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世家子的愤怒与骄傲(1 / 1)

剑行山河 燃烧小石头 2645 字 3个月前

“少爷说得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那么,再见。”

牧羊苦笑一声,“少爷请稍等。看您也是生意中人,既然这桩买卖做不成了,说不定我们还有另外的生意可以谈谈。”

“哦?”听说有生意要谈,那胖子似乎有了些兴趣,一对小得可怜的绿豆眼眯成两条缝,“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难道还有不花银子的生意可以做?”

“没有银子,你这不是还有请笺嘛。”牧羊将胖子拉到一旁,神秘的说道:“少爷您一看就是个识货的,那祝梅枝的手迹,也只有你这样的行家才能拿的出来。所以你一定看得出,我这方烟水印绝对是谦山先生的真作,市面上最少也值得两万银子。”

“你的意思是?”

“我看少爷你的年岁还小,说实话,这风月之所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什么三大花魁,不过是那些酸腐文人吹捧出来的,其实女子都是那样,你再年长些便会明白。不如你将这请柬让给了我,我把这烟水印送给你,你还平白赚了一万银子。”

胖子似乎有些心动,却看了看一旁的叶厉,“看这位兄弟似乎与少爷我的年岁也相仿,难道他去得我去不得?”

牧羊低声道:“我与这位小兄弟实在是有要紧事,非要上船不可,要不谁稀罕去看那什么殷舞、殷六的?这可是白花花的两万两银子。”

胖子有些犹豫,想了一想,“我还是想去看看,我听人说那殷舞姑娘可好看了,要是不假,便让我爹给我娶了回家当媳妇。所以,这两张请笺我不能换给你。”

牧羊正欲开口,那胖子却接着道:“不过,我这倒是还有两张,你若是愿意,便给你换了去。”

胖子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两张卡片,却又是两张紫金笺。

…………

画舫已经驶入西湖深处,那些嘈杂渐渐的远去,只余湖上游弋着的其它画舫,忽远忽近的将灯火映入眼中。

相宜舫上的舱房共三层,牧羊他们此时正坐在最上层的花厅中。那些拿着金笺、银笺的客人被小船接去另外的两艘画舫当中,相宜舫上只余下二十位持着紫金笺的客人,说是殷舞姑娘将会为客人舞上一曲《霓裳乱》,然后挑选一位客人作为入幕之宾。

花厅看上去不大,布置的异常素雅,和相宜舫奢华的外饰相去甚远。厅中点着西域胡地产出的香薰,香气清淡却有股独特的异域风情,让人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二十张紫金请笺,二十位客人,自然有二十个座位。如今二十位客人都已经到齐,却还空着一张座位。那个青衣小厮,仍旧低眉顺眼的站在胖子的身后。

一个二十左右模样的年轻人看看胖子,又看看胖子身后的青衣小厮,偏头侧向身边一位年纪相仿的青年,带着嘲讽的口气道:“余兄,你看如今的土财主也这般有钱了,能弄到紫金请笺不说,居然还带着跟班的进来,我听说这可是一笺一人。不是说这紫金笺有钱也买不到么,难不成是讹传?早知如此,我便将这二十张请笺全都买了下来,让给我牵马的打杂的小厮通通过来,都见识见识那位江南第一美人儿。”

说完之后,又瞟了瞟斜坐在对面的那位白衣青年。

被称作余兄的年轻人微微一笑,却没有答话。他知道这个同伴的秉性,姑苏姚家大房的二少爷姚伦,姚老太爷膝下最受宠的孙辈,人称姚二愣子,最是看不惯别人在他的面前显得比他还要狂傲。

其实也由不得姚二愣子不骄横,姚家是江南世家,传承近二百余年。晋室南渡之初,姚家联合江南其他当地的豪族,明里暗里与司马氏相抗衡,曾经让朝廷的政令一时出不了金陵城。司马氏无奈,许诺给江南当地豪族极大的好处,才使局面有所缓和,算是暂时坐稳了那把龙椅。

后来江南几度易主,却始终要笼络好这些当地的土霸主,所以这些家族历经百余年而不衰。只是时日久了,终有腐朽的迹象,那诗礼传家的气象已经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德盛隆的齐家,本以经商起家,因为世代恪守祖训,却后来居上,在朝中的影响隐隐有超过那些传统豪族的迹象。始终视齐家为爆发户的其他世家,打从骨子里瞧不起他们,再加上被超越的嫉恨,只要遇到机会,便不遗余力的打击。

自己是诗礼传家的世家子,那齐含风只不过是个暴发户而已。姚伦承认齐含风或许是比他长的好看些,可是一副臭皮囊凭什么便能夺取江南年轻一代所有的风采?在姚伦看来,其他方面他根本都不逊于齐含风。

所以姚伦常常觉得很愤怒,这种愤怒,源自于流淌在他血液里的骄傲。

于是,和齐含风针锋相对便成了发泄这种愤怒的途径,也可是说是重拾骄傲的台阶。他对殷舞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心思,只是听说齐含风要来,便叫上了同为姑苏世家的同伴,前来搅局。

齐含风对姚二愣子的挑衅却是置若罔闻,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一脸的淡然,倒显得十分大度。

姚伦讨了个没趣,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又不知道该如何发作,便欲拿那土财主模样的小胖子出气,“哎,我说这位小兄弟,我怎么没有听说请的有你这么个人物,你那请笺不会是偷来的吧?”

胖子见姚伦盯着自己,神情明显不善,确定是在跟自己说话,忙不迭的擦着额头的汗,有些嗫嚅的道:“这位公子说笑了,我这请笺可是正经的花了银子买来的。”

姚伦的神情更加阴冷,“谁说这请笺花银子便能买得到?”

“这个我倒可以证实,这位少爷确实是花了银子的。他拿着一幅祝梅枝祝大家的手迹,整整当了一万两银子,才买了这两张请笺。”牧羊和叶厉坐在胖子旁边的座位上,笑嘻嘻的对姚伦说道。

一万两银子,对这种世家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不过听说胖子拿出了祝梅枝的手迹,心里也是有些一惊。毕竟这种东西,不是寻常有钱人家能够收藏的。再看那说话的少年,居然穿着一身破布补丁的旧棉袄,身旁少年的一身黑衣也十分破旧,姚伦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对他说的话便是十分的不信。

“看公子这身装束,倒也奇特,与我们姑苏的叫花子似乎有些相像,莫不是杭州城今春才风行起来的?”

“姚公子抬举了,我这身衣衫本来就是叫花子穿的,因为我本来也就是个小乞丐。”牧羊丝毫不恼,仍旧是笑嘻嘻的模样。

“哦?公子倒也直爽,倒叫我有几分信了你的话。只是这相宜舫如此不值钱了么,连要饭的也可以随便上来?就算是来,也总要穿的像样些吧。”

“姚公子是知道的,这艘画舫没有请笺可上不来。我能上来,自然是拿着请笺。只是在岸边的时候,那姓常的大总管也不曾说起,上这船还要换身衣裳。”

“有请笺自然能上船。只是这位小兄弟的请笺若是花了银子买的,那公子的请笺又是如何来的?难道现在的叫花子也这般发财,能花上一万两去买两张请笺?这便叫人有些好奇了。”姚伦忽然对这小乞丐感兴趣起来。

牧羊一指那胖子,“我一个小乞丐,自然没有那么多银子。这两张请笺,也是这位小少爷送的。”

听闻此言,厅中众人的目光一齐看向这边,就连那一直云淡风轻的齐家三少爷,也不免向那胖子看了两眼。

…………