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法会(1 / 1)

许晗天还未亮就从宣平坊徐府去金吾卫上衙,后来周大人派了师爷过去说那庵堂的事,许晗本以为不用耽搁一天,也就没派人和徐丹秀说了。

没想到会碰到霍七带着灵牌求公道以及三皇子谋反的事情。

徐丹秀在宣平坊的宅子里,开始没等到许晗回来,也没在意,只以为是衙门差事未完。

一直到入了夜,界面上就不时响起兵卒快速奔走的脚步声,隔着门缝都能看到巷尾处有武器闪烁的寒光。

徐丹秀也是听了外头门房上的禀报,这才想起清晨出门时说下衙就回来的许晗还没见人影。

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她悄悄使人到王府那边一探,许晗并未回王府去住。

听了回信,徐丹秀是越发的觉得不对劲,再听门房说家里宅门前,宅门后,都出现了许多生面孔。

安向初见她心焦毛躁,不忍心见她如此,仗着一身好功夫,又派了京城几大铺子的人去探访了其他高门的情况。

回来一汇总才发觉,家中男人官职地位越高的,门口明暗里布下的兵丁更多。

而且,有些机灵点的,问了门房才知道,家中当职的老爷被连夜叫道宫里去了。

徐丹秀和安向初都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安向初,能做富可敌国安记的大当家,那是经历了多少风雨。

两人对看一眼,都明暗地察觉京里怕是要有改朝换代的大变故。

这样一想,徐丹秀更是心焦,许均她不管,可许晗现在是一点消息也没传来,也不知道情况是怎么样。

要知道,许晗可是金吾卫副指挥使,从来改朝换代,文官是不行的,要手头有兵。

这些围着府宅的人,都是不知底细的,也不知道许晗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阿秀,你别担心,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安向初站在徐丹秀的面前,低声的安抚她。

徐丹秀哪里能不担心,她平生只得两个孩子,一个许暄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剩下一个许晗,恨不能拢在手心里。

可偏偏,她又不是眼皮子浅的妇人,尤其是许晗那要人命的身份,她只能让许晗出去闯。

她猛然抬头看向安向初,道,

“多谢你,等到晗儿回来,你就走吧。”

安向初仿佛没听到她说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边打开便说道,

“这是我刚刚出去买回来的,你不是喜欢吃酥油泡螺吗?你最喜欢的那家做的。”

徐丹秀绷着脸并未伸手去接。

安向初放下油纸包,有些焦躁的抹了一把脸,俊美的容颜揉成了一把苦瓜样。

不过,还是无奈的道,

“小王爷那不是还没回来吗?我已经让人去宫门口打探了,你也别着急上火。”

他手抬起来,袖子一撸,伸出手去,“你要觉得不爽利,诺,给你咬,只是千万不要赶我出去,行吗?”

这会,徐丹秀心里既为许晗焦躁,又有叹息,懊悔,当初明知道这个安向初身份不简单,就不该将人招进来。

如今请神容易送神难。

算了,等到晗儿回来再说吧。

如今要防备着她不能落入道哪位皇子手中,被对方拿来要挟许晗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到时女儿还不愁死。

她打起精神来,将府中的管家等召集起来,做了严密的防守,想了想,又让人去镇北王府看看,等到来人回禀,说是许均也进宫去了。

同时,徐丹秀也知道了霍七带着霍家的灵牌在宫门前跪着的事。

徐丹秀叹息了一声,有些惋惜道,

“霍家啊,他们家的夫人可惜了。”

当年徐丹秀也是认识霍家女眷的,武将之家的女眷多少都带着些爽朗,和京中其他的女眷不同。

徐丹秀也是个爽朗性子,和霍夫人等倒是能说道一处去。

说起来,徐丹秀这么些年还真的没再京中再交到比霍夫人她们更好的朋友了。

可惜,好朋友们都不见了。

这一夜,徐丹秀未曾合眼,一直煎熬着,等待许晗的消息。

直到天色大亮,得到许晗派人回来报信,知道她无事后,徐丹秀这才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

