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上公堂(1 / 1)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人世间的富贵荣华有多少人能看得透放得下?

许均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可他知道,许晗可以。

她说不要,就头也不回地全都舍弃了。

跟随母姓,意味着这一切都将放弃。

许均说让徐氏不要再折腾,徐氏微昂着下巴,冷然道,

“一码归一码,许均,这件事情内里如何的烂,是我们的事,我自会再与你算账,但是,如今京城的流言日益不堪。”

“有人如此赤裸裸地欺上头,显然是认为我为了顾面子而忍气吞声。”

“晗儿,如今王妃的华盖朱轮车就在外头,我已经让郭寻去大理寺递了状子,我倒要看看,是谁给我儿,给镇北王府编排这样一出闹剧。”

……

大理寺对面是京城颇为繁华的大街,斜对门有一家茶肆,平时京城的不少帮闲地痞无事就来此吃茶聊天,顺便观察从大理寺出来的人,是不是有油水可捞。

这日上午,大理寺才刚开衙没多久,门口的大鼓就被人敲响了,伴随鼓声响起的还有一道凄厉高呼,

“镇北王府状告多嘴做舌的小人诽谤王府,意图毁王府清白……”

听到沉闷的鼓声响起,还有那抑扬顿挫,凄厉高呼,茶肆里的帮闲地痞,路上的行人,都停了下来精神一震,知道又有热闹可看了。

八月十五,真真是不太平,多少人家喜团聚,多少人家伤别离?

江南弊案还没有彻底了解,这会竟然又有王府的热闹可看。

看热闹的人都在揣度着镇北王府的这场谣言到底是真是假之时,有人言之凿凿的说如今镇北小王爷根本就不是镇北王的孩子,是老太妃与人私通所生。

明眼人一看这就是典型的高门恩怨,都不愿意掺和进去。

更甚有知道江南弊案的,知道许晗不过是拦了别人的发财路,得了人的报复。

大理寺接案子的官员立刻知道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深恨自己为何今日不抱病在家。

可偏偏,在镇北王府的人敲鼓告状之后,大理寺又来了一个人,看着堂前百无聊赖坐着的年轻人,坐在那里,如同上好玉石一样莹莹发光,让任何进来的人都不敢忽略和轻视。

大理寺卿一脸的愁容,拱手道,

“不知萧世子来是为何事?府衙接了一桩案子需要审理,因为涉及皇亲国戚,里头有些隐情,故而今日不能接待世子,还请世子海涵。”

萧徴笑的极为和煦,

“大人客气了,说起来我姨母身在宫中,也算是皇亲国戚,同是皇亲国戚的案子,我也不能视而不见不是,所以你们审理你们的,我坐在这里就好。”

“只要大人秉公办案,难道还怕别人看不成。”

大理寺卿心头一惊,这个世子素来我行我素,如果是一般的案子也就算了,可镇北王府的这个案子,不是什么光彩的案子,就算谣言满天飞,私底下谁愿意把这事公开?

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很难抓到始作俑者。

事情爆发在这个当口,大理寺卿也是精明人,自然明白镇北王府这是着了别人的道。

大理寺卿正想着怎么将萧徴赶走,就听外头再次传来差役通报的声音,

“大人,镇北王府老太妃,哦,不,镇北小王爷协同其母到了。”

听到这话,大理寺卿一时之觉得眼前一黑,他只想把事情囫囵的摁下去了结了,怎么王府的人竟然抛头露面,他们都不怕丢脸不成?

还有承恩公世子,这是为什么要掺和进来?

大理寺大堂,此时此刻不管大理寺卿如何的心头暴跳,可让他极度失望的是,徐氏的脸藏在帷帽后头看不见,陪同前来的小王爷许晗始终面无表情,而开始自己想要赶走的萧世子亦是和小王爷站在一起,一言不发,偶尔看一下小王爷,两人目光交流。

良久,徐氏缓缓道,

“想来大人最近应该是听了好大一出戏,戏编的环环入扣,有些水准。”

大理寺卿脸色有些不好,这叫他怎么回答?

