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本世子不会死(1 / 1)

青天白日,溧阳长公主敢在福宁寺山下的小道上设下这好几场的谋杀,也真的是豁出去了。

她自以为对许晗摸透了,这场谋杀,她是把许晗本身的身手也算了进去。

出动的都是死士,许晗躲过了那两道冷光,见到孙正手中提着的曲云翘。

她原来是准备陆明上去后,让陆明将曲云翘捉来的,但现在孙正把这件事做了,也好。

那么,溧阳长公主派出来的这些人,她就更不会放过了。

“陆明,所有人,不论死活,全部抓住,不要让一个跑回山下。”

许晗随手解决了一个朝她刺过来的杀手,冷声吩咐陆明。

同时,她原本想要放信号弹的手顿住了。

如果这个时候放出信号弹,那么,溧阳长公主那边的人同样会发现,到时候,反扑只会更厉害。

同样的,也不利于她后面所要做的。

她将信号弹放回了怀里,专心的和大家一起杀敌。

孙正提着曲云翘走过来,拎小鸡一样的把挂着脖子的曲云翘抬了抬,“这是你们的主子吧。”

“想要她活命就放下手中的武器。”

听到孙正的声音,冲出来的杀手纷纷迟疑地看向其中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手中的长剑也是顿住了,他当然看到孙正手中的曲云翘,并认了出来。

福宁寺里溧阳长公主派的人并不多,真正的重头戏就是他带的这一队人。

前头的劫杀不过都是小儿科,毕竟靠城近,又是白日,一不小心就会弄出动静,招惹到官府。

所以,他们商定把真正的劫杀放在福宁寺的这条小路上,山上山下都已经做了处理,没有什么人过来。

不管镇北小王爷带了多少人来,都能让她有来无回。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本以为很安全的福宁寺,竟然失手了,现在姑娘被抓,这让黑衣人首领有些迟疑了。

他们的目标是一定要抓住许晗,迫使她在和姑娘见面时,能够答应姑娘提出的条件,离开萧世子。

这也是公主的一片爱女之心,想尽办法的帮着姑娘把信心找回来。

今日他带的都是精锐好手,原本是有九成把握将许晗给捉住的。

现在……

“杀!”黑衣人首领果断的下令,只要将许晗等人一网打尽,也就不怕救不回姑娘。

黑衣人首领下令后直接朝孙正掠去,试图救下孙正手中的曲云翘,其他的刺客得到命令,全力的开始攻击许晗一行人。

刀剑声撞击的更加激烈,除此之外,还有呼喝声,粗重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

诡异的是,平日里人来人往的福宁寺山间小道,今日却是一个来往的人都没有。

溧阳长公主是下了决心一定要许晗落入手中,这些刺客,武艺精湛,出手狠辣,一时间就算孙正的人也加入了战斗,许晗这边还是没能占到上风。

正僵持之时,远处传来了马儿狂奔不止的马蹄声,以及狂奔过后,掀起的尘土飞扬。

许晗踢飞了一个刺客,心头暗暗着急,这一伙人,不知是敌是友,她虽然笃定下面陆明留下的人手定然是能绊住溧阳长公主派的刺客。

可难保其他的人参合到里面来,比如徐阁老……

毒方晚一点拿到,萧徴就多一分危险。

她必须尽快解决掉所有人!

正当她心思飞转之时,她看清楚了那一队狂奔过来的人马,为首的,竟然是一身锦衣的徐修彦!

她的心,不禁往下坠去。

徐修彦,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从来都是复杂的。

她恨他,在霍家事情上的冷血,袖手旁观。

可在边疆之时,虽然他明明是陛下派出去的监军,可做的是小兵所做的事情,后来押送她进京,他也确确实实没有伤害过她一分一毫。

甚至还曾在朝堂上弹劾了那些在她女儿身的身份上大做文章之人。

她记得他说过,在救一个人和救大多数人上头,他会选择救大多数人。

从前,她确实不懂的,只是后来,在北疆时,他的所作所为,让她懂得,这样一个人,你永远无法用黑和白去界定他。

徐修彦淡漠的看了眼许晗,朝身后的人看了几眼,然后他身后的人就加入了混战。

不过,对付的是溧阳长公主派出来的杀手。

有了徐修彦的那些人加入,很快,溧阳长公主派出的刺客全部被擒住了。

许晗看着那些被绑住的,加上地上躺着的,一共是三十个。

溧阳这个老女人,可真是能够下得了手啊。

那黑衣人首领被陆明抓住了,满身狼狈,他凶狠的看着徐修彦,

“徐大公子,不知你父亲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徐修彦正捏着白色的帕子擦拭长剑上的血迹,他站在那里,身躯静如玉雕,又挺拔的如杵立在天地之间的至尊者。