安向初单膝跪在她的脚边,仰起头,抬起眼,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道,

“我都说了没事吧,你就是瞎担心。门口的那些人也都不见了。夜里也没有什么大的厮杀声,想来,还没有改朝换代。”

徐丹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推开他,起身往外走去。

安向初站在那里,朝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

“徐丹秀,我喜欢你,我会待你很好。”

我喜欢你,愿意宠你,愿意爱你,只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徐丹秀没有回头,脚步都未曾停留一分,转眼,就消失在了门外。

安向初并未气馁,低笑一声,抻抻身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

许晗和霍七还有那些百姓一起,将霍家的灵牌送到了福宁寺,从霍家被抄后,这些灵牌就被许晗移到了福宁寺供奉着。

那些送了灵牌来的百姓已经走了,如今只剩下许晗,霍七。

许晗再看了看面前霍铮的灵牌,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平反了,终于平反了!

这一条,走的何其艰难!

她终于可以在某一天死去时,黄泉路上见到父亲,也能坦然的站在他的面前。

“晗晗,大哥会为你骄傲的。”霍七见许晗的目光凝在了霍铮的灵牌上,轻轻的走了过来,扶着许晗的肩头。

许晗回过神来,点点头,面上有些茫然,好久后,才缓过来,低声的道,

“七叔……”

霍七站在她的身边,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仿佛,他是这洪流里的定海神针,任凭那巨浪滔天,任凭那狂风暴雨,他都站在这里。

当你走不动了,就靠着他歇一会,你不知道去哪里,你就抬头看看他,前路也就有了方向。

这就是霍家人身上所特有的,这就是霍家的支柱,也是霍家的栋梁。

此后,将为所有幸存的霍家人遮风挡雨。

“乖,以后有七叔在,我们十一娘还是以前的十一娘。”

霍七带着许晗往门外走,两人一边低声的说着话。

“十一娘,你如今身上还担着许家的责任,七叔不是不让你管霍家的事,只是,许家同样是你的责任。”

“想来徐娘娘这一晚上还不知该如何的担心呢,其他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你现在先回去给娘娘报信吧。”

许晗笑了笑,道,

“七叔,出宫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回去报信了,这会娘应该知道了。”

“我知道,我不会丢下自己的责任,七叔,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夜里下了大雪,这会却已经有了太阳,午后的阳光甚好,驱走了化雪时的阴冷,落在两个人身上,让这个画面变得格外安静。

霍七在许晗的头顶揉了揉,含笑道,

“七叔也没想好,等想好了一定告诉我们十一娘,好不好?”

那笑容一同从前一样明亮,仿佛世界都被照亮了起来。

许晗的心里瞬间有一种温暖在蔓延开来。

她慢慢点,“好。”

许晗下山的时候,萧徴正等着她,见到她,上前一言不发地牵着许晗的手,上了马车。

“宫里都收拾好了?”

许晗问道。

萧徴摸了摸她的发丝,语气淡淡地道,

“你好好的歇会儿,什么也别想,外头的事情都别管了,好吗?”

许晗还想说什么,萧徴的手伸过来,盖住了她的眼睛,许晗也就听话的靠着他,闭目养神。

或许是这一天一夜太累了,也或许是这段时间精神绷的太紧,许晗靠了一会,竟然真的睡过去了。

她迷迷糊糊地觉察到自己头靠在一个稍有弹性硬邦邦的东西上。

虽然并不怎么舒适,但是却散发出令人安心的气息以及温暖舒适的温度,这让她有些留恋。

她下意识蹭了蹭,又让自己的意识迷糊过去。

嗯,是真的很累,很累。

不知道睡了多久,许晗听到外头有人说话的声音,许晗睁开眼,她还是在马车里,不过变成躺着了,身上盖着男人的披风。

许晗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鞋也被脱了,正端端正正的摆在车厢边上。

刚要起身,马车的帘子就被掀开,是萧徴走了进来。

“你醒了?”

