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为了庆祝萧徵和许晗的新婚大喜,可偏偏,自己却遇害,就连自己的宠妃也牵扯到里头,若不会涵养极好,皇帝早就龙颜大怒了。
现在事情一步一步的朝好的方向去了,作为表率,瑜贵妃宫里查了,今日来宴的宾客,还有带来的仆人也都已经查了。
其他的妃嫔见到瑜贵妃宫里已经查清楚,皇帝那里对于萧徵和许晗所说的基本没有反驳,这样的态度,也就是变相的给萧徵还有许晗撑腰。
收到消息后,各宫的妃嫔也都是将下头的宫人召集在一起,一个个的让禁卫军检查。
宫中的妃嫔本就不多,进展很快,最后一个则是惠妃的宫里。
惠妃作为四妃之一,独掌一宫,下头的宫人内侍数目自然是不少。
正当惠妃宫中的人集中的时候,那边去查验宫人死因的太医过来了。
皇帝问他,
“如何?”
太医回禀道,
“那名宫人并未服用任何的毒物,臣检查过,是突发心疾暴毙而亡。”
皇帝脸色阴沉,胸口更是发堵。
许晗和萧徵同样微微诧异。
本来他们都觉得这是幕后之人的欲擒故纵的姿态,就是为了让丰平公主的死更加的扑朔迷离。
现在那宫人不是服毒或者什么,仅仅是因为心疾突发而亡。
那边禁卫军照着名册检查完惠妃宫中的人过来禀报,
“回禀陛下,昭阳宫中名册上有二百六十八人,实际到的只有二百六十七人,少了一人。”
在禁卫军小队长禀报完之后,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惠妃那里。
惠妃几乎维持不住平静的脸色,问道,
“怎么会少了一人?碧婉,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默无言站在惠妃身后的一名宫女得了令匆匆的跟着那个禁卫军去了惠妃的昭阳宫。
整个大殿外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众人心头不断的揣测,惠妃宫里这个少的人是不是那个凶手?
如果是,又和惠妃有没有关系。
正当大家在心头揣测之时。
突然有一名宫人跪下来,怯怯地道,
“回禀陛下,奴婢……奴婢知道是谁不见了。”
“何人?”
皇帝平静地问道。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了这名宫人的身上。
有些人也将目光重新投到了惠妃的身上。
惠妃手中无意识的绞着帕子,咬着牙问,“碧痕,你知道自己说什么吗?”
刚刚惠妃叫自己身边的贴身宫人碧婉,这个出来禀报的宫人叫碧痕,一听就知道这是惠妃宫里的。
能和惠妃身边的贴身宫人同一个名字排下来,应该也是昭阳宫中比较重要的宫人了。
皇帝看了眼惠妃,见她语气不好,顿时心头更加的烦乱,“她都还没说,爱妃知道她要说什么?何不让她把话说完?”
虽然皇帝的语气好似很平静,可仔细听,也能听出一些森冷的味道。
惠妃万万没想到,好端端的,麻烦就找上来,她确信自己做下的事情一点纰漏都没有。
可现在,不但人不见了,竟然自己身边的宫人都反水了。
婆子是徐阁老给她的,但后头的安排都是她让人安排的,明明刚刚已经处置好了的。
她忍住心头翻腾的怒火问道,
“那你说,你知道是谁不见了?”
那宫人跪在青石板的地砖上,叩头,
“奴婢是昭阳殿惠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宴会没多久后,娘娘让奴婢回宫拿东西,奴婢见到有个太监鬼鬼祟祟的。”
“是徐美人殿中的掌事太监。”
徐美人?
皇帝很是茫然。
他对女色不是很热衷,除了瑜贵妃这里,其他的也就是在几个潜邸时的妃子那里来回转。
见皇帝很是茫然,低眉顺眼坐在他身边的瑜贵妃贴心的提醒道,
“陛下,徐美人进宫已经好几年,如今住在昭阳宫的侧殿。”
按照祖制,只有昭仪以上的妃嫔才能独自居住一宫,昭仪以下只能居住在侧殿,依附在别的妃子之下。。
就说嘛,明明已经处理好,没有瑕疵的事情为何会出现纰漏。
听说是徐美人那里的人不见了,惠妃心头莫名的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在心里说了声晦气。
徐美人是按例分配在她的昭阳宫里居住的,她平时也没为难过她。
既然是徐美人那里,皇帝皱了皱眉头,
“那徐美人在何处?”
想到在场的就是有些当事人,其他的人如今不是在各宫,就是在欣阳殿。
皇帝又是皱了皱眉。
一名刚刚被叫来问话的女官上前回话,
“回陛下,徐美人今日因为身体不适告假。”
瑜贵妃又附到皇帝耳边道,
“徐美人进宫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时常会不舒服。”
皇帝心头有些恼怒,既然身体不好,为何当时会选进宫来?