闻言,他抬眸看去,淡漠地道,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许晗定立未动,这不是她想要的,而眼前这情况……

徐修彦的出现是那么的不合常理!

他究竟想的是什么?

陆明和孙正正在收拾善后,许晗沉默的走到徐修彦的身前。

“徐大人。”

徐修彦放下手中的长剑,给许晗行了一礼,“小王爷是否无恙。”

他的声音一如之前那样的淡漠无波,又带着一些发哑。

许晗点点头,抬眸看了看徐修彦的神色,还是那样,看不出一点异样。

“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晗必然铭记在心,只是本王很好奇,大人怎么会来这里?”

实在是和徐修彦没什么好说的,而且因为徐阁老的关系,乃至刚刚黑衣人质问的话,许晗的感谢语也是干巴巴的听起来一点诚意也没有。

倒是那后头的问话,带着一些暗潮涌动。

许晗当然得问清楚。

不管从前如何,徐修彦是徐阁老的儿子,这是不可回避的事实。

如果说徐修彦的出现是受了徐阁老的吩咐,替徐阁老盯着她,又或者他的出现本身就是受了徐阁老的吩咐。

那么,她的麻烦就大了。

经过和溧阳长公主的人马一战,她带出来的淑阳长公主府的侍卫也大部分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这会再对上徐修彦的人马,就有些不够看了。

如果说他不是受徐阁老的吩咐盯着她,那他出现在这里又是因为什么?

徐修彦扶着剑,挺立在那里,眼神看着某一处,

“受了家妹的托付,要上福宁寺去一趟,听到这边有动静,就带着人过来看看。”

“谁知道竟然看到小王爷被人围攻,所以……”

徐修彦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萧徴曾描述过徐修彦就好像‘死人脸’一样,什么都不会让人看出。

不过,许晗作为霍晗时,倒是有幸的看过他别样的面孔。

受徐悦莲所托,上福宁寺去,这样的回答确实看起来一丝破绽也无。

徐修彦在徐阁老被皇帝申斥回府养老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得到重用,这样的人,必然不会是个不苟言行的人。

他从前倒也确实挺爱护徐悦莲的,所以说的也大有可能。

如此说来,他的出现,难道确实是巧合么?

徐修彦收回那虚无的目光,看向许晗,只不过是轻轻一扫,又道,

“天色渐暗,小王爷不是有事要办吗?那就去吧,这里下官帮你打扫。”

他的目光这次停留在了还昏迷的,被孙正夹在腋下的曲云翘身上。

许晗跟着一起望过去,见他丝毫都没有问那是谁的迹象,心里越发搞不懂他到底要干什么了。

而且,她眼下除了要从溧阳长公主那里拿到毒方,做出解药,还真的没什么别的事情要办了。

所以,他这是要帮自己么?

他看到曲云翘之后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不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不管徐修彦出于什么目的,目前看起来,他愿意放水帮她这是很肯定的了。

“王爷,这个人该如何的处置……”

孙正提着曲云翘走了过来,抹了把溅了血的脸问道。

许晗看了看山下,无着庵就在不远处,“这里交给徐大人的人,你和陆明轻点下我们的人手,去无着庵那边。”

刚一想,许晗又制止了孙正,不行,不能去无着庵,如果说徐修彦没来之前,去那边倒是可以的。

可徐修彦出现了,或许,她可以利用一下。

仿佛瞌睡有人送正头过来一样,徐修彦负着手,淡淡地插话,

“就在前头,家母有一个小庄子,不如小王爷去那里歇歇脚,顺便办办事。”

许晗觉得,徐修彦定然是知道什么,而且,他对她的态度,仿佛随意了许多,甚至隐隐有当年对着霍晗的那种感觉。

只是,如果徐修彦真的猜出来她是霍晗,难道不应该是羞愧的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吗?