说着,弯下腰,拿起边上的鞋,就要帮着许晗穿上。

许晗缩了缩脚,小声问,“我睡了多久?马车怎么停下来了,你也不叫醒我。”

萧徴一边帮她穿鞋,一边道,

“不长,也就一个时辰。”

“我见你睡的很香,路也不太好,就停了下来。”

“这段时间,你又是霍家事,许家事,想必很累。十一娘,以后,都好了。你再也不用这样辛苦了。”

许晗微笑,她低低地道,“萧小徵,霍家终于清白了呢。”

萧徴亦是微笑,温和地道,“是,霍家没事了。“

眼泪慢慢的从许晗的眼中涌了出来,一滴两滴三滴。

萧徴张开双臂,将她纳入到怀里,

“你哭什么,应该高兴啊,你走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的苦,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许晗有些恍惚,是啊,从前那些无路可走,无处可停,身负累累血债和满门期望前行,没有半刻停留。

不管路再苦,再难,再长,再绝望,她都只能往前走。

现在,她终于可以停下来了。可以看一看路上的风景,甚至是眼前的人。

萧徴变魔术一般,忽然变出一捧花,推推许晗,“这花送给你。”

许晗擦了擦眼睛,愣愣的看着萧徴。

“这花你喜欢吗?听说姑娘家都喜欢收这些,我送你花,晗晗,你以后不要不高兴,好不好。”

“只要你开心,我可以日日送你花。”萧徴认真地说道。

他有一句话没说出口,晗晗,就是命,我也可以送给你的。

她的泪水落在他的眼里,落在他的衣襟上,落在他的心里,灼烧着。

他不愿意她落一滴泪,偏偏,这样的泪水,她不会不落。

许晗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束花,“好。”

她以后一定会开开心心的,喜欢就是喜欢,高兴就是高兴。

她仰起头,在萧徴的唇上轻轻的碰了碰,叫他拉住,就势接了个绵长的吻。

萧徴放开她,贴着她的耳畔说,

“我最大和最初的目的都已经实现了,剩下的时间就是我们自己的。

我答应你,会让你觉得幸福,我会做到的,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好好想想,到底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所有都听你的。”

许晗歪着头看着他,她从前的愿望仿佛都实现了,找出许暄的死因,以及为霍家报仇。

现在忽然间让她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她忽然也不知道了。

但许家的责任,定然是一定要扛着的。

她欲言又止,最终笑着道,

“跟你在一起就挺好的。”

嗯,是的,挺好的。

萧徴闻言,唇角扬的高高的,又搂上她的腰,额头抵着额头,说道,

“那当然,我这样好的一个人。”

“晗晗,你好好想,无论如何,我都听你的!”

许晗望着他微笑,甜到了心里。

停了许久的马车再次启动,等到回到宣平坊的时候,已经是近黄昏,夕阳照在雪地上,泛起清辉的冷。

“晗晗,等到宫中事情平息,我带你去庄上住几日,打猎,看景,吃酒,做你想做的,好不好?”

在许晗的一只脚跨到门内时,萧徴撩起车帘问道。

许晗回了个笑容,好,当然好。

霍家的平反,意味着他们俩共同的牵挂已经放下。

他们因为霍家走在一起,从决定以大局为重,那天气,一直没有真正的抛开杂念享受生活。

道今日这时刻终于来临,也证明他们终于可以重新规划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了。

徐丹秀见到许晗回来,自然是高兴的很,紧提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到了晚间,母女两躺在一个被窝里说着悄悄话。

徐丹秀想到这两天的担心,想要训斥女儿几句,但看到她疲惫的脸,还有眼底泛起的青痕,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这样大的事以后不许瞒着我,娘只有你了,你说你要出点什么事,娘可怎么办?”

