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邵真瞠目欲裂,裂开的复眼绽放淡金色的芒光,隐约透着一股勾魂的神秘气息想要往赵寒身上照射。
只是下一刻,一个劲风突兀扇来,沉重的力量当场将邵真右脸颊上的复眼打爆,深绿色的粘稠汁液四下飞溅。
受到重击,连一只复眼都被打爆,可邵真却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剩下的两只眼睛一只复眼傻傻的看着先前攻击他的对象。
深蓝如镰,刃口生满锯齿,冰冷坚硬,赫然正是邵真他自己的右手所化的镰臂!
先前扇他自己耳光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的右镰臂,那力量如此的凶猛,好似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像是对待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直接将他自己的一只复眼打爆。
“怎么会这样……我的手怎么会攻击我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赵寒,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邵真失神了片刻,随即双目赤红,剩下的一只复眼酝酿杀机,体内传出一阵“嗡嗡嗡”的轰鸣,灵压剧烈波动,灵力接近失控爆炸的边缘。
“想和我同归于尽?这威胁不了我。”
赵寒灵觉何等敏锐,对方稍有动作,他就感知的一清二楚,只是邵真在被他炼化成半人蛊以后,实际上就已经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生死完全系于赵寒一念之间,哪怕是自杀,若没有赵寒的允许也绝不可能成功。
果然,意欲自爆与同归于尽的邵真才刚刚鼓荡紫府,想要引爆体内的灵力,却愕然发现自己又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像是有一股高高在上,仿佛神祗一般的意念完全凌驾在他自身的灵魂之上,在瞬间接掌了他的身体,他自己则是再度沦为了旁观者,眼睁睁的看着那股意念迅速平复体内的血气灵力,梳理修复先前受创的部位,顷刻间就将他乱作一团的身体内部理顺,恢复了六七成战力。
“还不明白么?你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属于你,而是归我掌控。”赵寒冲着邵真淡淡一笑,接着道,“不过,为了让你增长点记性,还是要给你一点难以忘怀的教训。”
“你……啊……”
邵真心头涌起一抹不祥,正待开口,突然惨叫一声,推金山倒玉柱般一头栽倒在地,原本就丑陋狰狞的头脸剧烈扭曲,五官缩成一团,不成样子,惨叫着在地上打起滚来。
节肢折断,痂皮破裂,大片深绿色的粘稠汁水倾撒而出,恶臭扑鼻,混着满地尘土,让邵真这一刻看起来像是一个被埋在垃圾堆几十年的臭丐,脏乱恶心,乌七八糟让人难以靠近。
约莫过了一刻钟,邵真似乎耗尽了气力,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从头到脚都裹着一层厚厚的泥沙,只剩下略微起伏的胸口,似乎随时都会断气,奄奄一息。
“别装死,你要知道,我比你更了解你的身体。”赵寒看也不看倒在地上装可怜的邵真,刚才那番惩罚虽然烈度不低,但绝对在邵真的可承受范围之内,毕竟接下来还有一番恶战,他绝不会无谓的浪费这个炮灰的体力。
见欺骗不了赵寒,邵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喘着粗气道:“开条件吧,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我毕竟是对你有恩的,你这样对我,不怕过不了你自己的本心么?要知道命武者越往后,对本心的要求就越高,关键时刻,只消有一丝杂念,一点心魔,就足以让你前功尽弃,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索性告诉你,在来擎天峰的路上,我一路问心,明心见性,照见诸般,尽斩杂念,了断往昔,做到了无愧无悔。”
“什么,你在来时的路上完成照心,了断过去诸般俗缘,升华意志?”邵真闻言骇然,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赵寒看了好一会,方才颓然的低下头,从如意囊中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递了过来。
这只水晶球大小模样与赵寒手中的五毒蝎皇丹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水晶球中央那只毒物乃是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此刻身上五色光华流转,节肢攀动,恍若活物。
“五毒蛛皇丹么?你还真是识时务。”
赵寒接过,拿在手上细细打量一番,眼中不由的现出一丝缅怀之色,记得当初他刚从小莽山秘境逃脱性命,身受重伤,被行经的血鲨岛捕奴船捕获,在船上曾被血鲨岛战堂的副堂主要求窃取五毒蛛皇丹,后来自己陷入水牢,又有一名灰衣老者命令自己去偷取五毒蛛皇丹,后来还陆陆续续接触到许多人都在打五毒蛛皇丹的主意,没想到,这颗五毒丹最后却是落在了自己的手里。
“有了这颗五毒蛛皇丹,加上我之前得到的五毒蝎皇丹,再和凑齐另外三颗五毒丹的那一位聊聊,很快我们就可以去五毒诛仙阵看看了。”
赵寒从自己的如意囊中取出五毒蝎皇丹,登时两颗丹珠开始发烫,里面的一蛛一蝎像是活了过来,一股迥异于灵力,显得诡谲,神秘,难以琢磨的异力在虚空中蔓延开来。
“嗯?有意思。”
赵寒眉头一抬,略一感受,随即淡然,只是嘴角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隐约可见。
“好了,我们也该和那位‘尊主’好好谈谈,毕竟大家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打生打死,而是为了里面的那份传承。”
赵寒伸手将两颗势要飞出的五毒珠牢牢握住,随即向邵真吩咐一声,便带头向着“尊主”所在方向行去。
“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一块巨大的山岩前,“尊主”收回目光,幽幽一叹,语气复杂,有着说不尽的懊悔,惊异和难以置信。
在他身后恭敬站列的一排白衣人闻言纷纷低下头,接着,便有一名银面出列,轻声问道:“尊主,需要属下等做些什么?”