许晗本就要利用徐修彦,他既提出来了,那就正好,于是她点点头,道,

“那就请大人带路吧。”

徐修彦吩咐了他带来的人几句,就上了马在前头引路,上马前,他看了眼许晗,

“小王爷的伤能不能骑马?”

他看到许晗的手臂上的衣衫破了,目光沉沉地看了那被血殷红的手臂半响,沉沉问道。

许晗摇摇头,“本王并未受伤。”

徐修彦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上了马。

徐修彦说的田庄离的很近,没多会功夫就到了,许晗没有休息,直接让陆明泼了曲云翘一盆冷水,把她给泼醒。

曲云翘一醒来,看到许晗的脸出现在面前,顿时咬牙启齿,怒吼道,

“许晗,你敢这么对我,仔细回头怎么死都不知道。”

许晗半蹲下身来,笑吟吟的看着曲云翘道,

“曲姑娘可真够厉害的,已然是阶下囚,竟然还想让我怎么死。你这样的不叫厉害,而是不知死活。“

说着,她捏着她的脸,将她掰着望另一边看去,

“看到了吗?你带的人手,还有你娘派的人,全部都被抓住了,现在,外头的可都是我的人。”

“还有,你知道是谁救了我吗?是大理寺的徐修彦徐大人,到时候我把你还有你的人手往大理寺一摆,你说,是谁会死呢?”

“当然是你啊,不仅仅是你,还有你的母亲,你的族人都会跟着遭殃。”

“谋杀亲王,你说说,是什么罪名?你这个时候还和我傲,你哪里来的勇气?”

曲云翘看着外头的那些被捆着的人,还有正虎视眈眈看着她的陆明,孙正等人。

顿时,脸色变得惨白。

她在侍卫的护送的护送下到了福宁寺,才刚下马车,就遭到人的袭击,那些侍卫都被人给收拾了,她还没来及跑走求救,就被人打晕了。

醒来后,就见到许晗这个贱人,这个贱人,竟然敢用凉水泼自己。

她瞪着许晗,

“你要想杀我,何必抓了我来,你早就动手了。”

“而且,你不敢杀我。”

“对,你说的对。”许晗敛了笑,“你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真正的幕后之人是你的母亲。”

“我杀你不过是出口气而已,这口气,我什么时候出不好。”

“不过,我不傻你也是有条件的。”

说完,她坐在陆明搬过来的椅子上,冷漠的看着曲云翘不说话,而是让两个侍卫过去翻曲云翘的身。

“许晗,你竟然敢让侍卫来羞辱我,把你们的脏手拿开……”

曲云翘尖叫着。

许晗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侍卫翻身。

“王爷,在她的袖袋里找到了这个。”

翻身的侍卫拿着一个小瓷瓶快步走向许晗。

许晗冷着脸接过瓷瓶,问曲云翘,“这是什么。”

曲云翘无可奈何的看着那两个侍卫从她身上把母亲给她的东西给拿走,这会她的心里才是真的一寒。

她没想到自己带了那么多人来,竟然还是没能护住自己,甚至反而被许晗给抓了起来,成了阶下囚。

更不知道她究竟下怎么样,看到这个瓷瓶时,忽然底气又回来了。

萧徴还需要解药救命,可没有毒方,许晗根本救不了萧徴。

她动了动身子,刚刚侍卫翻身的屈辱不见了,坦然的看向许晗,

“你最好放了我,我约见你的目的,你应该知道,阿徴可等不了。你要识相的,就赶紧离开他。”

许晗笑了笑,嗯,确实是京城第一姝,不是那么蠢,否则,她为难起来就没什么意思了。

还阿徴,这么亲密的叫法,是她能叫的吗?