许晗将头靠在她的肩头上,蹭了蹭,“娘,我错了。这事发生的实在太快了,不过是去了趟山里抓人,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大事。”

“都连在一处了,我就是想给你送信也来不及,不过,于东平派了人过来守在门外的。”

“那霍家的事情如何了?”徐丹秀问道。

许晗将三皇子的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然后道,“皇帝已经将他贬为庶人,他所有想要得到的都不可能得到,他死是不能死了,日日过的都会是无比的煎熬。”

当然,她也不会让三皇子好过的,霍家,还要那十万将士的命,她怎么会让三皇子好好的被关在牢笼里,不,绝对不会。

不过,要怎么做,还得细细的思量。

……

翌日,许晗日上三竿才醒来,外头魏廷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在外头敲门禀报,

“好消息,刚刚宫里已经下了旨意,霍家终于平反了,三皇子的恶行也都已经公布于众,皇帝更是下了罪己诏,说是自己的教导无方,导致霍家被奸人所害,还有那十万将士,将都会得到大大的抚恤。”

魏廷的声音中气十足,穿过门板道了许晗的耳里。

许晗愣愣的听着魏廷的禀报,许久许久,才终于起身,胡乱的披着衣裳,打开门,看着外头的魏廷。

魏廷笑容满面,看到许晗,道,“皇上已经派人传旨给静台寺,让那里的方丈大师选日子,给霍家以及那十万江氏,所有因此案牵连而死的人做三日三夜的水陆法会呢!

到时候皇上会带着瑜贵妃,太子还有文武百官以及宗亲命妇都会去,现在,京城上上下下都沸腾了。“

“已经很多人去吊唁霍家的人了。”

法会,吊唁,看来皇帝对于霍家确实是愧疚的,他此举不仅仅为霍家翻案,甚至挽回了因为三皇子而抹黑的皇家颜面,赢得了民心。

无疑是明智之举。

她沉吟了会儿,并没有发自内心的快乐,固然,平反是好的。

可是,如今做的再多,霍家的人也不会活过来了。

或许,这就是人心吧,总是想了这个,又想那个。

从这一日开始,京城上上下下,对于霍家的缅怀开始了,茶楼里说书的,立刻编造了新的当年霍家人南征北战之魄力,甚至霍家女眷集体殉了霍家男丁也变成了煤炭。巾帼不让须眉之英勇。

就是不知道霍家事的,也都现编现造,弄出些让人听得热血沸腾的故事来。

那些京师聚集的学子们,风雅的骚客们,聚集在七星楼里,一面感怀日月皇天,一面以古往今来的忠臣良将为题赋词赋歌。

宫中,皇帝一个人坐在御花园的亭台里独自下棋。

瑜贵妃捧着披风走了过来,将披风披在皇帝的身上,“这雪都未化,陛下这样,小心着凉。”

见皇帝的脸上并无不悦,而是带着些笑容,于是问道,“陛下这是心情舒畅,就不怕冷了么?”

皇帝落了颗子,放下手中的瓷罐,扬首笑道,

“朕有些事做的很失败,有些事,却做的很对。”

“原本,朕以为下了罪己诏,又将老三的罪行公布于众,会让百姓的怨气对向朝廷,如今看来,朕还是想错了。”

瑜贵妃提起边上红泥小炉上的水壶,给皇帝沏了杯茶,说道,

“怎么会,陛下在为二十余年,哪一次的决策不是经过深思的,你既担心过,可你也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东元能有霍家这样的功臣之家是幸事,可有你这样的皇帝也是幸事,百姓们并不喜欢杀戮,能有太平日子,当然过太平日子。

他们更会喜欢勇于面对过错的君王。”

皇帝捏着茶盏,叹了口气,神色变得暗淡,

“可惜,朕能给他们平反,却不能唤回霍家一门上上下下的性命。”