说起来他已经多少年没选秀了?这个徐美人身体不好,还能封美人?
病美人?
他也不好这一口啊。
皇帝很肯定自己定然没有临幸过这个什么徐美人的。
皇帝眉头越皱越紧,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只有徐美人不在吗?”
女官颔首,“正是。”
其他的地方都没消息传来,也就是说如今疑点都聚焦在惠妃的昭阳宫下的徐美人身上。
“那就去昭阳宫。”
皇帝沉声说道,眸光深沉的扫过殿中众人。
这个时候,最难受的是惠妃,没想到皇帝竟然还说要去昭阳宫。
皇帝站起身来,又转身扶起瑜贵妃,这个举动可以说是很体贴了。
一般来说,只有皇后才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这样足以看来,瑜贵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是如何的。
瑜贵妃抿唇朝皇帝笑了笑,顺从的把手放到皇帝的是手中,两人在前头走着。
“阿徵,你和许爱卿也跟着去。”
萧徵和许晗两人一唱一和的破案,当然是要跟去的。
萧徵应了,如同皇帝对瑜贵妃那样,朝许晗伸出手去。
众目睽睽之下,许晗也是大大方方的将手放到萧徵的手中,两人先到了淑阳长公主身边说了两句。
淑阳长公主含笑点头,让他们去。
两人手牵手的跟在皇帝和瑜贵妃身后去了昭阳宫。
众人目送着几人离开,皇帝和瑜贵妃牵手也就罢了,毕竟瑜贵妃宠冠后宫已经二十来年,不足为奇。
可为何承恩公世子和小王爷也这样牵手?
为何他们要看到这个?
为何他们看到的还如何的和谐?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了。
徐美人既然连宠幸都没得到过,在宫里和个隐形人一样的,怎么也不应该和丰平公主有什么摩擦啊。
现在事情的进展其实很微乎其微,关键的几个证人已经死了,其他要查的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查清楚的。
刚刚萧徵信誓旦旦的说能查出来,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众人在这边揣测,那边皇帝带着几人到了昭阳宫。
昭阳宫里,宫人内侍如今已经散去,宫门大开着,见到皇帝和瑜贵妃过来,跪了乌泱泱的一地。
刚刚被惠妃差遣回来的碧婉连忙上前禀报道,
“回陛下,奴婢已经和禁卫军的队长已经查清楚,是徐美人的宫里的掌事太监齐公公不见了。”
皇帝挥手,让她下去,“朕已经知道了,徐美人在何处?”
惠妃平日对这个徐美人确实不怎么关注,只要有瑜贵妃在,别的新进美人就别想得到宠爱。
既然得不到宠爱,得不到好处也没有坏处,又何必多加关注,不欺负已经很好了。
她带着皇帝和瑜贵妃到了徐美人的偏殿。
因为皇帝不允许,并没有人通报,只有一个宫人匆匆的出来,满脸仓皇的的跪在地上,
“奴婢见过陛下,见过两位娘娘。”
“你们美人呢?”瑜贵妃轻声细语地问道。
那宫人看起来很是机灵,哽咽道,
“我们美人感了风寒,身上乏力,实在不能起身。”
毕竟是皇帝亲至,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应该来迎接皇帝。
瑜贵妃挑眉,惠妃心头更是大呼晦气,立即道,
“徐美人既然感了风寒,可曾宣过太医?煎过药来吃?”
宫人伏在地上,辩解道,
“宣了太医,吃了药,今日用厚被子裹着,出了汗,也是无用。”
皇帝不耐烦这些小事,也不怪罪徐美人这个时候不出来接驾,径直朝内殿而去,在皇帝这里皇宫还没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
毕竟徐美人都是他的妃子。
到了内地,徐美人还缩在床上不动,皇帝都已经立在床前了,她竟还缩着不动。
皇帝微怒,指着那个刚刚出去接驾的宫人,
“扶起你们美人,朕有话要问她。”
那宫人推了推锦被,连声唤‘美人’,也不见徐美人出声,最后还是瑜贵妃身边的阿阮姑姑上前,一把掀开徐美人的被子。
徐美人仿佛真的是打摆子一般,整个身子不住打抖,也不知道是病,还是吓。
“徐美人?”
皇帝语气淡漠地看着发抖的徐美人,问道。
徐美人稍稍抬起视线,看见皇帝紧绷淡漠的脸,还有瑜贵妃,惠妃,乃至两个陌生的脸。
她脸上本就没什么血色,这会更是仿佛透明一般。
“你可知罪?”皇帝一字一字地问道。
四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徐美人的心头。
原本就哆嗦着的徐美人,更是哆嗦了一下。
不给她多想的机会,皇帝怒容满面地问道,
“你宫里那个宫人如今去哪里了……”
听到问宫人,原本就已经没了半点血色的徐美人,忽然绝望的瘫软在床上。
那半垂着的眼眸抬了起来,眼皮红肿,仿佛是哭过得。
皇帝见她这样,忽然顿住了。
他开始问徐美人知罪否,其实是说她不接驾,又对下头的宫人疏忽管理。
没想到,竟然有了出乎意外的效果。
这样来说,不仅仅是那个内侍有问题,这个徐美人也是有问题的!