许晗的笑让曲云翘心里打了个颤,她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为何许晗还不放开她。

她其实在出门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自己今日是要做什么。

她不蠢,母亲让那么多人护送她,不仅仅是护送的意思。

但,就因为她这一行的目的特别,所以,除了她带的人之外,谁也不知道她出来干什么。

如果她不能让许晗放了她,把她杀了或者是送到大理寺,她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死了的话,谁也不知道是许晗抓了她,到大理寺去,有徐修彦的亲眼目的,只能看到她的人加害许晗,甚至萧徴的真相。

母亲虽然疼爱她,可是到底公主府的颜面也要维护,她不会说出自己的目的。

偏偏,许晗一点也不上她的套,摇着那瓶子,“去,让人收拾了回城,把药给庄大夫送去,虽然世子没事了,但给庄大夫研究一下也无妨。”

“顺便把曲姑娘也送给徐修彦大人,咱们去大理寺好好说说冤情。”

“再顺便派人去公主府,让公主来把她的女儿领回去。”

曲云翘惊叫道,“你说阿徴没事了?你来赴会不过是想拿我诱出我的母亲?你妄想,她不可能上你的当的。”

许晗不动声色,公主府一直被围着,就算溧阳长公主在府外放了人手,也不过是知道一些外围的情况。

溧阳长公主都不知道,那么曲云翘更不会知道,她不过诓骗曲云翘说萧徴没事了,再说出让溧阳长公主出面的话,曲云翘果然就上当了。

她耸耸肩,“当然啊,你是公主的女儿,她不来谁来?如果她不来,你就得死咯,而且很可能死的都没法对外公布。”

“曲姑娘,你说长公主会不会来呢?”

许晗说的,曲云翘刚刚其实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正因为太清楚,所以她无话可说,后背都湿透了。

许晗笑笑,又加了一剂猛药,“我猜你母亲不会来,如果她会将你领回家,也许她就不会让你来送死了。”

“她让人给萧徴下毒,又想让你来对我施压,说起来是要让你在我面前找回自信,其实不过是让你做马前卒罢了。

因为她也没把握一定能说服我,觉得这件事情有风险,到时候你失败了也就失败了。”

“是你的名声落地,她还是公主,顶多教养不够得力。可是你两个哥哥都很好,唯独你……”

“好竹总是会出歹笋的,而你,就是那颗输不起,想要报复的歹笋啊。”

曲云翘听了,面容都扭曲了。

“你是她的女儿,就算是失败了,到时候你回去,她解释一下,哄哄你,你多半还是会原谅她的。”

“所以,让你来见我,真是百利无一害啊。失败了,她还可以推的干干净净哦。”

许晗的话句句砸在曲云翘的心中,哪怕曲云翘清晰的知道许晗这是在挑拨离间,可却句句是真实的,没有半点的夸张。

她的母亲确实就是这样的人啊,为了利益就是那样的不折手段啊。

当初她输给许晗了,不也是给了自己一巴掌吗?

曲云翘内心狂抖,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一横,牙一咬,

“可就算我母亲身败名裂,萧徴的解药就算能解一时,不能解一世,你如果为了他,就不该和我对着干。“

“大不了我们一同进门,不分大小。”

“我把解药给你。我老实告诉你,刚刚你拿到的那个瓷瓶确实是给萧徴下的毒药,可解药并不仅仅是毒药拿到手就能解出来的。”

“因为毒药可不是只有赵怡那一份,还有银花手里本来就有一份。”

“半边旗和吴茱萸混合在一起的毒能让人半个时辰内吐干血而亡,但赵怡的那一份求欢药放下去是冲了药效的。”

“所以,你们的解药只能暂时压制,不可能从根本上解除!”

许晗看向曲云翘的目光似已冰封。

她怎么会不知道半边旗和吴茱萸的毒性,霍晗死在这两样的药里,她的大哥,许暄同样死在这两样的毒物下。

难道说今日,萧徴也要死在这样的毒下吗?

凭什么?

贼老天既然让她再来一次,难道不是为了给她幸福,而是让她眼看着自己重要的人一一死去吗?

曲云翘咬着牙放肆地看着许晗,哪怕今日她死了,她也不会让许晗好过。

“许晗,你将会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萧哥哥的死是你造成的,你才是杀人凶手。”

“就因为你的所谓的爱,你可笑的占有欲,才让萧哥哥遭此一难。”

“萧徴他是受皇帝宠爱长大,是在京城横着走的美男子,凭什么你要霸占他。”

“你不过是个男人婆,你凭什么拥有他?”

