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心疼(1 / 1)

萧徴到的时候,许晗正在和京兆尹周大人说话。

本来京郊自有地方官管辖,只是大大小小加起来二十多条人民,再加上许昭当时是让人去京兆尹报的案,是以周大人不得不重视起来。

萧徴进到帐子里,根本没管自己身上都湿透了,第一时间就看到许晗手上缠着纱布,仿佛两只白嫩晶莹的蹄髈。

“发生什么事?你没事吧?”

恨不能捧着她的蹄髈好好的看看。

许晗见到萧徴也是微微诧异,“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确定她没事,萧徴的脾气上来了,

“你还说,出城也不和我说一声,还把自己弄伤了,回去好好反省。”

许晗,“……”

周围的人,“……”

“是。”许晗早上出城的时候确实没想到派人和他说一声,于是乖巧的应了。

萧徴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温柔,正要说什么,‘阿嚏’‘阿嚏’边上两道喷嚏声打断了他的话。

顿时,萧徴狠狠的瞪了过去,白灼一脸的无辜,身上的湿衣服是真的很冷呀。

他又不是世子,看到情人就浑身火热!

范知春站在边上,见状,连忙让人带着萧徴三人去换衣裳,又派人去熬姜汤,等到林氏这里,顿时有些为难,

“这是军营,本是不能随意让女人进出的,只是她是跟着萧世子过来,也没她能穿的衣裳。”

见众人的目光聚集在林氏身上,白灼连忙上前解释,将林氏的遭遇说了一遍,又道,

“小王爷,能否让军医帮这位大嫂把一把脉?她是双身子,一路上淋雨,万一染上风寒……”

被人骗,又是双身子,许晗面色古怪的看着周大人,忽然道,

“大人,还请先把撒出去的人手给召回来……”

说完,又柔声对萧徴说道,“你先去将衣裳换了,完了我们再说。”

等到萧徴换了衣裳,又喝了一碗浓浓的姜汤,看着军医给林氏把了脉,确认无碍之后,众人才纷纷坐下来。

将林氏的遭遇和许晗他们在隐秘的小山坡发现的那些尸体联系起来。

想来林氏如果没有机警的逃走,也许将来也会和那些尸体一样,被埋在某个地方永不见天日。

许晗问林氏能不能带着他们去到她逃走的地方,林氏迟疑的摇摇头,

“我只知道是条羊肠小道,去到哪里并不知道,山里头都是林子,实在分不清楚。”

后来为了逃命,更是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能够碰到萧徴他们逃出生天,已经是撞大运了。

许晗眉头微蹙,这就有些难办了。

现在他们不知道对方将这些人杀害是为了什么,如果说是哪家高门想要借腹生子,那也会将孩子带走。

小山坡发现的尸体十五具大人,十五具婴儿,那就不是借腹生子。

如果行巫蛊,也没道理大人和孩子都不要,毕竟那些尸体被野兽山禽给啃咬的面目全非,不像是放血而亡。

只能是找到隐秘之处,才能知道对方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氏遭逢厄运,逃出生天,加之是双生子,人格外的疲累,范知春让二牛的娘带着她去安顿。

室内一片寂静,许晗摸摸胳臂,明明账内烧了火盆,很温暖,她却觉得一阵阵的发凉。

生老病死这种事她见得多了,战场上战死士兵的惨状比她今日见的都还要骇人,可他们是为荣誉,为百姓的安危而战。

不会和今日看到的这样让人毛骨悚然。

十五名年轻妇人,十五个刚刚坠落人世间的婴儿,就这样死于非命。

萧徴坐在她的身侧,有些担忧的看着许晗紧蹙的眉,把手边的一杯茶推到了她的面前。

见她没有动作,掰开她紧紧交握的手,让她握着茶盏,汲取一些温暖。

许晗抬起迷茫的眼,看着萧徴,许昭在边上咳嗽了一声,这个承恩公世子,这个动作,好像有些不一样……

许昭道,“既然这样,我们先把事情从头再捋一遍,理清了,才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范知春捋着下颌上的短须,点头称是。

