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月下,萧然口出惊人之语,师梦烟面临战风霆和萧然两人逼迫,一时间心中愕然。但是,她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再有任何的顾虑。
看着平静如水的战风霆和一脸玩味的萧然,师梦烟坦然不惧,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几招剑法的确是出自弑战皇的‘靖天七剑’,而我则是平疆域军师付千秋的义女,封号默阳郡主。”
一句话,如同万丈狂涛一样在战风霆和萧然心中掀起。两个人心中突然涌出一阵惊怕,如果今日师梦烟不挑明身份,那么这场大战的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烟姑娘可知,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战风霆的脸上露出一抹凌厉之色,而萧然的手已经缓缓的握住剑柄。
如果师梦烟下一句话有任何的差池,那么战风霆和萧然绝对会对她一击决杀。即使引起轩辕灏的怒火,也在所不惜。因为师梦烟的身份不同其他,她可是轩辕灏的贴身侍女啊!
“我知道...”师梦烟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战风霆,轻轻的说道“但是战大哥能否让我把话说完?”
“说吧”战风霆大手一挥,再一次平静的说道“但是我不能保证你说完的后果是什么!”
师梦烟轻轻的“嗯”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天空的月亮,心中瞬间回忆起和轩辕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自小,我父母双亡。是义父收养我,抚育我,教导我。对于我来说,义父的命令重于一切。八年前,在义父的安排下我通过招贤榜来到黄金城,在世子身边潜伏下来,为的就是打探关于世子的情报。”
战风霆和萧然对视一眼,各自骇然。八年前,付千秋就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了轩辕灏的身上,这副识人的眼光和深沉的心机,着实可怕!
师梦烟看见两人眼中的骇然神色,却是轻轻一笑,缓缓的走到了校场的战车边上,拂去上面的灰尘,静静的坐下来。
“战大哥,你是否还记得五年前芷江林之战?”师梦烟轻轻的问道。
战风霆点了点头,他怎么会忘呢?那一战正是自己兄弟举世扬名的一战啊。
“其实芷江林之战的幕后策划之人便是义父...”师梦烟看着两人,平静的说着“为了试探世子与诸位的能力,义父不惜牺牲三名门生刺杀青疆亲王,引得青疆域大乱,同时捏造证据,将矛头指向黄金城。”
“什么!”萧然一声难以置信的轻喝。
“就是这样,但是义父失算了,他没想到默吟竟然只用了一万兵马就击退了青疆五万大军。”师梦烟摇头轻笑,笑声中隐隐的透露几分萧索。
“默吟的确是一代奇才,也正是那时候,义父更加重视世子。可以说,这些年来黄金城大大小小的战事,有一多半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听到师梦烟的话,战风霆和萧然尽皆自额头沁出冷汗,要知道,这些年黄金城经历的战事大大小小何止数十役?而这些的一多半,居然都是付千秋设计的,神机奇谋果然可怕!
看着师梦烟,战风霆两人也都露出一抹杀意,回想着这些年阵亡的无数兄弟,两个人真恨不得将付千秋千刀万剐!
“两位哥哥也不必如此,如果没有义父恐怕两位哥哥也不会有如此的成就。”师梦烟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杀意,却是风轻云淡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战风霆和萧然瞬间有些无奈,他们不得不承认正是付千秋的从中作梗,黄金城才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身为军人,注定就是要在战场上厮杀!
“义父一生自诩算无遗策,却没想过正是他的算计铸就了他最可怕的对手。”师梦烟抚弄着自己的发丝,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既然如此,烟姑娘又何必和我们说这些呢?”萧然看着师梦烟这副模样,将自身的疑惑问了出来。
即使师梦烟虽然被识破平疆域卧底的身份,但是她完全没有必要和战风霆两人说这些。这样只会激起战风霆和他的仇恨,根本无法脱身!
“因为,我也是个女人啊?”师梦烟发出几声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纤细的玉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脚踝上曾经的伤口,脑海中回想着在暮谷峰上的场景。
那个不顾位置尴尬,强行为自己吸出毒血的人。那个为了保护自己,在林间一人独对四大高手的人。
轩辕灏的身影早在她的心中,难以抹灭。
“嗯?”战风霆疑问的看着她,他不明白师梦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萧然心中却暗暗的有了些眉目,但是他还不确定刚要询问就听见师梦烟清灵的声音传来,在清冷的月下,如泣如诉。
“我只是个女人,也希望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我只是一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心爱的男人受到任何伤害。我只是个女人,不想我心爱的男人因为我失望。”师梦烟声音悠悠,眼中闪烁着几滴晶莹的泪水。
月光倾洒银辉一片,月下佳人轻轻的将埋藏在自己心里的秘密吐露出来,瞬间万籁俱寂,唯有熏风送情。虽然她是卧底,但是面对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怎么会不动心呢?
“世子是我在这世上见过的最可爱的人...”师梦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冷不丁的弄出这么一句话,可爱...
一旁的战风霆和萧然本来因为师梦烟的话一脸沉浸,没想到听见那个形容词之后,差一点都没笑出来。
轩辕灏可爱,呵呵...就算说梁梦辰可爱,也不能说轩辕灏可爱啊!他根本和可爱不沾边,好吗?
“他没有梁梦辰风流潇洒,没有君无言心思细腻,但是比起两者却多出一种盖世的豪气。”师梦烟自顾的说着,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丝毫不顾忌在战风霆两人面前露出那种女儿之态。
战风霆和萧然对视一眼,两个人已经从刚才可爱的光环里走了出来,看见师梦烟这样的神态,两个人不禁回想师梦烟刚刚来到黄金城时的场景。
“姑娘何名?”