“到了这样人命关天的时候,你还不放过他,你不是杀手,你是什么?”

曲云翘发着狠,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她就要让许晗知道,她许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许晗凝望着曲云翘的目光,似乎凝结到再也化不开!

她忽然露出一点笑容来,将那春风挡在了外头。

曲云翘不其然她竟然还笑得出来,也还是被她的笑意给弄得胆寒,

“你笑什么。”

许晗站起来,走到她跟前,蹲下,拍了拍她的脸,然后扣着她的喉咙,

“笑你真的蠢!”

“我要是不在乎,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处?我要是在乎,眼下我就立刻杀了你。”

“萧徴死了,我会杀了你们这些人,然后跟着他死。”

曲云翘被锁着喉咙,看着眼前冰寒的许晗。

其实许晗卡着她脖子的手并没有用多少力气,但是曲云翘就是感受到了心惊!

“萧徴不会死的,我很清楚!”

两人的身后响起沉稳,坚定的声音。

许晗倏然回头。

徐修彦依然那样一身锦袍,眼睛看向狼狈的曲云翘,话确实对着许晗说的,

“别难过,萧徴是什么人,这样一点毒都跨不过去,他不配得到你的爱。”

“还有,刚刚她身上的瓷瓶我已经让人看过了,溧阳长公主给她的不过是一瓶‘极乐欢。’”

“所以,长公主根本就是让她来送死的。”

哪怕许晗刚刚已经说了溧阳长公主就是曲云翘过来送死的,曲云翘心里还是抱着一丝的期望。

现在,徐修彦把她最后的那一丝期盼也给破灭了。

母亲明明说那是许晗想要的东西,还说如果许晗不答应离开萧徴,就拿着这个给她吃了,到时候她一定会答应的。

原来,不过是‘极乐欢’而已。

“曲姑娘,你如果还有什么底牌就赶紧亮出来,你应该知道,事情被我碰上了,就不可能是那么简单的了结的。”

溧阳长公主自然不会告诉曲云翘她和徐阁老勾结的事情,所以曲云翘听了徐修彦的话顿时更是心头发凉。

她撑在地上的手抠出泥来,连呼吸也变得不顺畅起来。

徐修彦是大理寺寺正,代表的是东元朝的律法,现在,母亲连给她的东西都是假的。

她不能想象许晗会如何的对付她。

她怕死,谁会不怕死?

曲云翘咽了口口水,连牙齿都在打颤。

许晗听了徐修彦的话,半响都没说话,最后,她嘴里冒出了一句粗话,

“溧阳这个老女人,竟然敢让你带这个药来见我,如果萧徴不能醒来,你们曲家不要想有好下场。艹!”

她不会杀溧阳长公主,也不会杀曲云翘,让他们就这么死在她手里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她面色铁青的吩咐陆明,“给她喂药!”

溧阳长公主设下那些埋伏的人手,又让曲云翘带着极乐欢来见她,大概就是打着让她吃下这个药的想法。

真毒啊!

不但想将萧徴夺走,还想让她吃下这样的药最后屈辱的死去。

“徐大人,不知道你想如何的处置这些凶犯?又如何的和陛下说这件事情。”

这就是许晗要利用徐修彦的地方。

如果曲云翘这里拿不到解药,她就要把事情捅出去,就算是捅破了天,也要将溧阳长公主拉出来,逼迫她把解药拿出来。

徐修彦看了她半响,道,“凶犯我会替你寻个妥当的时候安置,要怎么处置他们,是私下了解,还是想要走明面讨回公道,你都可以自己拿主意。”

许晗心下大松。

也就是说徐修彦带过来的人是他自己的人。

这样也让许晗对徐修彦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更加的好奇了。

她顿了顿,看着陆明把瓷瓶里的药喂给曲云翘倒了进去,又倒了水帮助她灌下去。

“不知大人为何要这么帮我?”