无奈之下,他只能点点头。

徐氏见状,冷冷地说,“我倒想问一句,王府内院的事情,是怎么传到外头去的,是谁,在窥探王府内院?”

“这些传谣言的人是亲眼看到我与人私通,还是就是与我私通的那个人?”

大理寺卿冷汗直流,他知道蜀地苗女性格奔放,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当初徐氏嫁到京城时还成为一件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他想不到,徐老太妃竟如此直接的将私通挂在嘴上,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他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道,“娘娘,这件事不过是好事之人说的谣言,如今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下官会派人将谣言摁住,还请娘娘息怒。”

徐氏看着外头围观的百姓,冷冷道,

“原本,若是因为区区犬吠就要辩白,岂不是辱没了我的身份?”

“但如果那犬是别人蓄养教唆的,身而为人,是要知廉耻,知道德,没德的人,我就不能不管了。”

萧徴在后头拍了一巴掌,大声叫“好。”这是许晗和徐氏来后,萧徴第一次开口说话。

大理寺卿拍桌道,

“传人谣言者,若是罪证凿凿,本官一定为娘娘做主,绝不姑息。”

徐氏睨着眼看着大理寺卿道,

“镇北王府的先祖追随太祖起事,历经八十余战,身披二十余处创伤,开国累功成为东元朝异姓王,之后随着太宗皇帝评定各路门阀,为救太宗皇帝,先祖闯入敌军阵营,力竭而死,尸体被切成八块,悬挂于城门三日,尸骨不存,身后哀荣,直至今日。“

“我虽为苗女,也知镇北王府从前的荣光,先祖的不易,更知道嫁入王府应该做些什么。”

“到底是什么人以为,我会做出伤风败德,侮辱先祖的事情?”

徐氏的声音犹如清风细雨般,“到如今我儿坐在王位上,那也是在江南险地走了一遭,险些命丧水匪之手,一将成名万骨枯,镇北王这个爵位是在尸山血海里堆积出来的。”

“又是谁,忍心将这样一盆污水泼洒到我儿身上?”

“难道说,卫国为百姓,难道是错的吗?”

“从今往后,谁敢一心为国为百姓?”

这一番质问,让大理寺卿,乃至外头围观的百姓都寂然无声。

众人听到这时也恍然大悟,这哪里是小王爷的身份问题,分明就是有人看不得镇北小王爷好,才抢先布置下种种手段,意图先坏了人家的名声。

做到这步,自然要将人亲娘拉下水,说人品行不端,却没想到踢到铁板,人根本就不想忍气吞声。

镇北王府的战功,那是很多茶楼说书先生都要说的,更不要说当年砾门关霍家战败后,也是镇北王府的人去力挽狂澜,将敌人赶出去。

再有江南这次决堤,镇北小王爷奉命南下,做的是赈济百姓的好事。

他们之中也有人传过这样的谣言,镇北王府啊,高高在上的贵人,竟然也出了这样伤风败德的事情,怎么不让他们兴奋?

谣言谣言,不过是无知者上下嘴皮一碰就成的事情。

大理寺卿把那些搞事的人祖宗十八代都给问了个遍,和煦的问徐氏,

“如此,不知道娘娘是否有怀疑的人?”

“我当然有证据。”徐氏道。

外头,衙役们推推搡搡地将两个油头粉面穿着绸衫的年轻人推上堂来。

徐氏眼眸微眯,这……好像不是她说的证据……

和许晗并排站着的萧徴则是勾了勾唇角,用手肘撞了下许晗,见许晗望过来,眼神转到那两个年轻人身上。

许晗了然,明明来时听母亲说了她从谣言第一天起就开始查证,人证物证都找到了,人证仿佛不是这两个年轻人。

感情这是萧徴带过来的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