万小艇,那场面才叫恢宏,你可以试想一下当时的情景会是多么震撼人心,我大汉将士经过浴血奋战,彻底全歼了入侵者,不过自己也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
方志文的话将子敬带进了当时那惊天一战的想象中,与此同时,耳中传来远处几个年轻人的高谈阔论,说的正是江东大豪孙策的崛起,其中一位正在与有荣焉的细数江东英杰如何与中原豪强抗争,终于能凝聚一股矗立江东。
看着那些眉飞色舞、高谈阔论的年轻人,子敬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前的自己,忽然间,子敬觉得很慌张,自己若是继续像那些年轻人一样,沉浸在自己虚构的指点江山之中,是不是太可怕了一点。
如果对面这位气质超拔的先生所言俱是事实,自己现在就像是井底之蛙,而想要拓宽自己的眼界,唯有跳出江东,跳出大汉这口井,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才行。
一念生而天地知,子敬心下做了决定,脸上流露出来坚毅之色,他毫无防备的神态自然被方志文等人尽收眼底。
方志文眯着眼睛一笑,对自己夫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太史昭蓉自然知道,自己的夫君又打起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主意,只是这个年轻人难道也是一个潜力巨大的人才么?从刚才的谈话中倒是能够看出,这个年轻人的头脑很好用,眼光也颇有独到之处,或许还真是个人才也说不定,如今幽州又闹起了人才荒,不,应该是一直都在闹人才荒,夫君能意外的找到个人才,太史昭蓉也为夫君高兴。
“子敬,可是被我这一番话勾起了游兴?有心前往幽州一行?”
“呵呵,在下确有此意,莫非先生也要北上,如此正好结伴同行。”
“呵呵,我到不是要北上,而是要东去!”
“东?莫非是去小叶岛?”
“小叶岛要去,还要去更东的地方,这是一个重要的秘密,不过这个秘密事涉大汉国运,若是子敬知道了,需要承担一些责任,子敬可想知道?”
方志文笑眯眯的问道,眼神里闪动着一丝诱惑和一丝挑衅,糜贞好奇的看着自己夫君的表演,心里的笑意涌上脸颊,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子敬狐疑的看着方志文,心里被方志文眼神给刺激了,毕竟还是年轻人,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尽头,特别是方志文郑重其事的一番言辞,子敬更是好奇不已,这么重要的事情方志文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不知先生所说的责任是怎么一种责任呢?”
“很简单,知道了我的行踪之后,为了保密起见,子敬必须在我船上至少呆十天,等事情公开之后,子敬就可以自由了。”
子敬越发的疑惑了,可是任他怎么看,也不可能从方志文这个老狐狸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倒是甄翔笑得十分的诡异,看着子敬的眼神就仿佛在看着一只即将落进陷阱的小动物一样,有着期待,也有怜悯,这个眼神让子敬心头警惕了起来。
方志文瞪了一眼甄翔,吓得甄翔赶紧向窗外看去,方志文转向有些戒惧的子敬笑道:“莫非子敬担心我将你买了么?”
“这如此重要的事情,子敬还是不要与闻比较好,古人云:君不密则失臣”
“呵呵,也是,与子敬高谈阔论,甚是欢畅,如今兴尽酒冷,也到了各奔东西的时候,将来子敬若是有机会到北方游历,自可知道我刚才所说的是空话还是事实,年轻人不可坐井观天啊!”
方志文这是欲擒故纵了,子敬虽然明知道方志文在激将,说自己只会空谈不能践行,可是明知道对方激将,子敬却偏偏不能张嘴顺着说出分别的话来,这口气堵在胸口实在下不去啊!这也就是年轻人,若是自己再长十岁,一定不会被激将的,子敬这么想着。
“先生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我江东无人一般,在下虽然不才,些许的胆量还是有的,再说了,我身无长物,先生要将在下卖去何处呢!”
方志文大乐!这自然是要将你卖给自己了,幽州正缺少人才呢,抓住一个是一个,何况还是名叫子敬的人才。
糜贞也是使劲的忍住笑意,这才明白自己的夫君到底想要干什么,原来是想要将这个年轻人拐去幽州啊!夫君可真坏,但是糜贞就是喜欢这样的有些狡猾、有些孩子气、十分真实的夫君。
“好!既然子敬有此胆量,我就告诉子敬一个惊天的秘密,一个事关大汉国运,影响亿万民众的大事。”
方志文左右看了看,身子向前倾了倾,压低声音道:“这事其实是”
子敬听得神色大变,眼神里既是惊骇,也有难以置信,更多的恐怕还是兴奋:“此事当真?!”
“当然,这事岂能作假,未来的十天内,子敬会跟着我的船一起去见证这一势必会彪炳史册的大事,到时候是真是假自见分晓。”
子敬深深的吸了口气,不过他白皙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一片潮红,显然还是有些心情激荡了,没办法,听到这个消息,任何一个汉人都会心情激动吧!更何况自己将要去亲眼见证,甚至是亲身参与期间。
“在下从现在开始就要跟着先生么?”
“是的,不能离开左右,若是你有什么事情,我陪着你一起去办,若是书信与亲友,也不可泄漏此事。对了,子敬是丹徒人?”
“并非,在下是江北东城人,之前东城动荡,在下才与叔婶举家南下安身丹徒。”
方志文会意的笑了笑道:“如此不如我们去子敬家中拜访一下长辈,顺便与亲人说明去向可好?”
“这也无不可,不过在下好友来信邀请在下去建邺游学,在下还需要写信告知他此事稍有延误。”
“理所当然,稍有延误而已,想必贵友不会责备于你的。”
方志文心下暗笑,只怕这一延误就是一辈子啊,俗话说得好: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