这真是多么的不合情理啊。

徐修彦静默着,然后道,

“救你确实是刚好恰巧。”

“至于帮你关押凶犯,也是举手之劳,既然参与了,那自然是要有始有终的。”

“王爷,药已经喂下去了。”陆明过来禀报。

许晗站起身,“回城,去长公主府。”

……

溧阳长公主府里,溧阳长公主正坐在窗前的榻上,手中捏着佛珠不断的转着。

曲云翘出发后,下人来报了两次信,一次是许晗出城,另外一次则是埋伏的人失败了。

许晗必然是去了福宁寺见翘翘,到底结果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如今就是派人手去援救,也来不及了。

这件事她是瞒着徐阁老去做的,动用的人手也都是自己私底下培养的人手。

她不能让徐阁老知道她对许晗动手了。

她不但朝许晗动手,甚至还朝萧徴动了手,只要许晗见了翘翘就知道,除非能否将许晗捉住,否则,淑阳长姐那边定然也是会知道的。

不,也许她已经知道了。

到如今淑阳长公主府除了许晗一行人,其他的人并不见出入,也就是说赵怡如今还在里面。

银花那里也没送出消息来。

许晗她是一点都不怕的,她怕的是淑阳长姐。

她一辈子蝇营狗苟,不就是为了能否赢过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吗?

如今,她只能是揣着侥幸,事情不会如她所想,然而到如今,福宁寺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溧阳长公主拨佛珠的手不禁加快了速度,这也说明她心头的忐忑和绝望。

如果真的她这边的人失败了,或者被抓了,到时候就是个神仙,也是无力回天了。

她要不要去找徐阁老?

她简直能否想象如果翘翘一旦失败了,许晗不顾一切的把事情闹开,不论是去大理寺还是去皇帝面前,她都死定了。

就算她是长公主,可是谋害亲王,还有皇帝和贵妃宠爱的世子,乃至淑阳长姐的孙儿。

这里头任何一个牵涉到的人都没有理由不惩治她!

如果不惩治,是不是谁都能乱来,到时候不是乱了套了?

到时候,她将成为别人嘴里最为恶毒的妇人,到时候她努力了一辈子的荣光都不再存在。

她的儿子,也不会认她这个母亲,还有,驸马……

不行,溧阳长公主捂着胸口,她不能丢失这些荣光,不能被剥夺封号,不能用白身下葬!

死都不能。

所以,如果翘翘失败了,她只能放弃翘翘!

她什么都不知道。

去说服赵怡给萧徴下药的人是翘翘的奶娘,还有银花,从来没见过她,这一切都很好操作!

溧阳长公主将手中的佛珠一拍,拍在小几上,发出‘啪’的声响,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来人……”

门口的门帘被掀开,不是那个一直服侍在溧阳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而是另外一个小丫头。

只见她几乎是窜进来的,说话的声音也很激动。

“殿下,镇北小王爷带着姑娘往府里来了。”

溧阳长公主心陡然一沉,神色立刻巨变!

她咬着牙,“迎客。”

溧阳长公主府是先帝赐下的宅邸,可以说是先帝让人特意给溧阳长公主督造的,为了表示对溧阳的疼爱,先帝更是赏赐了无数的奇珍异宝。

是以,这座公主府也比别的公主府要来的精致,这是溧阳长公主自得了一辈子的事情。

此刻,在宽阔的前院里,许晗正背着手站在中央,后头跟着陆明等人,孙正已经被许晗派去淑阳长公主府,把今日的事情告诉长公主。

同时,她还让孙正把在曲云翘身上搜出来的其他东西也送去给庄大夫。

溧阳长公主确实是利用曲云翘了,在利益没得到冲击的状况下,她也不会真的不顾女儿的死。

所以,她身上既带了极乐欢,也带了萧徴吃下去的那个毒药,半边旗和吴茱萸混合物。

说是极乐欢,不过是徐修彦配合着许晗说的谎言。

也是为了在曲云翘和长公主两人之间埋下一根刺。

不过,也不能说全是谎言,毕竟,真的是有一瓶极乐欢的。

并且,已经喂了大半给曲云翘吃了下去。

“陆明,把剩余的药也给曲姑娘吃下去。”许晗看着大堂上的牌匾,冷声吩咐道道。

曲云翘在徐修彦的那个农庄上已经吃了一半的极乐欢,这一路被绑在马背上颠簸着,原本就纤弱的身子,这会更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陆明将曲云翘从马背上拖下来,强行喂下去半瓶的药,真的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溧阳长公主看到曲云翘的模样,禁不住气血翻涌。