“需要你们做什么?不,不用,你们也做不了什么,到了这个层次,已经不是你们能插手的了,没看到刚才那个视你们如无物的怪物现在乖得像是个孙子似的么?”
“尊主”摆了摆手,指了指低眉顺眼跟在赵寒身后走来的邵真,接着道:“这个就不用说了,一个眼神就秒杀了一名玄甲重骑。而新来的这个更厉害,刚才人家根本就没亲自动手,只是用了其他一些手段就将整整一支精锐的玄甲铁骑灭杀殆尽,他若真要杀你们,其实不比杀鸡难。”
虽然没有转身,但“尊主”却像是脑后长眼一般,看到了身后那群属下的不服,他幽幽一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其实何止是你们不服,我苦修五十余年,数次险死还生,才不过拥有今日之修为战力,可人家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战力就已经不差我多少,如果不是我一直负责这处秘境,甚至要怀疑他是否是来自帝都那些世家大阀,或是那些圣地大派在世间行走的真传种子。”
赵寒健步如飞,衣袂飘飘,如若神仙中人,先前与邵真一番激战,却是连他的衣角都没弄乱,白衣胜雪,光亮如新,与他身后好似泥猴子一般邋遢怪异的邵真形成了强烈对比。
片刻之后,赵寒便来到了擎天峰下那座延绵两三里的行营前,与“尊主”隔着十余丈距离相互打量。
在他身后,仅有邵真一人,却形象丑陋邋遢,与“尊主”身后那齐刷刷一排气势鼎盛的白衣人以及再往后那近百骑玄甲重骑相比,显得格外势单力薄。
只是,赵寒神情自然轻松,仿佛没有看到双方人数上的差距,与“尊主”相顾沉默,不发一言,倒是他身后的邵真此刻却是以一种轻蔑不屑的眼神扫荡着“尊主”身后那群白衣人以及更远处那一个个如临大敌的玄甲重骑,挑衅意味十足。
但饶是这些“尊主”手下被邵真的眼神惹得怒火中烧,义愤填膺,却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一则是没有“尊主”的命令他们不敢逾越,二则是之前邵真露过一手,仅凭一个眼神就灭杀了一名玄甲重骑,让余下的所有人都心有余悸,不敢轻易冒犯。
“呸,一群孬种!”
眼见自己如此挑衅,对方却不敢有所回应,想要挑拨赵寒和“尊主”直接火拼的打算落空,气得邵真忍不住破口大骂。
“怎么,你觉得自己很牛?”
赵寒歪过脑袋,淡淡的扫了邵真一眼,登时让对方神色大变,想要抗辩一二,但随即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东西,不由缩了缩脖子,憋了回去。
见邵真被赵寒一句话就憋了回去,甚至连辩驳都不敢,“尊主”面具后的双眼猛地一缩,沉默了片刻,方才若无其事的开口:“我们应该见过面吧?”
“不错,我们的确见过面。”赵寒回过头,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就在西娲谷底,当初我伪装成王高,还曾得到尊主你的接见,赏下了一刀一盾。”
说到这,赵寒顺手从如意囊中取出通灵刀盾,在手中转了转,接着道:“我运气不错,刚好将这对刀盾通了灵,威力大增,不过这还的感谢尊主你赏下的这对神兵的底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