萧徴则是无可无不可的随意点点头,眼睛随时关注着许晗。

哪怕外表再如何的强悍,可许晗终究是个内心柔软的姑娘家。

如果是别家姑娘碰到这样的事情,早就吓晕过去了。

他沉吟片刻,“其他的不论,首先,要找到那个诱骗林氏的妇人。”

现在山坡这边的尸体暂时不知道查不出身份,如果没有林氏这一环,也许就按照先前说的,大肆的在城内贴告示,这样既找主人,同时也是给凶手一个警示。

许昭道,“找到骗林氏的妇人不难,找人画像,从林氏被骗的地方起,秘密查访,能够知道林氏周边的情况,必然是经常出现在那里的,总有人认识。”

“而且,跑了一个林氏,那些人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许晗点头,“不但不会轻易放弃,也许这几日,她还有可能回来探听一下风声。”

这大概就是人本身的天性,一方面,不相信林氏一个怀着孩子的妇人在深山里能够逃脱,另一方面又难免心头忐忑,要看个究竟。

周大人一拍掌,道,“对,小王爷说的对,抓那妇人确实不难。”

抓到后,不管她是一个普通的靠拐骗无辜孕妇拿钱的拐子,还是直接参与行凶的人,相信京兆尹的刑罚是能够让她开口的。

许晗对这个案子这样的关注,一个是因为那些妇人实在太可怜,如果不抓到凶手,将会有更多的人被害。

二是发现尸体的小山坡是许家军驻扎的范围之内,这样大的案子不破,有可能让外头的人误解许家军做下的。

所以,案子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能有让任何能够挑刺的地方。

商议好之后,天色已晚,外头下雨路滑,范知春将周大人带到他的帐子里去安顿,又给萧徴单独备了一顶帐子。

人都走了,唯独剩下许晗和萧徴,许昭本也要走,见萧徴屁股仿佛被钉在椅子上,半点未诺,顿时蹙了蹙眉,慢慢道,

“世子,天色已晚,我带你去安顿下来?”

萧徴已经有几日未见许晗,要不也不能知道许晗在京郊,带着白灼追了过来。

这会见到人了,加上许晗手被伤到,刚刚他几次问到她为何会受伤,都被许晗支吾着给搪塞过去了。

弄的他的心如猫爪一样,恨不能将她揪住,压着,仔仔细细的问个明白,也将她的伤口看个清清楚楚。

他温声道,“我还有些事要与小王爷商议,等会让小王爷带本世子去安歇即可。”

许昭心道信你有鬼,他是无知小儿?随便被诳?

许晗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是知道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以前许晗也是这样,那是没办法。

能够避免为何不避免?

“三弟,天色已晚,你今日又受了伤,还是早点回去歇息。明日回城还有许多事情要办。母亲要看到你这样,大约会心疼坏了。”

管不了你承恩公世子,管自家人总行吧?

许昭甚至将徐丹秀也给搬了出来。

许晗突然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她抚了抚额头,想要仰天长叹。

……

皇宫,东宫。

太子妃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精致的眉眼,轻轻叹了口气。

与太子成婚多年,除了当初曾小产过一次,此后,送子娘娘仿佛忘记了她,从未有过喜讯传来。

这些年,和太子不是不恩爱,可再恩爱,她也好像一块无用的田,长不出庄稼。

因为她没生,太子也摁着宫中其他的侍妾良媛,每次临幸都会赏一碗避子汤。

东宫的女人面上没什么,私底下已经是怨气冲天。

“娘娘,喝药了。”贴身丫鬟碧丝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太子妃坐着一动不动,听到药字,已经是不自觉的泛起了恶心。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摸了摸肚子,听说福宁寺的送子观音很灵验,也许应该去拜一拜?