“小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女儿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溧阳长公主质问道。

许晗提在手中的马鞭一扬,将软的和一滩泥一样的曲云翘卷到脚边,冷笑着道,

“公主可真是演戏一辈子啊,这一手栽赃可弄的真是好,可惜,我不是男子,否则,你还不让我娶了你女儿啊。”

“不是你让你的女儿带着东西来见我的吗?如今又假惺惺的说什么为何和我在一起!”

“你溧阳长公主也是在京中被人尊敬了一辈子的,拜托你能不能要点脸?”

“去,去太医院问问,这段时间到底是谁去院里要了‘极乐欢’这个药。”

溧阳长公主拢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是捏成拳,她面上一派镇静,

“不明白小王爷说的是什么。”

许晗拍了拍手,外头已经有人押着一个太医进来,许晗出城后,淑阳长公主也没闲着,先是让人把赵怡送回赵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赵夫人。

不论这件事情朝什么样的方向发展,最终,定然是要和溧阳长公主对上的,那么,赵家到时候也是不能放过溧阳长公主的,定然会闹起来。

而另一边,淑阳长公主又派了人去太医院,找出了这段时间去要极乐欢的人,并‘请’了一个太医让人带着在城门口等着,只要许晗需要,就能第一时间派上用场。

不等溧阳长公主回过神来,那太医就已经是战战兢兢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极乐欢是助兴药,宫里并不时兴用这些,所以,这段时间只有长公主府的人求过此药,还有,这药特殊,是要落手印的。”

溧阳长公主咬着牙,面容颤抖的看着那太医从怀里拿出一本账册,翻到记录公主府的人去拿药的那天。

许晗脚边的曲云翘刺客吃了药下去,再加上原来的药性,已经是面红耳赤,发出微微娇喘的声音。

“来人,还不把姑娘扶进去……”

曲云翘吃了那样多的药,已经控制不住的摩擦着身子,甚至已经觉得衣物的束缚让她难受,用手撕扯着衣裳。

那腰带已经被她扯开了散在那里,嘴里更是发出吟哦声来。

仿佛是痛苦,又仿佛是愉悦的声音,在场有许多的人,许晗带来的人,还有公主府的人。

溧阳长公主就是怕被人看到曲云翘这样的模样,所以才想把人带进去。

可是,许晗怎么会让人带进去,她用马鞭卷着曲云翘,

“公主,事情还没解决,明人不说暗话,你要么把东西交出来,要么,就看着曲姑娘继续这幅模样下去。”

母亲说女人不要为难女人,可是,她也说了,如果女人没有底线的来为难你,那么,自然怎么为难来,就怎么为难下去。

许晗带着一些刻意的恶意笑容,

“在场这样多的人,想来,大家都很有兴趣试一试这个药效的。”

溧阳长公主那边的下人已经被她使了颜色退下去了,可许晗带来的没有啊。

曲云翘被许晗的马鞭一卷,竟然奇异的觉得这马鞭竟然是个好物,没有让她感受到痛苦的滋味,反而觉得缓解了她的难受。

顿时,她要伸手抓住许晗的手,许晗哪里会让她来抓,退后一步,曲云翘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她伸出手来,朝溧阳长公主那边而去,

“母亲,救我……”

可是她发出的声音并不清晰,反而带上了别样的诱惑,让人更加的想入非非。

溧阳长公主咬着牙,看向许晗,“小王爷,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就不怕我道皇上面前去告你吗?”

许晗慢吞吞的走道溧阳长公主的面前,看着眼神迷离的曲云翘,说道,

“曲姑娘,你把指使你的人说出来,我就给你痛快,同样的,长公主,你把解药交出来,我的人就退出去。”

“放肆!”溧阳长公主看着许晗,“这里是长公主府,你这样闯入,你就算是王爷,也不能如此,你这是未曾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许晗手中扬着马鞭,说道,

“你如果真的是高贵的公主,那就不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果然,真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这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母亲抢了别人的丈夫,女儿同样要来抢别人的未婚夫。”

“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使用手段。”

“我说过,你痛快的把解药交出来,我就此离开!”