“师梦烟...”
“年纪?”
“十八岁”
“你会什么功夫?”
“暗器”
那个时候的师梦烟,可是冷冰冰啊。就连一向自诩美人杀手的萧然也招架不住,那阵阵的冷意仿佛能将人冻结。
“有时,他很霸道;有时,他又很温柔...重情重义,为了兄弟他可以不顾一切。这样的人,会有人不爱吗?”师梦烟转过头来,水灵灵的眼睛注视着战风霆和萧然,然后又微微一叹。
“在世子准备攻打平疆域的时候,我真的很挣扎。我不想对不起义父,更不愿意世子有任何的不测。战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师梦烟轻轻的撩起自己的头发,清辉中,好似几抹云烟飘荡。
战风霆的目光已经没了之前的杀气,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他无法判断师梦烟说的是真是假,就算师梦烟说的是真的,又有什么理由让他相信呢?
虽然大家在一起相处八年,但是师梦烟这个卧底的身份还是太敏感。要知道,轩辕灏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背叛。
一想到这,战风霆和萧然齐齐的看向天空,然后说道“烟姑娘,你知道世子是最接受不了背叛的,背叛者的下场想必你也很清楚!”
战风霆的话是什么意思,师梦烟当然清楚。但是师梦烟既然挑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就代表着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一切后果她心中已经有了准备。
五年前芷江林之战过后,轩辕灏处决叛徒的场面依旧在众人心头。那是血淋淋的教训,而师梦烟日后将要面临的可能也是那种下场。
“战大哥,我知道世子的强硬手段,我心里也已经有了觉悟!”师梦烟站起身来,迎风而立,头上几缕散落的青丝迎风而动,轻轻的话语,却昭示了她无比坚定的内心。
即使下一步是万丈深渊,即使辜负养育自己多年的付千秋,只要是为了轩辕灏,她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这是一颗为爱无悔的心!
战风霆和萧然尽皆动容,他们看见了师梦烟眼中的坚定和不悔。话语可以鼓动人心,但是眼神却不会欺骗人。
只是,这件事情太过于突然。虽然战风霆和徐默吟早前就怀疑师梦烟的来历,尤其是这次师梦烟不顾伤势一个人坚持来到平疆域,但是当秘密揭露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担心。
宁静的月色下,战风霆思虑了很久,看着眼前的佳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还是等到了流沙谷后让世子来决定吧,我做不了主。”
“好”师梦烟也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对战风霆和萧然微微的欠身行礼。
萧然伸手拍了拍师梦烟的肩膀,微笑着说道“这么晚了,烟姑娘还是早点休息吧。”
师梦烟看了看两个人,缓缓的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在她走后,战风霆和萧然并肩而立,两个人回想着师梦烟的话,也颇为感慨。
“大哥,我看她说的不像假的。”萧然瞟了一眼师梦烟的帐篷,然后低声说道。
“真真假假,这不是我们该插嘴的。世子对她已经心生爱意,依照世子的个性,恐怕...”战风霆缓缓的摇了摇头,看着天空语气变得冰寒无比“如果她有任何对世子不利的想法,那么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战风霆知道轩辕灏肯定不忍心对师梦烟下手,但是师梦烟如果真的想伤害轩辕灏,即使冒着被轩辕灏责罚的后果,他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他也是统军多年的人物,向来言出必践!
“唉...”萧然叹了一口气,转身朝帐篷里走去,只留下战风霆一个人站在漆黑的夜中。
流沙谷平疆域大营之内,付千秋挑灯而坐,心中却在思量如何应付目前的局势。
本来徐默吟分兵而行,对于平疆域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徐默吟突然改变主意,放弃盘山转而进攻流沙谷,这让付千秋一时间也有些错愕。
虽然他叮嘱师梦烟务必要让战风霆将大军带到流沙谷来,但是这样一来,就要和轩辕灏长久的战下去。
“依天时来看,轩辕灏大军初出,气势一时间肯定不会减弱,与其硬碰与我方不利。但是依地理来看,轩辕灏兵进异域,并不完全了解地势,这是我们的优势。”付千秋心中盘算,将局面全盘分析。
“如此一来,我们在天时地利上正是势均力敌,看来这是一场持久战了。而岳痕那方面,梁震天态度暧昧不明,只是互相牵制,对于现在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嗯......”
就在付千秋思量的时候,自外面突然射进一根银针,和上次一样,入地三寸。
付千秋看看左右并没有任何人,带着疑惑捡起地上的银针,打开后依旧落下一张纸条。
仔仔细细的阅读一遍后,付千秋将纸条捏在手里,脸色略微的阴沉下去,他心中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谁三番五次向自己输送重要情报。
而这个暗处送信的人,也不知是敌是友。
“不管是敌是友,这次的消息对我方来说真的是非常重要,但是,我该相信吗?”付千秋负手而立,口中喃喃道“如果真如这上面所说的那样,那么他们的下一步嘛...”
微弱的灯光之中,一代智者若有所思,苦心经营。终于,付千秋阴沉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借着烛火将手里的纸条燃成灰烬。
“将计就计吧,哈...”
宁静的夜,一张来历不明的纸条却将在整个平疆域战场上掀起巨大波澜,而这幕后,却不知道还暗藏着怎样的秘密。
只是,这一夜,注定有些人是睡不着的。
师梦烟在思索着轩辕灏知道自己是平疆域的卧底之后将会如何处置她,她虽然做好了残酷的准备,但是想到那个时候心里却隐隐作痛。
“灏,我只希望你不会恨我,这样即使杀了我,也无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