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侄儿,我们沈家人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沈丘山作为族长,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李玄微手中的徽印就是沈青湖从小佩戴的那块,“只是这事突然,且容我与二弟商议一番。”
“还有啥好商议的,”李玄微嘻嘻笑道,“我刚才来的路上看见你们家九娘,我就觉得她很好。”
这话一出,屋内人面面相觑,各有异色,便是沈青湖的脸也是一阵白一阵红。
沈家三老沈百川更是气得胡子都炸开了,眼睛一瞪,一拍桌子“腾”的就站了起来:“放肆!你当我沈家女儿……我沈家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无理。”
“哎呀,这位阿公,小侄耳朵好使着呢,您年长无需如此大声。”李玄微一脸真挚的我是为您好的模样,差点没把沈百川给气得吐出血来。
“来……”沈百川脾性爆,但也知道自己今日是主家,不好亲自动手,当下就要喊人把李玄微赶出去。
沈青湖一抬手拦住了即将发飙的族弟。
“二哥?”沈百川一愣,犹疑的看着沈青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阻止他。
沈青湖长吸一口气,温和的道:“贤侄远道而来,路途必定艰辛,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老朽还要与大兄商议,这样吧,我让人先带你下去洗漱,这几日你也就先住在这里,等我们商量好再给你答复,可行?”
“行。”李玄微爽快的点头答应,“沈伯伯,我可就看中你家九娘了,要不把我住的地方安排的跟九娘近些,我们也好多走动走动。”
这要求当真是得寸进尺的很了,别说他一个身份未明的外来客人,就是沈家亲戚中的男性也没有与姑娘住得近的道理。
“休得撒野!”沈百川当真是被他的无礼给气道,抬手就是一巴掌。
李玄微顺着他的的力道在地上滚了两圈,完好无损的站了起来,没事人一样道:“这位阿公,沈伯伯还没发话呢,您别激动,这么大年纪了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沈百川是沈青湖的弟弟,两人看着年龄差不多,但是他叫沈青湖伯伯,却喊沈百川阿公,可见就是故意的。
沈青湖拉住还要发怒的沈百川,道:“府中客房在前院,贤侄放心,沈府绝不会怠慢客人,大和,你先带李家公子下去休息。”
丝毫不提让他与沈星珞走动相处的话,开玩笑,就算他和大兄都点头同意,没有阿珞的点头,他们说的就什么都不是。
李玄微还想说什么,但是眼珠子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带笑地道:“好。”当即就毫不拖泥带水的跟那个叫大和的人后面走了。
留下一屋子的沉默。
“咳咳。”有人轻咳一声,道,“贫道记得贵府有一株紫血牡丹,今儿难得来一次,正好想借此机会开开眼,不知沈兄可愿借观?”
其他几位不是沈家人的人也纷纷站起来,表示也要去看。
紫血牡丹是沈府中的花匠培养出的一株花瓣带有紫痕的白牡丹,是很罕见,但没什么灵气,就是一朵普通的凡花。在修士眼中,再美的花若没有灵气,都比不上噬金蚁的粪便疙瘩,人家好歹是灵虫的排泄物多少也沾了灵气。
沈青湖自然知道他们不是真的愿意去看一株没有灵气的花儿,而是要把空间让出来给他们兄弟几个讨论商量这件事,心中不免有几分感激。
“对不起诸位了,实在怠慢了。”沈青湖起身送他们到院外,嘱咐沈老四沈长江亲自陪同。
等人都走后,沈丘山神色凝重的问道:“你肯定这孩子是道光散人之子?”
别说他疑心重,李代桃僵这种事多了去了。
“我肯定,”沈青湖重重道,“当年道光兄给了我一枚符箓,若是遇上他后人符纸自会有反应,而且这孩子与道光兄长得一模一样。”
“那符有反应了?”
“是。”沈青湖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枚符箓,上面隐隐有黄色的灵光一隐一现。
那边沈百川忙忙的遣人去找沈姑奶奶沈连衣。沈连衣是他们这一辈唯一的姑娘,十五岁嫁给陆家嫡幼子,是陆耀之的隔房祖母。
等人都走了后,沈丘山才不悦的看着沈百川道:“你叫她过来干什么,还嫌不够闹心的。”
沈百川笑道:“阿姊是陆家人,这事咱最好跟她通个气。”
沈丘山无语,看了他一眼又看着沈青湖,没好气道:“这事咱们还不清楚呢,有什么可通的?”
闻言,沈百川低头装傻似的“嘿嘿”笑了两声。他和沈连衣是双生子,感情更为亲厚。因为事关九娘,他下意识的就认为应该让沈连衣知道。
沈连衣来得很迅速,人还没见到,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什么事儿,这么急的就让人叫我进来。”帘一掀,进来个年若三旬的美妇人,眼一睇笑盈盈道:“大兄,二兄。”
“坐。”沈丘山垂着眼眸,言简意赅的道。
沈连衣闻言不客气的坐到沈百川下首,悄悄扫了一眼脸色不好的沈丘山和沉默的沈青湖,偷偷压低声音跟沈百川道:“出什么事了,大兄二兄的脸色怎么都这么差,是不是你又闯祸了?”
沈百川与沈连衣同岁,但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看着要她老一些,闻言却露出顽童似的笑容,也低声道:“是出大事了,不过不是我,喏。”嘴一翘一努,撇向沈青湖。
“二兄?”沈连衣半信半疑。
“可不是,大事。”沈百川看热闹不嫌事大,又重重的强调了一下。
“好啦,”沈丘山对他们两人私下的小举动似乎没看见也没听见,半闭着眼睛道,“老二,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好好的就有人拿着他的信物上门,口口声声说与沈家有婚约,还点名要九娘。九娘是什么身份,对于沈家的意义有多重要,外人不清楚,他作为亲祖父的难道还不清楚吗?
一直以为这个几个弟妹中,老二是最省心,是自己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结果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么大的事就这么悄没声儿的定下了。眼中还有没有这个沈家,有没有他这个大兄了。
“阿兄,这事……”沈青湖涩然的开口,又阻口默然,似乎是在考虑该怎么措词。
不明前因的沈连衣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又偷声询问沈百川究竟发生什么事。沈百川连忙把刚才发生的事简略的说了一下。
听得沈连衣目瞪口呆,直起身子就焦急地说道:“二兄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让阿耀怎么办?”
闻言,沈青湖那叫一个郁闷啊,他是跟道光散人议定过婚约,只不过那时候他在外许久未归,不清楚家里的具体情况,所以并未说明是哪位娘子。九娘一说也是那小子突如其来的一句,他和大兄还没发话呢,被三妹这么一搅和,倒好像确有其事了。
“三妹,”沈丘山淡淡道,“听你二哥怎么说?”
长兄如父,沈连衣面对沈丘山时不自觉就娴静了几分,垂首柔声道:“是。”
“这事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沈青湖整理了思绪慢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