“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溧阳长公主这辈子最很的就是别人说她抢别人的丈夫,明明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人提过了。

她从来没让自己陷入到这样的局面。

“够了,小王爷,我们进去再说,如何?”

许晗摇头,“不了,进去就不必要了,我觉得这里应该比较干净,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长公主,刚才我已经让人去太医院要了一斤这样的药来。”

“到时候,谁想要吃,都可以。”

溧阳长公主咬着牙看向许晗,“我不知道你到底说的是什么。”

许晗踢了踢曲云翘,“你看,本王是不是说对了,你母亲根本就不管你的死活。”

“一斤药下去十头牛都能倒了,可你呢……”

“母亲,你真的不救我吗?你的女儿,也是你算计的棋子吗?”

曲云翘扯着嗓子,冲她叫喊,方才险些死在许晗手里的恐惧,这个时候见到溧阳长公主见死不救的样子都化为了恨意。

溧阳长公主一颗心绷的极尽的,看着女儿赤红的,扭曲的脸,顿时放低声音呵斥道,

“翘翘,母亲都和你说了,你是萧徴的长辈,这事不能成,你为何还要如此的执拗。”

“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小王爷如此的生气。”

曲云翘原本瘫软在地上的,这会听到溧阳长公主的话,忽然腾的站了起来,一把窜到长公主的面前,抓着她的胳臂,眼泪从瞪圆的眼睛里落下来,

“母亲,我是不是你的骨肉?你竟然这样颠倒黑白?”

“明明是你给萧徴下的药,明明是你让我去见的许晗,你竟然说都是我做的。”

溧阳长公主被她抓着,看着眼前失去眼焦的曲云翘,整个脸色变得清白,神色更是惶恐。

这个蠢女儿,如果这个时候服软,道个歉,她在顺势把解药给许晗,那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可女儿偏偏和炸毛的猫一样,这样质问她。

曲云翘见溧阳长公主不说话,顿时更加的不依不饶,

“你的名声比女儿的命还要重要吗?我是你的亲骨肉啊。”

曲云翘的心都冷了,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母亲,为了脱罪,就把女儿给推出去的。

“母亲,你真的不肯把解药给许晗是不是,宁愿看着我吃下那一斤的极乐欢是不是?”

曲云翘忽然放开溧阳长公主,“你是高贵的公主,女儿就是下贱的泥巴是不是?”

“好,你既然不救我,那我就自己救自己。”

“我要去揭发你,我要去宫门口,我要去和皇帝舅舅说。我要将你告到身败名裂。”

“你敢。”溧阳长公主惊慌失措,“你疯了吗?”

“我就是疯了,我疯了也是你逼迫的的。”曲云翘疯狂的怒吼着。

溧阳长公主没想到曲云翘竟然爆发出这样惊人的恨意来,顿时拉着她,

“你闭嘴,再说下去,我们都得死。”

她扇了曲云翘一巴掌,这一巴掌让曲云翘滚落在地。

曲云翘捂着脸,面上的潮红仿佛最浓重的胭脂,糊在了她的脸上,她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溧阳长公主,一股血从嘴里冒出来。

“母亲,你宁愿我死也不救我,那就别怪我不顾母女之情,福宁寺里你藏着的那些和尚,根本不是和尚。”

“不仅仅是你的面首,还是你的杀手,是不是!”

溧阳长公主面色顿时变得狰狞,一脚踢在曲云翘的身上,这一踢用尽了力气,

“你胡说什么,福宁寺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作孽,害死了萧徴,你竟然还敢污蔑你的亲娘!”

“就是你死一千次,一万次,本世子也不会死!”

一道虚弱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仿佛惊雷一样炸的人头皮发麻。

原本在一边操着手看溧阳长公主母女反目大戏的许晗更是倏地回头过去,只见门口站着的不仅仅有淑阳长公主,还有溧阳长公主的驸马,以及她的两个儿子。

更有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只见他被白灼和长缨搀扶着,见许晗望过去,顿时露出一抹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