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次她竟然一口气讲了这么多,且逻辑清晰、有理有据,还有已经发生的事实佐证,让我无法辩驳,潜意识里直接就选择了相信。
“东方赢我的自杀,应该是在我的意识沉睡,另一个我的意识诞生这段时间内发生的。”熳菁说道。
“他崇拜你的父亲,也相信他,所以选择从容赴死。”
“他一定要死么?”我问道,语气颇为沉重。在我想来,很多事情万万不用演变到达如此极端的程度!
“世间分天地,万物化阴阳,有得必有失,没有什么是不付出就可以得到的。”熳菁摇了摇头,说道。
“你知道的,那东方赢我若非被你父亲救下,其实已然死了!”
“将他彻底救活的成本太高,为一个非亲非故、无独轻重的人付出太多,根本没有理由!”
“而且你父亲当时其实也在逃亡,随时要面对非常强大的敌人,根本容不得自己实力有亏!”
“从另一方面来讲,你父亲也需要一个处于绝对控制中的信得过的人,在我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替他镇守东方堡。”
“这一点容不得任何差错!因为,你在这里!”
“这样一来,趁着东方赢我还没有彻底死去,让他选择自裁死在噬血之狂剑下,留下有用之躯,其实是对各方都好,所有人都满意的结局!”
“而且东方赢我一点都不亏,你看他因为这件事不但报了仇,还获得了永生,且为自己的后人找到了一条光明无限的修仙之路,他其实是赚大了的!”
熳菁眼都不眨一下,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分析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让我无可辩驳。
虽然我还是觉得事不至此,可又无法找出反驳的理由来。
这大概就是人与剑灵之间的区别吧,她的确比我理性多了。
“最终,东方堡中多了你和夭夭两个活人,以及东方赢我这半人半剑奴的存在,使得这处养剑池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
熳菁笑道,语气瞬间轻松不少。
“你所认识的东方赢我其实也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那部分记忆在他自杀的那一刻起,就被深深隐藏起来了。”
“也亏得他的存在,整体统筹引导着那些嗜血之奴,使得他们更加完美精准地觉醒部分有用的生前意识,在回归前彻底相信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类,并按照一个普通人类的方式去生活,让东方堡生活气息十足,几乎与外界真实的人类村落无异。”
“从这个角度来看,熳菁也算是沾了你的光呢!要知道这样的养剑池才是完美的,不仅有助于小天哥哥的成长,对熳菁也是有着大大助益的。”
“原来小天哥哥从刚见面就给了人家这么一份大礼,熳菁真得好开心啊!”
这一刻的熳菁似乎真的很开心,一下子又笑得花枝乱颤,差点直不起腰来。
不过她死死攥着我的手也就此松开了些,任凭我从容抽回也没做任何阻拦。
说实话,我现在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我从来都没想到过,自己竟一直生活在虚幻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是别人精心安排好的。
可是转念一想,难道外界的生活就绝对真实么?真实和虚幻之间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在外面的大世界生活,依旧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有着独立意识,也有着整体大环境影响下形成的通用规则、习俗、律法。
从这个角度来讲,真实和虚幻其实差别并不大。
抛开真实身份不说,其实东方堡的村民与外界的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同样有着自己的独立思想,同样要遵守东方堡在与周围葬月林、云墙等恶劣环境拉锯驯化中,妥协演变出的生存规则。
在这里同样有生、有死,有欢笑、有离别,至少比之我在现实世界中曾经沉迷过的各类游戏世界真实多了。
若非熳菁点破,我并不会认为它是假的,看不到丝毫破绽。当然身处其中,也不可能会去找寻所谓不一样的地方。
对我来说,它就是真的,是我从小生活,一起长大的地方,它是我的经历,我的记忆!
它给了我一个正常人类孩童成长所需要的一切!
“堡主什么时候会回到这里?”我眼睛一酸道。
这一刻格外心疼起堡主来,毕竟在我从小到大的记忆中,他都是那个有血有肉、温暖宽厚、慈祥仁爱的长者,那个威猛无敌、有责任、有担当,带领东方堡在危机四伏的葬月林边缘艰难求生的神!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想他,尽管他就在下面的东方堡外,可谓近在咫尺。
他依旧生活在这些年熟悉的场景中,正在与一众大妖激烈搏斗着,尽自己所能死死捍卫着东方堡最后的尊严,并为我、为夭夭争取尽可能多的逃跑时间!
我不知道当有一天他记忆回归,最终知道自己所守护的这一切都是虚幻时,又会是怎样一个复杂难名的心情。
也许是释怀吧?毕竟他可是堡主啊!
从小到大,他给了我和夭夭,乃至另一个熳菁成长中所必须的温情和庇护,令我们的人生完整,少有缺憾。
“当他像那些村民一样再死一次,或者某种刺激下导致记忆觉醒,想起自己已经死亡的时候!”熳菁点了点头,不以为意道。
我看了看她,想说些都没,却最终没有开口。
熳菁有她的思想,也许身为噬血之狂剑灵的她,在看向所有嗜血之奴的时候,都是如此风轻云淡吧!
毕竟,她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熳菁了,也不曾真正经历过堡主曾经带给过她的温暖。
虽然按照她介绍的养剑理论,两个熳菁的意识和记忆或许会融合起来,不过显然是以她为主导的。
她才是主干,其它意识都将沦为养料,并将她们所经历的一切输送给她,最终成就她。
尽管心有不甘,可我却对这套理论挑不出刺来,存在即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