碧丝见太子妃皱着眉头一口将药吃了,又塞了梅子在嘴里压味道,不免心疼,不过还是劝慰道,

“娘娘,这是老夫人千求万求才秋来的药,您这段时间吃了这药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等到这几幅药吃完,定然能有喜讯传出的。”

她的眼角带着丝愤愤,道,“到时候看其他的那些狐狸精还会不会说你是不下蛋的母鸡。”

这样的话,丝毫没有让太子妃动一动眉头,她摆摆手,

“不用管她们怎么说,说来说去,她们还是怪我不大度,这么多年,自己生不出,还不让她们生。”

她自嘲一笑,“可她们不知道,不是我压着,而是太子只想要嫡子……”

东元朝立嫡立长,太子自己是嫡子,自然想将来他上位后,他立的太子仍然是嫡子。

碧丝眉眼间闪过一丝迟疑,过了会,才轻声道,

“那咱们更要把身子养好才成,老夫人这次找的方子是真的很有用,娘娘这脸红润的,胭脂都不用擦了。”

太子妃摸了摸脸颊,笑了一下。

东宫,书房里,满地狼藉,太子额上青筋暴起,指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孤从来不知道,你们除了孤,还能效忠于别人!”

黑衣人不敢抬头,紧紧贴着地面,“属下该死,但来人手持殿下的印信,属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孤的印信?”太子收敛神色,压着嗓子问道,“你没有看错?”

黑衣人抬起头来,一脸的肯定,“属下不才,蒙殿下看中,掌管殿下的私卫,定然不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所以,你们就听从调令,派人去刺杀承恩公世子?”太子眯着眼睛,问道。

黑衣人心里真的觉得冤枉死了,他们确实是接到命令才去的,否则,就是借了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刺杀陛下跟前的红人,淑阳长公主的心头肉啊。

“属下也不想,但是因为下令的人是太子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而且,她拿着令牌,属下本想细看,谁知她晃了下,就收回到……怀里了……”

一个姑娘家,还是太子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放在怀里的东西,他总不能强硬的抢过来看吧。

而且,太子和太子妃多年恩爱,让太子妃身边的贴身宫女传信,也是有可能的。

太子慢慢的坐在椅子上,他的印信,一直都亲自保管,几乎不曾给外人用过,即便如枕边人太子妃。

他慢慢的打开书案边上的暗格,从里头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里头一块令牌摆着。

他拿起,慢慢的查看了一番,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针眼大的红点……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竟然有人私自拓印了他的令牌。

也就是说,当时拿去给私卫统领看的是块假令牌。

太子妃……到底想干什么?竟然敢私自造令牌,用他的名义调动私卫,去刺杀这么这么一个要命的人。

父皇如今扶持着三皇子来做他的磨刀石,他拉拢萧徴都来不及,哪里会去刺杀他啊。

自己的太子妃,一心一意对待的人,就是这么给他扯后腿的!

他这么多年到底喜欢的是一个什么女人?

门外,传来贴身太监的禀报声,

“殿下,太子妃殿下打发人送来了宵夜,是否现在送进来。”

“孤没空!”太子冷声道,过了一会,又道,”让人送进来吧。”

他放在书案上的手,紧紧捏了起来,问黑衣人,

“最近京城发生什么大事,你说一说。”

“最好和承恩公世子有关的。”

黑衣人暗叹一声,慢慢的说了起来。

说到萧徴提着鞭子冲到永毅侯府把世子夫人给抽了一顿,又下了三皇子的面子时。

太子的脸色铁青,拳头重重的捶在书案上,边上的茶盏被震翻,里头的茶水倾倒出,蜿蜒转折,将书案上的公文都给打湿了。

对这些,太子丝毫不在意。

萧徴既然能为不顾一切为镇北小王爷出头,那么两人的关系必然很紧密。

太子妃假借他的名义刺杀萧徴时间太巧了。

太子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难不成刺杀萧徴就是为了让他受伤,没空再去管许晗的事情。

毕竟,当日金吾卫中毒案,要不是萧徴,许晗必然要在牢里多吃上几天的牢饭。

进了大牢,里头会出什么意外谁也不知道。

他从前从来没在意过太子妃和安平过从甚密这件事,他还曾欣慰,太子妃能够照拂下头的弟妹,也算是在父皇哪里给他脸上添了光彩。

谁能想到,这哪里是添光彩,分明就是给了他一刀。

现在,萧徴将那些刺杀他的刺客尸体大咧咧的扔到了东宫,让他是有口难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