他看了眼瑜贵妃,

“每每我想到这些,就觉得对不起大哥,霍铮当年是大哥的伴读,大哥死的那样凄惨,就是霍铮……”

瑜贵妃垂着眼眸,望着皇帝伸过来握着她的手背,幽幽道,

“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如今想想,我这些年得到的,其实已经超过了我前二十多年的期待,我有皇上,此生已经知足了。”

皇帝眼眶微红,长长叹息一声,说道,“但愿将来,我会有面目下去见大哥……”

“我这些年来,那样对阿徴,你不会怪我吧。”

瑜贵妃顿了下抬头,

“怎么会,你给他的疼爱,比那些皇子们还要多,就是太子,你也只是明面上呵斥,私底下不知为他做了多少事,说起来,你唯一亏欠的大约就是二皇子了。”

“他早早的被你送出去,也难得享受过父爱。”

“阿徴比起他来,幸福太多了。”

皇帝眼里有着波动,他犹疑道,

“说起来老二也已经回了京城,递了个消息给我,人就不见了。”

“这孩子,这些年在外头游山玩水,野惯了,这宫门,可不一定关得住他。”

瑜贵妃笑睨她,给自己斟了茶,抿了口,“陛下要想关着他,当年也不会将他送出宫去了。”

皇帝笑着点头,“也是。”

……

朝廷选的做法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日天气也是应景,太阳早早就照在窗棂上,带着丝沁人的寒气,呵出的气息也有了金色的辉亮。

法会会持续三日,头一日,皇帝带着瑜贵妃以及文武百官还有命妇等都要到场。

而第二日,第三日,则只有静台寺的大师们带领着僧侣们开坛讲经,有愿意诵经的平民百信也是可以参加的。但必须得接受官员们的统一指挥。

法会开始前,崔海宣读了旨意,旨意里将所有枉死的功臣姓名皆一一列举,整个过程里,大家都是沉凝而肃穆的。

同时,陛下也下了旨意给霍七,大意是说,因霍铮忠于朝廷,生前功勋卓著,朝廷嘉奖,着其配享忠臣庙庭,追赠霍夫人一品诰命。

同时破格封霍家在世的宓儿为清平县主,望她日后继续为霍家彰显女子美德之光。

同时,又封霍七为镇国公。

许晗在下面看着宓儿还有七叔接旨叩头谢恩,见下头的人均是一脸的羡慕,争着向霍七恭贺道喜,甚至有的女眷开始打量宓儿,想着家中是否有适龄的男孩可以婚配。

许晗心头悲喜交集。

霍家的荣哀再盛,就算宓儿和七叔获封的头衔在高贵,在许晗的心里,也比不上记忆力,霍家人在一起时的那种快乐。

倘若可以选择,她想,大家都会想用这一切去换回从前的一切。

只是,遗憾已经铸就,现在这样的结果,对于霍家人在天之灵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冬日的阳光即便灿烂,也并不炎热,上午跪坐了两个时辰的经,到了午正开始散场歇息,用过斋饭后,将会再继续。

这一日,静台寺里是人来人往,即便是静台寺是京师的皇寺,今日里也人头涌动,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显得喧闹。

许晗一面走,一面打量着四面光景,时不时的和魏廷还要长缨说说话。

正要转弯,上台阶,忽然迎面走来个人,穿着葛布青袄,俊美英挺,她不由停了脚步,出声道,

“安……大当家是吧?”

这个人分明就是安向初,今日,她是和母亲一起出门的,赶车的是从前的马夫,听母亲说,安向初已经准备离开。

他到静台寺来做什么?今日是朝廷命官命妇王室宗亲做法会的一天。

她蹙了蹙眉,看向安向初。

安向初目光微闪了一下,平静地行礼,

“小王爷。”

他的礼,并不是庶民向上行的礼,也不是他那户部主事身份该行的礼,乃是一种平辈间行的礼,甚至,隐隐看起来还带着一些高高在上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