皇帝背着手坐在边上的椅子上,威严肃穆地看着徐美人,
“说吧!”
徐美人许是蒙在被子了很长时间了,眼皮红肿,头发也是蓬乱,看起来无比的可怜。
她在宫人的搀扶下,虚弱的坐了起来,淌下泪来,素白着一张脸,
“我因为风寒,没有去宫宴,但因为在宫里呆了很长时间,想要出去透透气,于是就在齐公公的陪伴下去了御花园透风。”
“我在路上碰到了丰平公主,丰平公主看起来心情很不好,见到我也没理睬,因为去花园的路附近就那一条,我们是一前一后的。”
“丰平公主仿佛在找什么,四处盼顾,还曾问臣妾有没有见到什么人过来。”
“当时大家都在参加宴会,自然没看到什么人过来。”
“丰平公主仿佛很失望,又继续朝前走。”
“齐公公当时提醒臣妾,因为风寒没好,让臣妾回宫去,可没想到丰平公主这个时候却不让臣妾走,拉着臣妾朝露华宫而去。”
“臣妾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美人,实在不敢和丰平公主顶撞,也就去了。”
她说道这里,双手不住的揪着锦被,恨不能拧出水来。
“我们一同去了露华宫,因为地处偏僻有些阴森,臣妾说了几次想回头,可丰平公主并不同意,反而执意要拉着臣妾前去。
我们到了露华宫殿前,门前摆着一张凳子,未曾多想,进了殿内,没想到竟然听到里头有隐约的笑声传来。”
她虽然说的平铺直叙的,但是因为说的是亲身经历,缓声鳗鱼,将大家的目光都引到她的身上,
“当时丰平公主仿佛是发现什么重大事情一样,面上还带着一些志在必得,兴奋,总之,仿佛她知道这里会有笑声一样。”
“她示意我们噤声,然后悄然的朝里头而去,谁知,越朝里头走,声音渐渐变了。”
她一遍说一遍将目光投向了惠妃,惠妃莫名的被她的目光给看的浑身打颤,问,
“什么声音?”
徐美人声音平静无波地继续道,
“自然是些不合规矩礼法的声音,是一些……背德的声音。”
瑜贵妃倒吸一口气,吓得脸色煞白,怔怔地看着徐美人,不住的往皇帝的身边缩。
如果不是许晗,是不是那个死的人就是她?
徐美人声音淡漠的又想了起来,
“我想让丰平公主不要上去,我想拉她出去的,可她不顾一切的上了楼梯,她说她今日要将这些背德的人给抓住。”
“要让她的真面目公布于众。”
“齐公公在我的前头,他一直都很尽职,从臣妾入宫就在臣妾宫中服侍,他拦住臣妾,让臣妾不要上去,让臣妾逃。
屋内的寂静的落针可闻,人人屏息,话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懂得,丰平公主和徐美人是被撞破了奸晴。
因为徐美人有齐公公在前,所以她逃的快,丰平公主因为在最前头,所以别人给杀了。
那么,在露华宫偷晴的人是谁?
皇帝面色铁青,手背在身后握紧成拳,目光扫到许晗的脸上,这样的事情,竟然让臣子给听到了。
许晗仿佛无所觉,紧接着徐美人的话音问,
“然后呢?”
徐美人双目紧闭,仿佛想起当时的情形,身子哆嗦了一下,
“我知道这个事情太大,被吓得不能动弹,可公主殿下已经拉不住了,而齐公公为了保护我,扑了上去,将里头要出来的人给扑了进去。”
”不让里头的人看到我,又喊了一声快逃。“
她到此时才哭出声来,声音咽咽嘤嘤,许晗见在座的众人纷纷蹙眉。
这事听见的人虽然不多,可是也还是掩盖不住的,今日这样的劳师动众,总要给一个好的借口。
这会皇帝还沉寂在自己的后宫竟然有人偷情。
而萧徵这事并不好问,于是她问道,
“如果美人所言非虚,既然你已经逃出去了,为何不寻人来?”
“还有我们只在露华宫看到丰平公主的尸体,并未看到齐公公的。”
徐美人目光缓缓看过来,
“丰平公主执意要去露华宫,也就是说,她是事先得到消息的,想要去捉个现行。”
“而齐公公是已经看到了那个人,他让我逃命,那么必定是个不能说的贵人,”
“我唯恐惹祸上身,心里又着急害怕,也不敢说齐公公的事,我才回宫不久,就听到前头的动静,更加的不敢说了。”
她是皇帝的妃子,她说的不能说的贵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