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尚不自觉的一颤，背后瞬时变得冰凉起来，冷汗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如同兔子遇见雄鹰，如同鹿遇见虎狼，这就是此刻何尚的感受。

转身而望，只见桂花树下，有一个人影不知何时站立于此。

此时，若是用说书人的言语来形容……

一身白衣似雪，剑眉星目，剑刻一般的脸上充斥着正义之气，眼神中有着惩恶扬善之气，神色中带有三分傲然和七分傲骨。

一把神剑浮于虚空，剑刃凝霜，周身散发出七彩光芒。

拉远一看，哟！好一个谪仙！

这就是何尚以前流浪时，在酒楼饭馆处听闻的说书人所诉说的故事。

即使是在那个桂花树下身影的威压之下，何尚也莫名的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果然说书人的故事都是骗人的。

匆匆一眼，何尚就记住了那个人的一处特征。

眼睛，一双傲气满满的眼睛，一双好似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眼睛。

其他的外貌特征倒是没有记住，何尚就死死的记住了这一双眼睛。

“你很不错。”一声冷酷的声音打断了何尚的心里活动，紧接着又是一句话，“看来可以做一条好狗。”

一块令牌从刘三金尚未冷却的尸体上漂浮而出，哐当一声落到了何尚的面前。

“拿着它，你以后就是我的凡间行走。”

声音继续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紧接着又是一阵巨大的威压，体内血气翻滚，让何尚不禁发出一丝沉闷的哼声。

“记住，你主人的名字叫做陈不凡。”

说完，威压便消逝，同时这个名为陈不凡的男人也消失不见。

大声喘息，背后的衣裳湿漉漉的贴在背上，冷冰冰的。

“他可以随意杀死我。”

（的确哟，所以呢。）

“我要杀死他。”

（啧啧啧，给我一个原因。）

“他是刘三金的主子，刘三金是抽取阿姐精血的人，所以他必须死。”

何尚说完，手臂体表钻出几根血黑色的血管，它们朝着刘三金的尸体钻去。

（哈哈哈，说得很好！多吃点，多吃点，快点长大。）

琥珀色的妖瞳睁大在何尚的右手背上，带着狞笑。

————

野狗争抢着，咀嚼着，大口大口的吃着口中的美食。狗嘴张闭几次，骨头就断了。

一小群野狗吃着，进食着。它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顿美食，所以贪婪的吃了个干净。

它们锋利的犬牙从食物上撕扯，扒拉出一块肉或者骨头。

（真是粗俗的野兽，吃相比你还难看一点。）

“这就是我不把阿姐葬在乱葬岗的原因其一。”

（你小子难道就这么恨刘三金？人都被吸成干尸了，还把他的干尸用来喂狗。啧啧啧，厉害了，厉害了。）

“我痛恨这条狗，也痛恨他的主子。”

末绝的琥珀色瞳孔中出现一丝玩味的笑意，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所以呢？你要做他的另外一条狗？）

“是的。”

末绝顿时有点惊讶，瞳孔都睁大了半分，它没有想到自己收获的竟然是一个如此无耻直接的答案。

这年头，不要脸的家伙很多见，但是如此不要脸的家伙也算是稀有品种。

（……所以呢。你准备做什么？）

“杀人，努力修炼，然后找机会背后捅刀。”

（如果你想继续吃人修炼的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右手背上琥珀色的妖瞳看着何尚，眼神里有点小无奈，（你现在的吞魔修炼程度太低，吞噬人类的同时还会积累一些废物。）

（我劝你半个月之内还是不要再吞噬，先让体内积累的废物排泄出来。）

“知道了。”

何尚对着手背上的末绝说到，抬头看见远处的野狗进食情景。它们把猎物吃的干干净净，毫不浪费。

刘三金已经死了，尸体也进了犬腹。

何尚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些野狗后，扭过头，走向柳城的方位。

第一个仇人死了，被他杀死了。那么，紧接着他就要去杀第二个仇人。

“陈不凡。”何尚低语着，而后再补充一句，“迟早杀了你。”

————

何尚回到柳城，走入了刘三金的院子。

刘三金是以前的狗，而何尚是现在的狗。

何尚杀了刘三金，本应按柳城刑法而受审。但是……谁叫何尚是凡间行走呢？

凡间的法律只适合凡间，而何尚却是半个修仙界人。

于是，何尚可以光明正大的接收刘三金的一切，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到街上。

脸上的绷带早已拆卸下来，因为何尚要出城，走在大街上还绑着布带会很显眼。

现在何尚的脸不是他姐姐的面容，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面貌。

普通的皮肤，普通的脸型，普通的五官，整个就是一张普通青年的脸，扔进人群里毫不显眼的那种。

身着粗麻布衣服，不高不矮，身形偏瘦，这就是何尚的新造型。

偌大的外院里，这处住所的新主人站立于一颗桂花树下。

“阿姐如果还在，她肯定会很高兴。”

何尚手里抓着一片桂花树叶，神色中带有一丝悲伤。

若是他的阿姐还在，肯定会为有大房子住而高兴。她肯定会很高兴，高兴有一间大大的屋子，高兴有一处大大的庭院。

她肯定会把这个庭院里种满青菜，然后在菜圃的角落里种点好养活的花。

她肯定会开心的笑，她肯定会为搬家而忙碌……但是现在她已经死了。

摇摇头，何尚把心中的杂念给驱逐干净，重新振作。

阿姐已经走了，有空在这里白白伤感，还不如努力思索如何杀死那个陈不凡。

那个深不可测的修士，仅凭着威压就让自己透不过起来，体内血气翻滚。他的强大修为，可见一斑。

从怀里掏出一块方方正正的金属牌，这是当时陈不凡从刘三金尸体上掏出来的金属牌。

三寸长，一寸半宽，一指厚度，沉甸甸的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天阳山弟子凡间行走辰丁三”几个字。

（小子，这个牌子有问题。）

“我知道。”

（我……你怎么看出来的？）

“新养的狗，却连条狗链子也不栓，本来就很奇怪。这个东西上面是不是有蛊惑人心的法术？”

（法术倒不是，不过上面有两个阵法。）

何尚沉默片刻，他贫瘠的修仙知识储备很难分清“法术”和“阵法”的区别。

就连法术这个词语，也是在故事中听闻到的。

“什么法术……阵法？”

（一个联络阵法，一个缓慢侵蚀心灵的奴役阵法。）

“可以解决吗？不让陈不凡知道的解决办法。”

（嘿嘿，你太小看我了。）

血黑色的血管从妖瞳周身的皮肤中钻出，片刻之间就包裹住了阵法金属牌，又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就把金属牌吐了出来。

末绝没有继续说话，这枚妖瞳选择了沉默，金属牌也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何尚盯着这块金属牌，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名字，冷冷的说到：“陈！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